黎一寧一點都不敢鬆懈。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做俯臥撐的難度比起來在正常環境裡,更要難上上百倍。
呼吸困難不說,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本來就非常難受,再加上是渾濁的泥水,掛在身上溼嗒嗒的泥塊更是平添了重量。
果然,皇甫權真的很會虐人。
他舉着一個大喇叭在泥坑邊緣來回的走,不停的說着極端諷刺的話,隨便走到誰的旁邊就要踩一腳。
給學員造成心理和身體上雙重的壓力和打擊。
駱戰揹着手,雙腳分開,面色嚴肅的看着黎一寧在那裡拼命的做俯臥撐,好好的一張小臉被弄得全是泥巴。
“老大,這樣太狠了吧?”
皇甫權看了黎一寧一眼,並沒有說話,只是深邃的眼睛裡,忍不住瞳孔收縮了一下。
是你自己不肯離開,我只能這樣對你。
他舉起大喇叭,扯直了喉嚨催促:“快點快點!動起來!一羣廢物,剛纔不是還精力旺盛嗎?動作這麼慢都是想死嗎!”
駱戰無奈的搖搖頭,老大什麼都好,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心疼死了小嫂子,卻就是不肯先服軟。
看樣子,小嫂子也不是個肯主動服軟的人吧!
這兩個人找在一起,將來有的是好戲看了。
一個女學員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大概是因爲肚子餓的緣故,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皇甫權眼尖的看到,過來一腳踩在她後腦勺上,直接將她的臉埋在泥漿裡。
“起來啊!廢物!沒用的東西,這點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這個女學員就在黎一寧旁邊,看着她渾身掙扎,就是起不來,黎一寧看不下去了,正想要出聲阻止,卻被人拉了一把。
“別管他!”是蕭沐辰。
黎一寧堅決的搖搖頭:“不行,他這樣,會讓那個女學員窒息的!”
蕭沐辰一着急:“你想被皇甫權虐死嗎?昨天的教訓,難道你忘了嗎?”
皇甫權看着蕭沐辰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黎一寧交頭接耳,膽子肥了啊,你咋不上天呢?
他一邊踩着女學員,一邊對駱戰是個顏色。
駱戰心領神會,也舉了個喇叭過來,一腳踩在蕭沐辰的頭上:“說的很歡暢啊!干擾別人的動作很好玩啊!我叫你玩叫你玩……”
他不只是踩着了,還碾了碾。
黎一寧更是緊張壞了,怎麼能這樣對待人?
另一邊,那個女生動作幅度越來越小,眼看就要窒息了。
黎一寧終於看不下去,跳起來將皇甫權推開,扶着那個女生起來。
好容易獲得了新鮮空氣,女生拼命咳嗽着,大口喘氣,也顧不上吃到嘴巴里泥水了。
“你怎麼樣啊!”黎一寧着急的問道,就算是大家都簽了生死狀,可是真的弄出人命,對皇甫權的名聲也不好啊!
她不能任由皇甫權這樣胡鬧。
女學員似乎是緩過來了,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她不但不領情,待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人是黎一寧之後,竟然一把將黎一寧推開,丟進了泥水裡。
黎一寧壓根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一下子摔得很慘,整個人都陷進去,險些爬不起來。
皇甫權鼻子一皺,幾乎就想要過去拉着黎一寧起來了,最終還是忍住。
駱
戰看着皇甫權的動作,又是一陣哀嘆,太無奈了。
“你走開!我纔不要你虛情假意的在這裡裝好人!”
黎一寧看着那個女學員對自己怒目而視,沾滿了泥巴的手狠狠的指着自己,一點禮貌都沒有。
她不可置信:“我虛情假意?我要是不推開他,你就窒息了你知不知道?”
“滾!我窒息了管你什麼事?我被他踩死了我也願意,窒息怎麼了?誰要你多管閒事!”
黎一寧愣住了。
其餘的學員也都在往這邊看着。
黎一寧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受虐狂,寧肯被人踩的窒息,被人踩在頭頂上羞辱,也不要被解救。
她纔不會知道,那個女學員以爲自己好容易有機會接觸到皇甫權,哪怕只是他的腳底板,她也非常滿足,窒息怎麼了?
沒想到這樣的好機會竟然被黎一寧破壞了,她不生氣纔怪呢。
皇甫權冷笑一聲,管閒事的下場。
他轉身走開,冷冰冰的一言不發,也沒有一點想要處理的意思,讓黎一寧多吃幾次虧,或許她就懂了。
最好,那個蠢貨女學員能夠直接將黎一寧氣的主動退出。
黎一寧看着女學員:“窒息有可能引發大腦缺氧,對人體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你怎麼能這麼開玩笑的對待?”
