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聲悶哼,夏晚整個人趴在了霍清隨身上!
而且還……還碰到了……
堅硬。
灼燙。
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衝到了頭頂,夏晚尷尬的小臉跟燒着了似的又紅又燙。
猛的直起身,顧不得痠麻的小腿,她逃也似的轉身就跑。
看着她逃離,霍清隨瞥了眼自己身下,最終無奈苦笑。
揉了揉被她枕了一夜而發麻的右手,直到血液重新開始流動了,他才起身穿衣洗漱。
夏晚下樓的時候,周姨剛把早餐端到餐桌上。
“太太起牀啦?昨晚睡得好嗎?”周姨臉上始終掛着笑。
睡得好麼……
夏晚腦海中一下子就冒出了今早從霍清隨懷裡醒來的情形,當即就覺得臉上好不容易下去的溫度又上來了。
“嗯,挺好的。”低頭不好意思應了聲,她趕緊坐下。
手機鈴聲在此時毫無徵兆響起。
夏晚手一頓,起身去拿手機。
只是在看到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時,她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像是覆上了一層寒冰。
蕭然。
屏幕還在閃爍,冷笑着,她接通電話,語氣很不耐煩:“有事?”
“夏晚。”蕭然原本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說,然而在聽到她這種口氣後,眉頭便緊緊皺在了一塊,不滿的話脫口而出,“你這是什麼態度?”
“嗤。”夏晚冷嗤出聲,眉眼間含着一抹嘲弄,“對你要有什麼態度?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蕭然,你的臉,是不是太大了點?”
“夏晚!”蕭然臉上頓時不好看了起來,落在身側的一隻手忍不住緊握成拳。
夏晚不屑扯脣:“沒事?那就這樣吧,下次麻煩不要再來打擾我。”
她說着就要掛斷。
“等等!”蕭然低吼着叫住她,他的額角突突地跳着,那是情緒壓抑所致。
眼底閃過諷刺,夏晚漫不經心換了隻手拿手機。
蕭然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眼看着前方,他冷聲道:“佳檸要見你!”
“哦?”夏晚輕笑,笑的涼薄,“所以呢?她見我,我就得眼巴巴的去看她?”
被她的態度刺激到,蕭然握緊了拳頭,想也不想厲聲質問:“我和佳檸的孩子,是因爲你沒有的!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因爲我沒有的?”夏晚不怒發笑,“難道是我讓她故意摔下樓的?”
“你!”
夏晚冷哼:“說話之前,想想清楚!”
說罷,不等蕭然有所反應,她徑直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到沙發上,她重新回到餐桌前。
這時她才發現霍清隨不知什麼時候已坐到了對面。
夏晚沒理他,一來心情被剛剛的電話破壞了,二來先前的尷尬還在。
霍清隨瞥了她一眼,溫淡的面容上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
慢里斯條吃完早餐,夏晚起身就要走。
“去醫院?”霍清隨淡淡叫住她。
“嗯。”夏晚隨意應了聲,清冷的眸子裡帶着一抹冷笑。
她倒要看看,許佳檸這次還能使出什麼手段來。
“我送你去。”紙巾優雅的在嘴上擦了擦,霍清隨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來,彷彿整個餐廳的氣壓都變了變。
夏晚下意識就要拒絕:“不用……”
“我送你去。”
低低沉沉的嗓音裡,充滿了不容置喙的強勢。
夏晚怔愣間,霍清隨已到了面前。
素手被他牢牢握住,她掙脫不得。
最後,夏晚撇了撇嘴,只能妥協:“好吧。”
四十分鐘後,黑色賓利在醫院門口停下。
夏晚解開安全帶,低垂着腦袋說道:“我自己上去。”
“好。”見她堅持,霍清隨並沒有勉強,只是加了句,“我等你。”
我等你……
溫啞磁性的嗓音此刻聽起來很是低柔,甚至還帶着一絲若隱若現的寵溺。
寵溺?
夏晚指尖冷不丁顫了顫,隨即貝齒無意識的咬了咬脣。
想多了吧。
把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踢了出去,她毫不猶豫下車住院樓走去。
十分鐘後,VIP病房。
夏晚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臺邊,雙目無神望着窗外的許佳檸。
“你來了?”聽到聲響,許佳檸交握在一塊的手指動了動,機械轉身,她茫然望着夏晚。
脣角不甚明顯的扯了扯,夏晚淡漠迎上她的目光,清冷反問:“要見我?什麼事?”
“晚晚……”許佳檸下意識咬脣,雙眸氤氳着水霧,語氣是一貫的柔柔弱弱。
夏晚睨着她,冷冷一笑:“許佳檸,現在房間裡就我和你兩個人,沒必要再裝了吧?”
