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聞言瞥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到了就知道了,不過現在,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在這躺着,別給自己找苦頭吃。”
夏晚眼皮狠狠一顫,內心是抑制不住的驚慌:“你……”
男人勾了勾脣,悠哉悠哉的摸出了一根菸點上,煙霧繚繞下,他模糊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別想着逃走,也別想着叫,不怕告訴你,就算你叫破了喉嚨,這個地兒,也沒人會來救你,死了那條心吧。”
他說着,不慌不忙的扯掉了她眼睛上的黑布,而後又胸有成竹的用夾着煙的手指指了指窗外,示意夏晚看。
“砰砰砰——”
心跳不受控制的狂亂起來,夏晚屏住呼吸下意識的朝車窗那望去。
下一秒,她背後一涼,再度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清晰的視線裡,夕陽西下,像是染了血一樣的晚霞籠罩在連綿不絕的山峰上,而她所在的車,正在一條很窄的盤山路上行駛。
觸目所及,除了山,就是樹,再無其他。
“這是哪裡?!”夏晚臉色又白了白,從未有過的慌亂無措涌上心頭將她緊緊包圍,她甚至有種即將窒息的恐怖感覺。
男人吐了口煙,笑了笑,沒回答。
被他陰森的笑容注視着,夏晚只覺涔涔的冷汗不斷的從額頭上冒出,她想說什麼,但就好像突然之間失聲了一樣,竟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冷靜……夏晚,你要冷靜,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閉上眼,夏晚不停的在心裡這樣告誡自己。
幾度不着痕跡的深呼吸後,她終是穩住了心神,勉強鎮定了下來,而大腦,也迅速的分析起來。
現在應該至少有兩個男人在車上,她被綁着,渾身又無力,想逃肯定逃不了,何況外面又完全是陌生的環境,她只能見機行事。
可是,她到底該怎麼做?
他們究竟要把自己帶去哪裡?
帶?
心尖狠狠一顫,夏晚死死咬住了脣。
對了!
他們從陵城帶走自己到現在,除了綁住自己也不曾對自己做其他什麼,甚至什麼都沒問,那麼,他們應該不是單純的綁架,那就是……另有目的!
目的……
會是什麼目的?
身體裡全部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夏晚小心翼翼呼吸着緩緩睜開了雙眸,不其然撞入男人黑漆漆的眸子裡。
手指倏地收緊,微揚下巴,她冷冷回視,逼着自己鎮定又極有氣勢的開口:“是有人派你們這樣招呼我的,對麼?我們談一談,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雙倍給你們。或者,告訴他在哪?我要見他!”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分明在男人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驚訝。
她果然沒猜錯!
“我……”
然而她剩餘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嘴巴就猝不及防的被男人用膠帶重新粘住了!
“唔——唔!”
“廢話真多,吵死了!”男人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臉,神情陰冷,“老實點,再有一句廢話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扔出去?再警告你一次,別想着逃,你逃不掉的。這個地方,沒人帶走,一個月你都別想走出去,到時候,你要麼餓死,要麼就會淪爲野獸毒蛇的盤中餐,聽明白了?”
夏晚臉色瞬間煞白。
而短暫的失神間,一股不算陌生的香味再度襲來,眼皮打顫,她緩緩閉上了眼,而昏過去之前,她看到的,是另一個陌生男人更加陰狠的面容。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吵吵鬧鬧,講的是她聽不懂的話。
她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又被黑布遮住了,無邊的黑暗和陌生的環境讓她忍不住的恐慌,她幾乎是本能的喊了句:“有沒有人?救命!救……啊!”
黑布被毫不留情的扯掉,刺眼的光線猛的射來,夏晚下意識皺眉閉上了眼,幾秒鐘後,她才勉強睜開,將周圍的一切看清楚。
一羣素面朝天的中年婦女正圍在自己身邊嘰裡呱啦的講着什麼,時不時的還會冷眼瞧自己一眼,還有的則雙手抱胸幸災樂禍的打量自己。
她們的身後,是幾座大小不一的土坯房,而土坯房的四周,是……山。
“到地方了,這裡就是你以後要生活的地方,好好呆着吧。”一道無情的不陌生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夏晚呼吸一滯,難以置信的擡頭,視線所及,是先前在麪包車見到的那個男人居高臨下地看了自己一眼,他的右手拿着一塊黑布,而左手拿着的,是零零碎碎的……錢!