她是學醫的,三句話不離本行,可是女學員吃定了黎一寧就是不願意見到皇甫權和別的女孩子有接觸纔會這樣做,死活不領情。
罵話非常難聽。
駱戰不知不覺鬆開了蕭沐辰,正想要阻止,卻被遠處皇甫權的眼光阻止了。
他只能看着。
黎一寧出身豪門,家教是極好的,從來沒學過罵人,說一句滾蛋已經是極限了。
她怎麼能罵得過那個女學員呢。
身爲閨蜜的聶楚楚就是見不得黎一寧在這方面吃虧,不就是罵街,好像誰不會一樣。
可是聶楚楚也知道,如果自己加入罵戰,搞不好皇甫權會對黎一寧做什麼更嚴厲的懲罰,不行……她不能讓黎一寧受罪。
誰叫皇甫權當初娶她就是爲了折磨她呢。
聶楚楚想了想,趁着那個女學員張嘴罵得痛快的時候,忽然抓了一把泥巴仍過去。
不偏不倚,剛好全都砸進去她嘴巴里。
女學員被噎了個半死,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是誰幹的,氣的要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黎一寧一看就知道是誰幹的,雖然知道不厚道,卻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皇甫權背對着這邊,本來聽着蠢貨女學員罵得痛快,卻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沒聲了。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都在笑,那個女人卻在不停的吐泥巴,滿嘴都是,這裡的泥巴都是特製的,專門爲了增加訓練難度。
哪有那麼容易吐乾淨。
雖然知道這絕不是黎一寧乾的,皇甫權還是惱怒的不行。
“笑什麼笑什麼!都不想吃飯了是不是?好!今天的早飯都別吃了,直接吃中午飯好了,表現的不好,午飯也別吃了!”
那個女學員還在吐泥巴,黎一寧已經學乖了,乖乖趴下繼續做。
皇甫權走到女學員面前,蹲下身子去問道:“好吃嗎?”
女學員搖搖頭,嗚嗚泱泱的解釋,可是哪裡說得清楚?
聶楚楚在後面憋笑憋到內傷。
黎一寧偷偷回頭看了她一眼,聶楚楚對着她眨了一下眼睛,黎一寧趁着皇甫權不注意,對聶楚楚豎起大拇指,幹得好!
她是善良,是好脾氣,但還沒好到讓人隨便罵不還口的時候。
聶楚楚肯幫她出氣,黎一寧還是非常開心的。
只是沒想到,旁邊卻傳來啪的一聲,皇甫權竟然再一次將那個女學員的腦袋按進去泥漿裡。
“好吃是嗎?吃!使勁吃!多吃點!”他狠狠的按着女學員的頭,在泥漿裡碾壓了幾下,驟然鬆開。
女學員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委屈的直接哭出來了,也顧不上和皇甫權接觸多麼榮幸云云。
“爲什麼!爲什麼我一個女孩子,卻要在這裡和一羣男人一樣被虐!爲什麼!”
“因爲你想要加入龍牙小組!”皇甫權吼道,“這點委屈都受不了,就趁早滾蛋!”
黎一寧忽然又覺得不忍心了,她正想要幫她分辨一下,並不是她自己想要吃泥漿,卻被人制止了。
這次是駱戰,駱戰皺着眉頭搖搖頭。
黎一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女學員有些歇斯底里了:“果然你們都是不講理的人!誰願意吃這些髒兮兮的東西啊!分明是有人給我扔進嘴巴里的!怪我啊!”
皇甫權聽了,冷笑一聲,竟然自己也抓了一把,對着女學員的臉,用力一扔。
女學員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加上距離太近,根本躲不開,被糊一臉。
她直接被糊哭。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呀……”
皇甫權嘲諷的甩甩手:“連一團泥巴都躲不開,你還妄想上戰場躲開敵人的子彈?三歲小孩子大家的水平都比你反應迅速吧!”
女學員哭了一會兒,忽然一甩頭盔:“我不幹了!”
皇甫權從善如流的讓路:“慢走不送!”
又一個人走了。
黎一寧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咬緊牙關纔沒有開口挽留。
這次,真的不是她的錯。
她是被冤枉的。
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目光注視着自己,黎一寧回過頭來,剛好和聶楚楚的視線對上,聶楚楚對她搖搖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黎一寧只好乖乖訓練。
中場休息的時候,聶楚楚和黎一寧坐在一起。
“知道我爲什麼不讓你開口說話嗎?”
黎一寧搖搖頭:“你怕皇甫權對我做什麼?”
“這只是其一,其二,你如果開口挽留,那會氣死皇甫權的。”
黎一寧不明白。
聶楚楚戳了一下她的腦袋說:“跟你在一起真特麼拉低智商!你沒看出來嗎?皇甫權是在爲你出氣!”
黎一寧狠狠一呆。
聶楚楚不說,她還真沒有想到這一茬。皇甫權竟然是在故意爲自己出氣?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遠處坐在站在高臺上的皇甫權。
他正在調整一把狙擊槍的彈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舉着槍,瞄準遠方的樣子,成熟,男人的剛毅。
原來如此。
以皇甫權的聰明才智,他怎麼會真的以爲,是那個女學員自己吃泥漿,無非就是她罵自己罵的太兇,所以他才找個藉口,故意將她氣走了的。
原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