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隨和夏晚才走到客廳,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道極度不友善的視線銳利射來。
夏晚感覺更甚。
她敢肯定,那道視線是針對自己的。
果不其然。
當她第一時間掀眸望去的時候,就直直撞入了一雙飽含憤怒,甚至是震驚不可思議的眸子裡,而眸子的主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是誰?”
毫不客氣的質問,嗓音晦澀難辨,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話音落下的瞬間,客廳裡的氣壓徑直低到了谷底,低低沉沉的,好似能叫人窒息。
夏晚微的蹙眉。
霍清隨幽邃的視線淡然掃過霍曼君,不動聲色握緊了身旁人的手,他低冷開腔迎上,神情不怒自威:“夏晚,我的太太,有問題?”
霍曼君卻好像聽不到他的回答似的,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盯着夏晚,每多看一秒鐘,她的眸色就深暗懾人一分,連帶着垂落在身側成拳的手,都緊了又緊,最終指關節泛白。
“你到底是誰?!”一字一頓,她幾乎是從牙縫中艱難的擠出了剩餘的話,“你和薄意卿什麼關係?!她是你什麼人?!說!”
最後一個音節出口,氣氛陡然間變的詭異。
夏晚原本準備迴應的話硬生生被扼住,她看着霍曼君,微愣在原地。
薄意卿?
誰?
等等!
意卿?意卿……
難道……
只是不等她細想,一道誇張尖細的聲音驀地從身後傳來。
“薄意卿?曼君,你說的,是當年安城第一美人,薄家的那位大小姐,薄意卿?”梅無雙挽着鬱君陶的手臂驚訝的走了過來,她像是看不到旁人突變的臉色似的,掐着嗓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就是那個曾經和你……”
“你給我閉嘴!”霍曼君呼吸粗重,一個兇狠的眼神掃過。
梅無雙被她眼中的寒意嚇得剩下的話全都不上不下堵在了喉嚨口,後知後覺的又想起這個小姑子的脾氣,當即心有餘悸的縮了縮脖子,身體又往鬱君陶身上靠了靠。
鬱君陶卻是冷冷的擺脫了她的手,隨即快步走到了霍曼君身旁,皺着眉擔憂道:“曼君……”
霍曼君眼中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唯一有的,只是那張和薄意卿幾乎有九成相似的臉,怒火夾雜着其他熊熊燃燒,她五官幾近猙獰:“你回答我!”
“問夠了?”霍清隨向來情緒不外露,但此時此刻,他幽暗不見底的眸子中早已沁滿了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意,他掀脣就要繼續,“霍……”
“我不認識你說的薄意卿。”夏晚不動聲色捏了捏他的手背,搶在了他面前迴應,不卑不亢擡眸,她眸光清冷的迎上霍曼君像是要吃人的目光,毫不畏懼,“自然也不存在有什麼關係。”
“不可能!”霍曼君突然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霍清隨眼疾手快攔住了她。
“鬧夠了沒有?”鷹眸危險眯起,寒意從他周身散發而出。
“你……”
“咚咚咚!”
柺杖重重敲打在地板上的聲音赫然響起。
“夠了!”胸膛起伏着,霍老爺子沉着臉厲聲呵斥,“鬧什麼鬧?當我是死的嗎?!”
“爺爺!”
“爸!”
霍嶸擔心老爺子的身體,連忙給霍曼君使眼色,示意適可而止:“曼君。”
“別攔着我!今天我一定要問清楚!”霍曼君恍若未聞,她死死地盯着夏晚,臉色鐵青冷聲繼續逼問,“你怎麼可能不認識薄意卿?說不出來是麼?那你媽叫什麼?!快說!”
夏晚的臉色頓時冷了下去。
她向來討厭別人這種態度,何況她自己又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霍女士。”懶懶的揚了揚下巴,她淺淡冷漠的笑意絲毫不達眼底,“我已經回答過了,信不信由你,我不會再說第二遍。至於我媽媽的名字……你是在質問我?我憑什麼要回答你?嗯?”
“你這是什麼態度?!”鬱君陶走了過來,沉着臉嫌惡道,“有沒有……”
“那霍女士又是什麼態度?”霍清隨冷漠的嗓音幽幽響起。
四目相對。
鬱君陶分明感覺到了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比冰錐還要冷。
“你!”
氣氛一下僵滯了起來,整個客廳像是被籠罩在冰寒之下。
鬱君陶和霍曼君兩人的臉色皆難看的厲害。
梅無雙眼珠一轉,下一秒,她一副看不過大嫂和小姑子被欺負的樣子忿忿不平的跑了出來,壯着膽子揚聲喊道:“我說霍……霍清隨,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怎麼說你們也是晚輩,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話鋒一轉,她又對着霍曼君道:“曼君,你不在青城可能不知道,這個叫夏晚的,可是沒人知道她媽媽叫什麼呢,不過吧,你若真想知道,可以去問她爸啊,她爸你也認識,他啊……”
電光火石間,霍曼君只覺腦中閃過了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她一下逼近了梅無雙,呼吸急促:“誰?!”