錢……
剎那間,夏晚臉上血色盡失,身上的溫度更是倏地冷卻了下去,緊接着,是怎麼都控制不住的顫抖。
她這是……被人拐賣了!
怎麼會……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啊——”
一個恍神,她的胳膊被人毫不留情的大力拽起,踉蹌間,她差點就摔倒。
“哈哈哈!”
刺耳的肆意嘲笑在同一時間鑽入了她的耳中。
一起鑽入的,還有一道興奮的粗啞女聲:“哎喲,小丫頭長的可真俏,勉強能配上我兒子吧,這錢還真是沒白花!兒啊,兒,快來看看!媽給你找到媳婦啦!”
身體猛的前傾,她被用力的拽進了屋裡。
屋裡很黑,哪怕有個小燈泡照着,仍是一片黑暗,屋子裡,只有一張木板牀,而木板牀上,坐着一個嘴角不停留着口水的男人。
男人看到她,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起來,口水流的更多了,烏漆墨黑的手則開心的拍打着:“媳婦兒,漂亮媳婦兒,我喜歡,我有媳婦兒了……”
心裡發寒,饒是夏晚再堅強,此時此刻也抵擋不住洶涌而來的恐懼和絕望。
她幾乎是顫抖的開口:“你們這是犯法的,放了我……”
“啪!”
一記耳光重重打在她的側臉上,她的臉一下偏到了一邊。
“不想遭罪,就乖乖聽話,好好伺候我兒子,給我生幾個大胖孫子,聽到了沒有?我的錢,可不是白花的!”拽着她的女人用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惡聲惡氣的警告,黝黑的面容上寫滿了兇狠。
夏晚被打的大腦嗡嗡作響,身體一個不穩,又差點倒在地上。
“哐當!”
門被鎖上的聲音響起,屋裡瞬間黑漆漆的一片!
“關你兩天,看你還敢不敢鬧!”惡狠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夏晚這才發現,屋裡不知何時起,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的雙手依舊被牢牢的反綁着,她根本逃不了。
昏暗的屋子裡,除卻她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安靜的詭異。而這種詭異,時間越長,越是讓她心慌,就像是一把利刃,一點點的殘忍磨滅着她的堅強。
“唔!”
夏晚狠狠在自己脣瓣上咬了口,直到劇烈的痛感襲來,她方纔鬆口。
“夏晚,別害怕,要冷靜。”她不停的對自己說,“一定有辦法的,一定能平安無事的。”
她不停的給自己加油打氣,可漸漸的,她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冷,腦袋也越來越暈,到最後,眼前一黑,她再次昏倒了過去。
當天夜裡,夏晚發起了高燒,吐了一次又一次。
昏昏沉沉間,她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在鼻端縈繞,再然後,她的嘴巴被強行打開,一碗苦澀的水被灌了進來。
“咳咳咳——”
她不停的咳嗽,想要擺脫,奈何壓根就擺脫不了,只能被迫喝下那些水,她拼命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皮重到掀都掀不開,只剩下耳旁幾句遙遠的罵罵咧咧。
“真是晦氣!賠錢貨!怎麼就找了個病秧子!又花了好多錢!”
“霍清隨……”迷迷糊糊間,夏晚無意識的呢喃着。
陵城。
“晚晚!”
一聲緊繃喑啞的呢喃,霍清隨猛地睜開眼,額頭上冷汗淋漓!
“霍少!”剛守在外面沒多久的手下聽到聲音一下衝了進來,“您沒事吧?”
霍清隨沉着臉掀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用啞透的嗓音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手下皺眉:“霍少,您已經兩天兩夜沒休息了,醫生說您的身體裡還殘留着一些致幻藥物,所以您的身體纔會吃不消。”
事實上,這樣的霍少,他們跟隨多年,從未見過。
“霍……”
“還沒有消息麼?”霍清隨不甚在意的打斷了他的話。
手下沉默了兩秒,而後艱難開口:“還沒有。”
霍清隨手指驀的一緊,關節隨之泛白,沒有任何猶豫的,他猛地站了起來,不顧身體的不適,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他不能浪費時間在這裡休息。
他的晚晚在等他。
剛剛的夢裡,晚晚她……
手下下意識追了上去,想要攔住卻沒有勇氣,可偏偏醫生交代了以霍少現在的狀態必須好好休息。
“霍少!”
霍清隨充耳不聞,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
而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忽的震動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
霍清隨神色凜冽,捏着手機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道,就像是要把屏幕捏碎。
深山。
夏晚退燒有意識的醒來,已是一天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