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霍清隨小心翼翼的將她抱緊,濃稠的狠戾和深暗自眸底掠過,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一小時後,盛希醫院。
“霍少,霍太太沒有生命危險,但身體太虛,所以會睡的比較久,您不用太過擔心。”醫生緊張的站在渾身都散發着冷意的男人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霍清隨皺着眉,眉心褶皺很深,嗓音低啞又緊繃:“比較久是多久?”
“保守估計,兩到三小時。”
“嗯。”
眸色暗了暗,霍清隨低低應了聲,長腿邁開,他徑直走到牀邊坐下,低頭注視着夏晚的臉蛋,而後動作輕緩又溫柔的握住了她的左手。
病房裡其他人見狀,紛紛很有眼力見的悄然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晚晚。”沉沉的嗓音,就像是鋼琴繚繞的餘音,深情而又厚重,指腹輕緩摩挲着她的臉頰,霍清隨靜靜的注視了她幾秒,而後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溫柔一吻,“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陪你,等我,嗯?”
夏晚自然沒有給他迴應。
霍清隨脣角微微勾了勾:“等我回來,很快。”
又看了她一會兒,他起身離開。
“霍少。”時俊已在門外等候多時,“都安排好了。”
“嗯。”霍清隨眸色森然,周身散發出的冷意直接拉低了整層樓的氣溫。
一行人很快離開。
城西別墅。
“唔!”
“嘶!”
接二連三的悶哼聲在地下室響起,打破一室的安靜。
兩個男人雙手皆被綁住,身體懸掛着吊在半空,搖搖晃晃。
“啊!”
猝不及防的一腳,劇烈的疼痛襲來,兩人皆是瞳孔驀的睜大,忍不住痛喊出聲!
兩人疼的幾欲昏死過去,然而他們的全身上下,一個傷口都沒有。
他們很清楚,這是遇到練家子了,外面看不出傷,但招招傷到要害,就是要讓他們有苦說不出。再這樣打下去,他們恐怕會……
一想到可能有的後果,饒是平日裡兩人再狠,此時此刻後背都不禁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從未有過的心慌和恐懼更是排山倒海而來。
而那種恐懼,更是在視線中出現某幅畫面時,達到頂峰!
蛇……
好多……蛇,正盤踞在一個籠子裡對着一個戴眼鏡的衣冠楚楚男人吐信子!
哪怕蛇不是對着自己,兩人仍是控制不住的頭皮發麻,呼吸停滯!
地下室的另一邊,一身休閒裝的男人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離椅子半米的距離外,一羣蛇虎視眈眈的圍繞着自己,他一點都不懷疑,只要不遠處的那個人一吹口哨,這羣蛇必然會如離弦的箭一般衝過來攻擊自己!
身體一點點的僵硬下去,所有的神經被緊繃,他艱難的閉眼嚥了咽口水,再睜開,他逼着自己強裝冷漠的望向地下室裡的人:“你們到……”
剩餘的話猛的戛然而止,他看着突然出現在入口的矜貴淡漠男人,臉色一點點變白,身體更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霍清隨……
他從來沒想過在彼此清醒的狀態下四目相對,這個男人竟然比傳說中的還要可怕,可怕到,他明明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單單站在那裡,自己內心的恐懼便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但更多的,其實是挫敗和難以置信。
要他怎麼相信,自己引以爲傲的催眠抹殺記憶,竟然在霍清隨身上維持不了一天的時間!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幾秒鐘的時間凝滯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那麼久。
他看着他走近,卻在突然間猛然驚醒。
他是怎麼了?!
作爲一個最出色的心理醫生,竟然會被霍清隨嚇到思緒紊亂,甚至整個人麻木?
這……
用力咬着牙,他告誡自己必須要冷靜清醒。
幾度深呼吸後,他漸漸平復,擡眸,他鎮定看向霍清隨,輕緩而又無辜的笑:“霍少,我並不明白您爲何要讓您的手下把我囚禁在這裡。這算什麼?恩將仇報?據我所知,霍少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霍清隨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他,徑直擡腳走向了另一邊的沙發,雙腿隨意交疊,他漫不經心拿起茶几上的高酒杯,緩慢而又專注的輕輕搖晃着。
直到差不多了,他將高腳杯放到嘴邊,優雅又慵懶的抿了口。
赤裸裸的無視!
男人臉色青白交加,只覺難堪到了極點。
“霍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咬着牙一字一頓叫他,額角那悄然暴露的青筋彰顯着他的情緒失控,“您這是什麼意思?”
