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深邃,像是漩渦,深深吸引着人陷進去,就此沉淪。
夏晚不喜歡這種感覺。
掩飾性移開視線,她暗自平復狂跳的心情,煙眉微蹙,幾近呵斥:“你脫衣服幹什麼?”
霍清隨幽邃的眸底不由掠過一抹笑意,勾了勾脣,他清冷開腔:“洗澡,睡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淡淡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又扔下一句,“以後,我們就睡這,這是我們的房間。”
我們?!
夏晚猛地擡頭,清亮狹長的桃花眸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霍清隨瞧着她因爲震驚而櫻脣微張的可愛模樣,突然很想吻上去嘗一嘗味道。
“我睡客房就好!”夏晚沒發現他細小的表情變化,氣呼呼瞪他一眼,恨恨說道。
“除了這裡,其他房間都沒有被子。”霍清隨嗓音淡淡扔下一句。
“你!”
“睡也睡過了,該做的,我們都做過了。夫妻睡一起,很奇怪?”長腿一邁,霍清隨姿態優雅徑直逼近她面前。
夏晚下意識就往後退了步,沒想到一下子就被逼到了牆邊。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男人清潤雅緻的嗓音就在頭頂響起了,帶着若隱若現的挑釁:“還是說,你害怕?”
夏晚握拳,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誰害怕了?!”
“你說呢?”單手插在口袋裡,霍清隨姿態端的是風華清俊。
“睡這就睡這!”夏晚倔強揚起頭,攥緊的拳頭憤怒抵上他的胸膛用力推開,“讓開!我要去洗澡了!”
鬱悶的扔下這話,她恨恨離開,看都不看霍清隨一眼。
身後,霍清隨微的挑了挑眉,眸底劃過的笑意猶如春日裡的微風,沁人心脾又舒適。
一個澡,夏晚足足洗了將近有一小時。
她很鬱悶,非常的鬱悶!
好像每一次和這個男人對着幹,被氣到的,狼狽的,總歸是自己。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就好像那個混蛋老男人是老天派來對付自己的剋星一樣。
夏晚恨恨咬了咬牙。
又磨蹭了許久,她纔不情不願的慢吞吞回房。
臥室裡,男人正背靠在牀頭看東西。
“洗好了?”霍清隨沒有擡頭,淡淡說道,“那就關燈睡覺吧。”
睡覺……
夏晚沒來由呼吸一滯,心跳不自覺加速。
她久久沒動。
察覺到詭異的安靜,霍清隨終是擡頭,清清淺淺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放心,我對你這樣的未成年不感興趣。”
“你!”夏晚惱怒,討厭極了他那種類似於挑剔的視線,眼珠微轉,她高傲揚起下巴,冷哼一聲,用同樣的聲調回擊,“哦,正好,我對你這種一把年紀的老男人也不感興趣!”
冷冷瞥過頭,她二話不說往牀的另一邊走去。
“啪!”
關燈,躺下,蓋被子,她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屑給身旁的男人。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中。
霍清隨翻頁的動作還僵在那裡,眉目微沉。
他這種年紀?
老男人?
她在嫌棄自己老?
總算扳回了一局,一口鬱氣舒出,夏晚得意挑眉,心中爽翻,許是太累,亦或是放鬆了心情,迷迷糊糊的,她漸漸睡去。
身後,霍清隨靜靜盯着她看了許久,直到她平穩綿長的呼吸聲傳來。
小心翼翼的,他跟着躺下,長臂一揮,動作輕柔將她抱在懷中。
夏晚蹙了蹙眉,無意識的動了動。
霍清隨手指捲起她的一撮秀髮,薄脣不自覺勾起,他的眼眸深邃繾綣,心中悸動難平。最終,他溫熱的脣落在她髮絲上,輕輕一吻,帶着無盡的溫柔和深情。
“小東西,真的把我忘了?”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呢喃聲彷彿從遙遠的地方而來,最後消失在溫柔深處。
翌日。
夏晚一覺睡到自然醒。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迷茫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以及自己已經結婚了這個事實。
胡亂抓了抓頭髮,她起身,感覺到身側睡過的地方早已變涼。
他不在?
夏晚挑了挑眉,最好不過了!
