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一定要這麼說我嗎?我好說也是你的爸爸!”上容嶠看着童畫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當兵多年,早就讓他沒有了哄人的能力,現在看着這樣的童畫,卻是有點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對待。
如果是上彥蘇,他可是趾高氣昂地用男人氣概去壓他,可是對着童畫……卻是怎麼都狠不下這個心。
“爸爸?我的字典裡面沒有爸爸!”童畫看了一眼上容嶠,然後慢慢轉過了頭,再也沒有看他。
“丫頭……”
“我說過了!我看到你,就想到我媽媽的痛苦,就想到我媽媽當時的那種失望,你讓我怎麼原諒你?”童畫看着上容嶠,然後一字一句說道。
“開門,我要下車!”
“不行!”
“我說了,我要下車!呆在一身邊的一分鐘,我都覺得是煎熬!”童畫說完之後,就想要打開車門,但是卻是發現車門根本就是上鎖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
“夠了!”上容嶠終於發怒了。
“如果你要下車,我下面停下就可以放你下去,但是你就這麼想要何美儀再把你抓回去嗎?你現在不是在創業嗎?想要爲你的媽媽做點事情?你就這麼不珍惜你自己性命嗎?”
童畫:“……”
她原本激烈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看到她慢慢冷靜下來,上容嶠再次開口:“我能夠闖進去救你一次,未必可以再救你一次。我可以平安帶你出來,完全是因爲何美儀覺得我是想要報復你,所以我和她是一條線上的,她纔會放你出現的。”
“一旦她知道了,我根本沒有傷害你的心的時候,她就不會那麼容易放人了!”
“我老了!已經卸任了,而東宮家現在掌控着國家一半的經濟……別說是我,又有幾個人敢正大光明去對付他們?”
“我上容嶠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不想要再失去一個!爲了你,也是爲了我,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嗎?”
“我是你的爸爸啊!”
“哼……爸爸?你的孩子是上彥蘇,不是我!不要他不見了,你就開始拉着我做墊背!我不是你的墊背,我媽媽也不該是你的小三!上容嶠,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救我也好,不救我也好!你……永遠不可能是我的爸爸!”
童畫一字一句說道,轉過頭不去看着上容嶠。
只是原本以爲上容嶠一定還會說點什麼,但是等了半天卻也沒有一點聲音,只是在車子轉角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砰一聲,才驚得她立刻轉頭看着上容嶠。
卻是發現上容嶠緊緊閉着眼睛,雙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然後滿頭大汗,臉色蒼白,身體緊緊靠在了車門上。
童畫愣了一下,看着這一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直到上容嶠微微睜開了眼睛,然後張開嘴巴,似乎要說點什麼,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然後看着童畫就頭一彎,徹底失去了知覺。
童畫這才反應過來,然後立刻重重捶着前面的門板:“來人!趕緊到後面來!上容……上將軍暈過去了!”
車子緊急剎車,然後警衛員立刻到了後面檢查了他的身體,然後車子就像是發了瘋一般地在路上暢通無阻地一路開到了軍區醫院。
看着許多人將上容嶠七手八腳地放在了擔架上,然後立刻擡入了隔離房間,童畫才被迫停在了外面。
她緊緊盯着隔離房間上面亮着的紅燈,心裡面突然好像很空……
她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什麼,茫然地盯着前面的玻璃,心裡面有一種莫名的絞痛。
上容嶠……不會……不會是被……被自己……
天啊!她做了什麼?
“您好!請問您是上容嶠將軍的……親人嗎?”一個醫生帶着口罩,站在了童畫面前。
將她有些神遊的思緒慢慢拉了回來。
“我……我是……我是他的……”童畫嚥了咽口水,然後看着面前的那份協議書。上面寫着如果出事的話……
“小姐……上容嶠將軍可是我們國家的有功之臣,他的心臟剛剛出現了暫時停跳的現象,這個是很危險的,如果你晚一步的話,可能他就會……所以我們需要儘快得到您的確認!”醫生看着童畫解釋道。
童畫臉色已經煞白,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心跳停止?
不……不行!她已經沒有了母親,不可以連父親都……絕對不行!
“我是上容嶠將軍的……”
“我是他的妻子!”
正在童畫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被旁邊的另外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立刻回頭看着那個被警衛員攙扶着,然後也是步履蹣跚的女人慢慢走了過來。
“醫生,我是上將軍的妻子,您趕緊做手術。”趙霞拿起筆,然後直接在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將軍夫人,請您去那邊的房間等候吧!”醫生拿着書就離開了。
趙霞才慢慢轉過頭看着面前的童畫,仔仔細細打量着:“像,真的太像了!”