高腳杯放下,霍清隨神色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兩秒後,他脣角不屑勾起,幽幽出聲:“王遂,心理醫生,擅長催眠,爲了成功不擇手段,觸犯行規被吊銷執照,最在乎的人……”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兩秒才繼續:“是……一起長大的青梅。”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王遂呼吸停滯,瞳孔因震驚劇烈收縮。
不爲別的,只因,霍清隨的最後一句話。
他居然……查到了?
怎麼會?!
他……
想到曾經聽聞的有關霍清隨種種,王遂的思緒在瞬間變得雜亂,大腦嗡嗡作響,他控制不住的心慌,想說話,偏偏嘴脣該死的在顫抖!
“霍……”
他急切的想要說什麼,奈何他的話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完整,就被霍清隨狠戾的淡漠嗓音打斷了!
“動手。”霍清隨面無情緒的朝時俊吩咐。
淡淡的兩個字,卻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了王遂的身上!
這……
完全不是他預想的情況!
心跳加速,他脫口喊道:“霍少!”
然而下一秒,他便看到了時俊面無表情的轉達命令:“可以開始了。”
收到命令的馴蛇人和另一個男人從陰影處走出。
剎那間,王遂一顆心倏然沉到谷底!
那個男人……
他一直想要超越卻始終超越不了的行業天才……
縱使頭腦再亂,此時此刻,他哪裡還不明白霍清隨的用意?
毒蛇,催眠,他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他狼狽敗在競爭對手手下……
呵!
好一個攻心爲上!
他其實不怕折磨,可唯一的弱點……
王遂猛的閉上了眼,鬥志在頃刻間被擊潰,再睜眼,他面如死灰嗓音顫抖晦暗:“霍少,求你高擡貴手不要傷害她,我……我說。”
眼底不着痕跡掠過一絲暗茫,他無力繼續:“是……霍家的人指使我那麼做的,因爲……能給我想要的權力和名望,我……”
沉默蔓延,空氣凝滯。
地下室裡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霍清隨冷冽的視線將王遂鎖住。
幾秒後。
“呵。”他冷嗤。
霍家麼?
王遂勉強迎上他的視線,可心裡,仍是不安:“霍少?”
“嗡嗡嗡——”
手機的振動聲在此時乍然響起。
時俊拿出手機看了眼,隨即神色凝重的遞給了沙發上的男人,壓低了聲音道:“霍少。”
眼角餘光掃過,霍清隨面無表情接過:“說。”
片刻後。
他站了起來,強大的氣場隨之散開,壓迫着人不寒而慄。
“王遂。”他居高臨下的睨着王遂,脣角漠然勾起,“我給過你機會了。”
因着他的氣場,心臟彷彿都停止了跳動,可王遂卻沒有心思去管:“霍少!我……”
“繼續。”漫不經心收回視線,霍清隨打斷他的話。
而他低沉的嗓音裡,盡是徹骨的寒意。
路過被吊起來的那兩個男人時,他腳步未停,只是淡淡扔下一句:“賣去戰亂國。”
“是!”
“霍少!”
“霍少!”
“……”
帶着萬分恐懼的求饒聲一陣高過一陣,霍清隨恍若未聞。
盛希醫院。
夏晚有意識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滿眼的白色,而鼻端縈繞的,是熟悉又排斥的消毒水味兒。
這是……
醫院?!
大腦瞬間恢復幾許清明,夏晚不敢置信的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她睜大了眼,努力的想要看清周圍的環境,好確認自己是否在做夢。
唔,她的手背上,戳着針……
真的……不是在做夢。
她得救了?!
難以自持的激動情緒一點點的在復甦,而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拉開,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出現在眼前。
“轟——”
夏晚彷彿聽到了心中這幾天積壓的所有情緒在倒塌。
四目相對,她眼波流轉,之後眼眶漸漸被酸意侵蝕。
“晚晚……”
沒想到她會醒的那麼快,短暫的微怔後,胸腔被失而復得的喜悅情緒充滿,霍清隨大步邁開走向她。
“霍清隨!”
不等他彎腰抱住自己,夏晚便不顧一切的坐起來伸手緊緊圈住了他的脖子。
“霍清隨……”
情緒再度失控,她摟着他,再也忍不住嗚咽着哭出了聲,哪怕因爲她的劇烈動作導致針頭刺破了血管,哪怕……她向來討厭哭。
她不想放開他,不想。
“晚晚……”頸窩處迅速被她的淚水沾溼,霍清隨心疼不已,放柔了聲音哄道,“沒事了,我在,晚晚,我在你身邊。”
夏晚反倒哭的更厲害了。
“霍清隨……”
“我在。”
摟着他脖子的手不自覺加大力道,夏晚彷彿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霍清隨……霍清隨……”
霍清隨失笑,情不自禁彎起了脣角,輕撫她的後背:“晚晚,我……”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