梅無雙嘴角不易察覺的扯出一抹笑意:“他……”
“弟妹!”霍嶸壓着脾氣拔高了聲音想要阻止她。
然而已是來不及!
梅無雙假裝沒聽到,一個順口就說了出來:“他就是夏政陶啊,對,就是夏家那個夏政陶,你當年和夏政陶……不也關係匪淺?他……哎呀,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
捂住嘴,她尷尬又不好意思地看着霍曼君:“曼……”
“滾!”霍曼君的呼吸剎那間紊亂到了極致,胸膛更是劇烈起伏起來。
夏政陶……
夏!政!陶!
她竟然是夏政陶的女兒!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滋味在心底蔓延開來,霍曼君猛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帶着強烈的恨意直直再次射向夏晚:“你……”
“想幹什麼?”危險的氣息從身上散發出來,霍清隨神色淡漠的睨着她,絲毫不留情面。
霍曼君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而下一刻,她的情緒徹底失控,顧不上一旁霍老爺子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指着門口咬牙切齒道:“滾出去!”
“砰——”
柺杖被重重扔了出去,霍老爺子氣急敗壞甩開霍嶸扶過來的手,對着霍曼君的側臉就是中氣十足的一吼:“我看該滾出去的是你!混賬東西!”
霍曼君身體倏地一僵!
“先生……”傭人李媽在此時走了過來,原本一臉疑惑的神情在察覺客廳裡的不對勁後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欲言又止和擔心。
梅無雙第一時間看到她懷裡捧着的話,當即故意拔高了聲音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呀,李媽,哪來的鳶尾花啊?”
鳶尾花?
夏晚淡然無謂的神色在聽到這三個字後,不受控制的變了變。
一股不好的預感涌出。
呼吸屏住間,她聽到李媽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送花的小姑娘說,這是給……夏晚夏小姐的。”
果然……
夏晚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下意識擡眸看向身旁男人。
霍清隨臉色微的變沉,握緊了她的手。
梅無雙愈發誇張的聲音在同一時間想了起來:“不會吧?這裡又不是她的家,送花怎麼就送到這來了?這鳶尾……我記得,我聽芷薇她們說過,這是代表……哦,對了!花語叫什麼……絕望的愛!”
最後一個字出口,她看向夏晚的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再開口,嘲諷意味濃厚:“都結了婚了,還這麼不安分?勾三搭四,什麼樣子!我說清隨啊,你也不管管你老婆?今天是大着膽子送花到這裡,明天是什麼?就不怕她給你戴綠帽子?她……”
剩餘的話卻在突然瞥到夏晚那雙凌厲的眸子時,硬生生噎在了喉嚨口。
梅無雙只覺渾身都在冒冷汗:“你……”
“胡說八道唯恐天下不亂也要有個底線。”夏晚不屑勾脣,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再胡說一句,就別怪我失了禮貌對你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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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收斂的警告之意,如同一個巴掌,當衆打在了梅無雙的臉上。
梅無雙的臉色頃刻間變的難堪至極,整個人更是氣的發抖,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教訓回去:“你……你……你什麼臭脾氣?誰慣的?!知不知道禮……”
“我慣的,怎麼了?”霍清隨一個涼涼的眼神掃過,目光如利刃,下一秒,他忽的扯脣一笑,“禮貌這種東西,自然要看人。”
“你!”
他的話音落下,梅無雙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一口怒氣更是鬱結於心,眼眸一眨,她突然轉身委屈的朝霍老爺子望去,抽抽噎噎道:“爸,你看他……”
霍老爺子被氣到不行,臉色不知不覺中已經比墨汁還要黑,好不容易,他才顫抖的吼出一句:“都給我閉嘴!”
“爸……”梅無雙不服。
霍嶸不悅的眼神掃過,帶足了威嚴:“行了!別說了!”話落,他輕拍霍老爺子的後背安撫,“爸,別生氣了,我扶你先上去吧。”
霍老爺子怒氣衝衝的甩開他的手。
“爺爺……”
“爸……”
霍清隨看在眼中,眸色暗了暗。
“嗡嗡嗡——”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他當即神色一凜。
是時俊。
手機再次振動了下。
斂眸,他神色自然的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接通,壓低了聲音道:“喂。”
而幾秒後……
霍清隨的臉色暗的猶如暴風雨來臨前夕,恐怖又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