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
一動不動。
霍清隨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狼狽倒在沙發上的夏晚。他細心呵護,想要寵愛一輩子的女人,此時此刻,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向來清冷明豔的眸子,都被害怕甚至是絕望的情緒浸滿了。
落在身側的手倏地收緊成拳,他英俊的五官上立時染上了一層堪比狂風暴雨的恐怖危險情緒。
“霍清隨……”
恍惚間看到熟悉的面容,夏晚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一下就鬆了,努力控制住身體的無力和顫抖,她掙扎着坐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奔向他的懷中。
“夏晚……”霍清隨伸手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嵌入身體中,“對不起,我來晚了。”
“霍清隨……”熟悉的氣息密不透風包裹着,夏晚眼淚驀的就流了下來,她死死的抱住他,就彷彿在海上即將溺亡之際終於找到了一塊浮木。
她沒有哭,只是眼淚沾溼了他的衣服。
而那一滴滴的眼淚,此時就如同溫度極高的火星,灼燙着霍清隨的心。
“晚晚……”心疼和自責無法抑制,他擡手,指腹輕柔替她拭去眼淚,“等我一會兒,嗯?”
不等她回答,他徑直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側眸,他薄脣掀動,嗓音薄涼又懾人:“聿琛,幫我照顧晚晚。”
“好,四哥。”江聿琛眸色幽暗又複雜的點頭答應。
霍清隨低低“嗯”了聲,隨即脣角噙起一抹冰冷的笑走向了樑遠。
樑遠好不容易稍稍緩解了命根子被踢的劇痛,正要掙扎着起身,沒想到一道陰影就落了下來,跟隨着一起的,是恍若從黑暗中帶來的恐懼和心慌:“你……你要幹什麼?!你……”
他其實,真的心慌到了極致。
剛剛他聽清楚了,那個女人喊的是……霍清隨。
霍清隨……
傳說中青城最神秘,最殺伐果斷,最冷漠無情無人敢惹的……霍清隨啊。
心驚肉顫中,他的身體下意識的就往後縮:“你……啊!”
最後一個字音還沒徹底落下,右手手背上的劇烈慘痛就毫無徵兆的侵襲到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樑遠臉上的血色一下全都褪盡!
條件反射般的,他想要收回來,奈何被踩着根本動不了絲毫。
“霍……”
霍清隨低眸冷漠瞧着他,脣側掀起的弧度瀰漫着濃稠的殺意:“她的臉,你打的,是麼?”他低緩的問着,語調淡漠又冷冽,而他修長的手指,還在漫不經心的解着胸前的襯衣釦子,“還給她灌了什麼?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動她?想做什麼?嗯?”
他的眼神暗如鬼魅,周身散發出的強悍和狠戾讓人心悸又不寒而慄。
樑遠心底忽的升起了一個念頭。
他大概……會死在霍清隨手上。
這個人,是惡魔!
極致的恐懼涌出,侵襲着他每一個毛細孔,他幾乎是顫抖着嘶啞吼出:“我……樑……樑家!我是樑遠,你敢動我試試看?!我爸……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呵。”霍清隨玩味的笑了,“城東樑家?算什麼?青城有我霍清隨不敢動的人?”
樑遠驀的睜大了眼睛:“你!”
呼吸顫抖紊亂,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大腿根部那猝不及防的就傳來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楚!
“啊!”
慘烈的叫聲陡然響起,似乎能牽扯着人的神經跟着崩斷受傷。
樑遠臉色慘白,可不等他有所反應,男人突然俯下了身,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力道極大的一拳狠狠打在了他臉上!
“唔——”
樑遠悶哼出聲,眼冒金星。
“霍清隨……”不遠處,夏晚完全愣住了,腦袋像是呆滯了一樣無法思考。
她從來……沒看到過霍清隨這樣的一面。所有的狠勁,彷彿是從身體最深處泄露出來的,全然沒了往日裡的冷靜和淡漠。
“霍……”
“嫂子,別過去。”江聿琛眼疾手快攔住她,眸色暗淡的厲害,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緊繃的,“四哥有分寸的。”
話雖是這麼說的,可他很心裡清楚,此刻的四哥……
他亦從未見過這樣的四哥,渾身散發着血腥和殺戮的氣息,不像是教訓人,倒像是……自己的女人被染指了一樣,要殺人。
“啊——”
又是一腳落在了那地方,樑遠痛的差一點就暈厥。
霍清隨終是收回了腳,隨手將他扔在了一旁。
“砰!”
樑遠背部着地,痛的幾乎就要蜷縮起來。
霍清隨看都沒看他一眼,冷漠掀眸便看向了一旁呆愣住的其他三個男人。
“霍……霍少……”三人被他強大又暗黑的氣場碾壓到畏懼,雙腿不停的在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真的沒想到今天惹到的竟然真的是霍清隨的女人!