許佳檸手指微動。
夏晚看在眼中,眼底的諷刺意味更濃。
“裝?”許佳檸忽地就情緒激動起來,她死死盯着夏晚,眼中充滿了濃厚的怨恨,“夏晚!你害我流產,殺了我的孩子!你到現在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你難道一點都不愧疚麼?!”
流產了?
夏晚恍然想起昨晚鮮血染紅了她潔白的裙子。
“愧疚?”冷嗤一聲,夏晚神色淡漠地咀嚼着這兩個字,薄脣微張,她清冷吐出幾字,“我爲什麼要愧疚?”
許佳檸緊緊握着的手青筋畢露,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夏晚居高臨下的睨着她,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如果不是你自己要故意摔下去,你的孩子,會流掉?難道不是你自作自受?許佳檸,說話之前,最好想想清楚,別一有什麼就是整個世界都欠着你!”
胸口劇烈起伏着,許佳檸的脣瓣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夏晚再次瞥了她一眼,目光如利刃:“許佳檸,認識你和蕭然,是我瞎了眼。若是今後還會發生像昨晚一樣的事,我不會輕易饒過你。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沒興趣再看她一眼,扔完這話,夏晚轉身就要走。
“等等!”許佳檸咬牙切齒恨聲叫住她。
“還有什麼?最好一下子說完。”夏晚微不可見的挑眉,嗓音慵懶。
許佳檸迎上她懶散的目光,忽地就笑了,擡起手,她將散落下來的秀髮拂到耳後,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裡多了分挑釁:“就不問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對你?”
“有必要?”夏晚笑,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足夠將她碾壓。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沒興趣,更沒意思。
許佳檸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跟着笑了起來,似是在感慨:“晚晚,你好像真的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夏晚並不言語。
許佳檸收回思緒,目光仍是不離她半分:“晚晚,有件事,我很想告訴你。”
夏晚攤了攤手,勾脣淺笑:“可我並不想知道啊,怎麼辦?”
許佳檸笑意微微僵了僵,很快,她又重新恢復了過來,她看着夏晚,一字一頓道:“如果我說,是關於我的姨父,也就是你父親的秘密呢?”
夏晚冷漠的視線掃去。
許佳檸笑,表情要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我保證……你不聽纔會後悔。”
“說。”
“既然是秘密,自然要小聲的說。”
夏晚冷笑着睨了她一眼,筆直纖細的長腿邁開走到她面前:“說吧。”
許佳檸擡眸,似笑非笑回視:“麻煩晚晚彎一下腰吧,我剛小產,身體那麼虛弱,站不起來。”
心中不是沒有防備,不屑勾脣,夏晚彎腰。
許佳檸彎了彎脣,靠近她耳邊一字一頓緩緩說了句話。
婉轉低柔的嗓音,卻在瞬間讓夏晚的臉色沉的猶如暴風雨來臨前夕!
沉的恐怖!
許佳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見狀眼底閃過一抹勝利的快感,並得意的翹起了脣。
夏晚目光冷冷地瞧着她,薄脣微張就要說話——
不想許佳檸快她一步。
下一秒,許佳檸驚恐委屈又自責的低低哭聲響了起來:“別……晚晚……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她的眼角,恰如其分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真真是我見猶憐。
夏晚還沒來得及問她又在裝什麼,身後一道壓抑着憤怒的吼聲就打斷了她:“夏晚!你又在做什麼?!”
是夏政陶的聲音。
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夏晚不疾不徐直起腰,轉身,她毫不意外的撞進了他明顯壓抑着厭惡的眼神中。
又是厭惡。
夏晚驀的就想起了昨晚夢中的情形。
呵,真是差不多的畫面呢。
狹長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夏晚冷眼瞧着夏政陶,毫不示弱。
這些年,他們父女倆關係雖說一直劍張跋扈着,但她還是第一次,在短短的時間裡,在夏政陶眼中看到那麼多次的厭惡。
厭惡麼?
可是夏政陶,你有什麼資格厭惡?!
“混賬東西!”被她冷漠又嘲弄的眼神看着,夏政陶怒不可遏,一下就大步走到了她面前,粗魯拽過她的手腕就往外拖,“你給我出來!”
夏晚冷笑,卻沒有掙扎。
扭頭,她清楚的看到了許佳檸朝自己投來的挑釁視線。
不屑理會,她任由夏政陶把她帶了出去。
直到到了走廊外。
“夏政陶,放手。”夏晚冷不丁停下,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從裡到外都透着一股冷漠,甚至是明晃晃不加掩飾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