“伯母……”
童畫和趙霞是見過面的,只是記憶中,她也沒有現在那麼憔悴的樣子,可是看着現在的趙霞,甚至比上容嶠更加蒼老的樣子。
看來上彥蘇的離開,真的是徹底將上家給整垮了,只是上彥蘇,到底去了哪裡?難道連自己的父母都已經不管不顧了嗎?
“不着急了!手術要好久,跟我進去等吧!”趙霞的眼神還有這慌亂,但是語氣也是不緊不慢地樣子。果然是將軍的夫人,那種臨危不變的氣質是怎麼都學不會的。
原本童畫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看着趙霞有點佝僂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她卻是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然後快步上前,攙扶起了她的手臂。
“童小姐,你真的是個不錯的姑娘!”趙霞看着童畫,然後輕笑地嘆了一口氣。
“和你的媽媽。本性善良,不諳世事。”
“你……見過我的媽媽?”童畫微微吃驚地說道。
“像阮霖霜這樣的美女,有幾個女人不嫉妒的?當然也包括了我……”趙霞淡淡一笑,帶着幾分無奈。
“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早在他成爲將軍之前,我們就已經相互認識了。你說一個在枕邊每天都這樣睡着的男人,有一天,他突然變得有點焦躁不安了,我會不知道嗎?”
“我調查了他的行蹤,然後發現了你的母親。我很生氣,想要去找她……但是在看到她那一瞬間,我卻突然意識到……你的母親並不像是我一開始想象的那樣。”
“她的眼神很純粹,她是一個可以爲愛情犧牲一切的女人……而她也絕對不會爲已經不再的愛情妥協。而從他身上的焦躁,我已經慢慢了解到她在遠離他……所以我離開了。”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很熟悉,卻已經忘記了這段過去……直到……上次我發現他再一次開始長期的焦躁不安,即便是蘇不見的時候,他都沒有那麼不冷靜過……”
“我第一次翻看了他的資料,發現了你的存在……一切都明白了。你……不……你的母親是他永遠心頭的痛……”
“所以即便他每年去墓地祭奠你的母親,也沒有辦法緩解他的那種內疚之心。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你的出現,至少給了他一點點希望,一個補償過去的希望……”
趙霞看着童畫,然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童小姐,上彥蘇曾近是我們兩人的命根子,但是現在……他卻拋棄了我們……”
“拋棄?上彥蘇到底去了哪裡?真的和東宮曜無關,對不對?”
“他去了z國,和他的親身母親在一起了!他連聲再見都沒有對我們說,不過我知道,他是爲了什麼,他是爲了你!”趙霞瞭然地說道。
“我?”
“東宮家在這裡的勢力太大了,你也知道即便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動彈他們,蘇從小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都在我們的翅膀下生活,所以纔會一時興起說要去闖一闖,並沒有按照他父親的意願,而去當了記者。”
“說是要離開自己的過去,但是其實,他從未有離開過,也離開不了。”
“我別的不害怕,就怕他被那種權利給薰昏了頭腦,上將軍還有你,可是我只有他!”趙霞說道這裡,忍不住落淚。
看着趙霞的樣子,童畫心裡面也並不好過,雖然她和趙霞也只是幾面之緣,但是她絕對不是那種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女人。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纔可以在上容嶠身邊呆了那麼多年吧!
只是母親當時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呢?如果她就是那個可以爲了愛情什麼都不顧的話,即便是第三者……或許她也並不在意吧?
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想自己的母親,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童畫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空蕩蕩的醫院顯得更加冷落起來。
身邊的趙霞似乎已經有點撐不住了,身體不停地往下面挪着,眼皮子也不停地打架。
“伯母,您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好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趙霞並沒有拒絕,點了點頭,然後想要起身,卻是幾次都沒有成功,只能苦笑着:“孩子走了,身體也不行了。”
童畫無言以對。
一直以來覺得上彥蘇肯抗拒自己的家是一種非常勇敢的行爲,就如同當年自己的母親,也願意爲了自己的愛情遠走他鄉一樣。
但是現在看着趙霞和上容嶠,一夜之間的蒼老,難道這樣的離開真的是勇敢嗎?亦或是傷害了那些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呢?
趙霞在警衛員的攙扶下,慢慢去了隔壁可以休息地臥室,這裡都是爲了那些連夜守候的高官家屬休息地地方。
她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安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