洗漱換衣,下樓的時候周姨正在打掃客廳。
“太太醒了?早餐在餐桌上。”周姨停了下來,臉上掛着和藹的笑容,“先生說,中午他會回來帶您回去收拾東西。”
“我知道了,謝謝周姨。”想起昨天男人說過的話,夏晚撇了撇嘴,她纔不要等他一起回去,她又不是沒手沒腳弱不禁風,收拾一些東西而已,自己能行。
何況,她在這也住不長。畢竟,一年而已,很快的。
吃過早飯,夏晚便出了門,叫了輛車去了夏家別墅。
離夏家別墅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沉。
自媽媽出事後,她很少住夏家,更不想看到夏政陶,所以當初寧願孤身一人遠赴他鄉求學。但是現在,她又要踏進夏家了。
她討厭這裡。
尤其,夏政陶的新婚小妻子還是……
一抹厭惡自眼底掠過,夏晚閉上了眼,小臉冰俏。
再睜開的時候,夏家別墅,到了。
沒驚動家裡的傭人,夏晚徑直往樓上自己房間走去,拿出行李箱,她開始收拾不想留在這裡的東西。
打開抽屜,不經意的,她看到了最裡面一個小巧的盒子。
那是……
小心翼翼捧着盒子,像是對待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夏晚脣畔間不自覺就漾起了一抹溫暖的笑意。
“晚晚……”
就在她即將想起那份回憶之際,一道柔弱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夏晚臉色倏地就沉了下去。
轉過頭,她目光冷淡地看着許佳檸。
被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刺痛,許佳檸難過地咬住了下脣,一把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嬌弱的語氣裡帶着濃濃的懇求:“晚晚,我們談談好不好?”
夏晚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擦了擦被她握住的地方,冷笑着反問:“談?我們有什麼好談的?許佳檸,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話?”
“晚晚……”許佳檸眸子裡瞬間水霧濛濛的,指甲嵌在掌心裡,她用這種疼痛來逼着自己鼓起勇氣,“我知道你在生我氣,甚至是恨我,可是晚晚,現在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否則憋在心裡久了,我……”
“會難受是麼?”夏晚不怒反笑,“那就繼續憋着啊,看到你難受,我心裡總歸會好受些。”
如今看到她這幅弱柳扶風的模樣,她真是討厭透了。
許佳檸小臉煞白。
低垂着頭,她咬脣繼續:“晚晚,我愛蕭然,比你……愛的多,我不能沒有他,真的。”
“是麼?和我有什麼關係?”夏晚勾脣冷笑,“我沒興趣聽你說這些,趁我沒發火之前,給我滾。”
“晚晚!”像是承受不住她的冷意,許佳檸再次抓住她的手,紅着眼圈苦苦哀求,“對不起,晚晚,對不起,我知道是我的不對,可我真的愛他,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求……只求……”
嘴脣顫抖得厲害,她像是說不下去了。
夏晚不屑嗤笑:“說啊,怎麼不說了?”
許佳檸的眼淚頃刻間變的洶涌起來,她低聲哭着:“晚晚,我只求你……儘快回美國去,好嗎?不要再出現在蕭然面前了,好不好?你……我們……”
“許佳檸,你要不要臉?我回不回去是我的事,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夏晚憤怒抽開被她攥緊的手腕。
她覺得,這簡直是她聽過的最大,最好笑的冷笑話了。
許是她太過用力,亦或是許佳檸沒有防備,一個不穩,她摔倒在地板上。
“晚晚……”雙手掩面,她嗚咽着,哭聲讓人聞之心碎,“他最困難,最失意的日子,是我陪在他身邊的。可是你呢?你那時候爲了你的夢想,根本就無視了他。既然是你先放棄他的,那現在爲什麼還要回來?你回去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若有似無的委屈和隱忍隨之飄蕩開來。
夏晚笑了,但那笑意絲毫沒有達到眼底,反而像是寒冬臘月裡的冰錐,讓人不寒而慄。
她居高臨下的睨着面前哭哭啼啼的人,渾身透着股冷漠和諷刺:“許佳檸,我就告訴你了,今天就算你求死在這都沒用,想讓我離開,想也別想!”
許佳檸身體猛的一僵,不敢置信地望着夏晚:“晚晚……”
“別叫我,噁心。”夏晚淡漠地瞧着她。
下一秒,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向前一步,她恨恨捏住許佳檸的下巴,厲聲質問:“庭悅會所的事,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
“什……什麼事?晚晚,你……你在說什麼?”許佳檸慘白的臉上一片茫然和無辜。
“忘了還是心虛?”夏晚冷笑,真是佩服極了她的演技。
“晚晚……疼……”許佳檸五官都快皺到一塊了。
“夏晚!你在幹什麼?!”蕭然在這時突然出現在門口,濃眉皺得很深,他大步走了過來,甩開夏晚禁錮許佳檸的手,“你有什麼不滿,衝着我來就好,何必欺負佳檸!”
夏晚嗤的一聲冷笑起來,清冷的眸子不屑的睨着對面兩人:“我欺負她,是麼?那需不需要我欺負給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欺負?”
“你!”蕭然氣的胸膛起伏起來。
許佳檸連忙攔住他,語氣柔弱:“蕭然,不關晚晚的事,我沒事。”頓了頓,她又急切看向夏晚,滿懷期待地問道,“晚晚,下週……下週我和蕭然訂婚,你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