“霍……少……”眼鏡男率先反應過來,艱難的吞嚥了番口水,他差點就下跪,“我們……我……不知道她是霍太太……如果早知道,就是給我們一萬個膽子,也……也不敢啊……霍……啊!”
剩餘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被男人扔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唔——”
一聲痛苦的悶哼,骨頭像是硬生生被摔的錯了位。
“砰!”
“啪!”
桌子直接從中間斷了,桌上的酒瓶酒杯也都摔碎在了地上。
混亂又狼藉。
“霍少!”
“啊——”
又是兩聲,剩下的兩人也難逃倖免。
霍清隨始終筆直的站着,冷眼旁觀地上人的痛楚和恐懼。
“霍少……求……求您放過我……”眼鏡男看着他再次逼近,全身顫抖得厲害,寒毛都豎了起來,“和……和我沒關係啊!是……是樑遠!是他……他……”
另外兩人連忙跟着附和:“霍少,求放過……是樑遠,真的和我們沒關係……”
霍清隨眯了眯眸,眸光深暗到令人心驚肉跳。
他沒說一個字,可眼鏡男突然就懂了。
他們……完了。
冷冽鋒銳的目光淡淡收回,霍清隨面無表情轉身打算回到夏晚身邊。
不想先前的藥效重新涌出,猛烈的眩暈感傳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霍清隨!”夏晚眼皮狠狠一跳,想也沒想直接衝過去扶他。
然而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忽的瞥見了樑遠手裡拿過一隻酒瓶就要朝霍清隨扔來!
“霍清隨!”
“四哥!”
“啪!”
酒瓶摔碎在地上的聲音驀的響起。
夏晚整個人被按在男人的胸膛裡,眼前掠過的是樑遠重新摔出去的樣子。
“啊!”
幾種疼痛交匯在一起瘋狂襲來,樑遠痛的冷汗直流。
“嚇到你了?有沒有沒事?”喑啞的男低音自頭頂響起。
夏晚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的落下,她無意識的緊緊圈住他的腰,一個勁地搖頭:“我沒事……沒事……”
她怎麼會有事?
有他在啊。
踉蹌着跑來的江錦桐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
“清隨哥……”她呆愣着,惶惶不安到了極點。
跟着而來的江夫人哪怕平日裡再鎮定,此刻瞳孔還是劇烈收縮了下:“這……”
樑遠撕心裂肺的吼聲驀然響起,濃烈的恨意裡,驚恐若隱若現:“霍清隨!我們樑家不會放過你的!”
霍清隨眸光淡淡,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他,薄脣掀起,他望着江聿琛幽幽開腔:“報警了麼?”
“嗯。”江聿琛臉色暗沉,尤其是在瞥見江錦桐的出現後。
“好,記得告訴警察一下,他們吸了東西,檢查清楚。”霍清隨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應道,而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乾脆利落的把懷裡人打橫抱了起來。
夏晚條件反射的攥住了他的衣服:“霍清隨……”
知道她想說什麼,霍清隨低眸,薄脣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柔聲說道:“我帶你去醫院。”
“清隨!”江夫人眼疾手快攔在他面前,短暫的震驚被壓下,重新恢復到了冷靜,“能不能不報警?今天畢竟……”
“江夫人,您可以叫我的全名。”霍清隨冷漠打斷了她的話。
江夫人只覺喉嚨一梗,又像是有盆冷水潑到了她身上,讓她極度難堪又冰寒。
他的態度,是在明明白白告訴她,他是不會在意今天是錦桐重要的日子的,哪怕整個上流圈的人都在,他都不會給江家這個面子。
江家怕是……難堪定了。
不行!
決不能這樣!
赫然想到什麼,她火急火燎向兒子使眼色:“聿琛!”
然而——
她的兒子只當沒看到,絕情的移開了視線。
江夫人只覺呼吸一滯!
霍清隨冷峻的面容上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他瞥了江錦桐一眼,目光如利刃,到最後化作最能讓人崩潰的無視:“江夫人,江小姐,既然,敢算計我的太太,那麼,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濃重的危險氣息夾雜着徹骨的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江錦桐如遭電擊,整個人面無血色,短暫的失神後,她瘋狂搖起頭來,心慌到淚如雨下:“不……不是我……清隨哥,不是我……真的……”
霍清隨神色未變,抱着夏晚就要離開。
“清隨哥!”
陣陣腳步聲在此時響起,像是有感應般,江錦桐猛地擡頭看去,卻在下一瞬瞳孔劇烈收縮,全身僵硬!
警察……
警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