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夏晚有意識醒來的時候,只覺脖頸處疼得厲害,像是被人用木棍重重打了一下似的。
打?
腦袋驀地變的清明,思緒緊跟着迴歸,夏晚一下睜開了眼睛。
她想起來了。
她的確被人打了,所以纔會昏倒。
那麼現在……
手指猛地攥緊,她身體下意識的動了動。
果然。
她又被綁架了。
夏晚忍不住自嘲的扯了扯脣。
這是從小到大的第幾次了呢?這算不算她和綁架特別……有緣分?
呵。
嘴角的笑容一點點的斂去,胸口處突然涌出陣陣酸意,夏晚難過的閉上了眼。
幾秒後,她倏地睜眼!
“小雅?小雅你在麼?”一顆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她着急,同時一起涌現的,是自責,“小……”
“霍太太,我……我在的。”
稍顯微弱的聲音柔柔的響了起來。
夏晚神經仍是緊繃着沒有鬆懈,她想親眼確認小雅沒事,奈何她看不見,也不知道她如今的具體情況:“小雅,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沒事吧?”
“霍太太,我沒事,真的沒事。”聽出她喑啞嗓音中的擔憂懊惱,小雅心中微暖,連連搖頭,而後慢慢的往她身邊挪動,“我很好,你別擔心。”
很快,兩人的手臂碰在了一起。
夏晚終是鬆了口氣,而緊跟着來的,是無法紓解的低落和沉重,她垂下了眸:“沒事就好,小雅……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小雅根本就不會跟着一起被綁架。
都是她……
多少能感知她現在的情緒,小雅猛地搖頭,有些結巴,不是很擅長的安慰:“霍太太,你……你不用自責,真的,我們一定……一定會沒事的!”
夏晚聽着,眼眸微動。
“嗯。”深吸了口氣,她努力微笑調整情緒。
是的。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放棄希望,不能放棄自己!
眼見着她眸中染上了充滿能量的笑意,被感染,小雅重重點頭:“霍……”
“噓。”夏晚皺眉,驀地打斷她的話,壓低了聲音道,“有人來了。”
有人……
小雅身體一僵。
夏晚身體同樣緊繃了起來,摒除所有的雜念,她側耳認真傾聽。
“咔嚓——”
門開。
夏晚呼吸微滯。
下一秒,一股極淡的香水味飄進了空氣中。
是……
“俞顏。”掀眸,夏晚淡漠確定的吐出兩字。
她不會記錯的,即便和俞顏只在度假村上第一次見面,但她身上噴的香水味很特別,所以她很有印象。
腳步聲停。
沒兩秒,聲響繼續,直到到了離兩人兩步之外的地方纔停止。
“咔——”
打火機聲音響起。
下一瞬,幽藍色的火焰跳躍,青白色的煙霧隨之繚繞。
俞顏慵懶的吸了口煙,居高臨下的睨着彷彿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的夏晚,她笑了笑:“是我,沒想到你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還能一下就把我認出來。”
她的嗓音裡夾雜着若隱若現的愉悅,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夏晚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稍稍思忖兩秒,她便直入主題涼聲詢問:“是你把我們打暈的?你和左易一夥的?還是……你和樑遠是一夥的?”
“左易?樑遠?”脣角漾開一層層的妖嬈笑意,俞顏手指擺動否認,“當然不是,我並不認識你說的那兩人,告訴你也無妨,從島上開始,我就一直都在跟着你。”
島上……
夏晚防備心起:“爲什麼?”
“爲什麼啊……”俞顏輕輕嫋嫋的笑了笑,勾脣,她沒有回答,而是換了個話題,問,“知道我昨晚在哪麼?你心心念唸的霍清隨……又在哪?”
霍清隨……
心尖莫名被刺痛,夏晚睫毛撲閃。
下一秒,她揚脣淺笑,漫不經心掀起了眸:“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昨晚你和霍清隨在一起一整夜,關係親密?還是想告訴我,昨晚霍清隨又有什麼東西留在了你那,所以你特意送過來?”
空氣微的凝滯。
手指夾着煙,俞顏盯着面前人:“你……”
“俞顏。”夏晚不鹹不淡打斷她的話,脣角毫不掩飾的勾勒脣嘲諷的弧度,“有意思麼?你在跟我說這些之前,好歹也去打聽一下我和霍清隨的感情啊,就憑你三言兩語,我會被挑撥?是你太自信?還是沒帶腦子?嗯?”
氣氛驟變。
夏晚神色嘲弄,即便雙手被綁着,她周身依舊散發着凌人的氣場,絲毫不見狼狽。
而俞顏……
小雅壯着膽子迅速瞥了眼俞顏,就見她原本的自信笑意悄然凝固,甚至還隱隱給人惱羞成怒的感覺,忍不住的,她心中對夏晚多了分崇拜之情。
“呵!”俞顏驀地碾滅了菸頭,臉上再沒有了笑意,她冷聲質問,“你就那麼相信霍清隨?!”
夏晚笑了,明豔的五官在笑容的映襯下美的奪目,愈發的張揚:“不信他,難道信你?我以爲,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得很清楚了,你非要再問一遍浪費口舌?”
四目相對。
俞顏神色越來越暗,而深埋心底的那些恨意忽地就如同藤蔓一般,瘋狂滋長,她盯着夏晚,聲音瞬間涼的徹底:“看來夏小姐你,還真是被霍清隨迷得神魂顛倒啊。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哼!”重重哼一聲,再開腔,她的嗓音裡盡是嘲諷的恨意,“霍清隨那種人,骨子裡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既然你識人不清,那我便告訴你他的真面目,可好?”
話落的瞬間,她靠近,手指猛地捏住夏晚的下顎挑起:“知道爲什麼這麼久了,他都不來救你麼?因爲……他根本就是個踐踏別人生命的人啊。”
她靠的太近,呼出的氣息全都噴薄在了夏晚的臉上,無端的,彷彿還帶上了一層寒意。
夏晚面無表情,條件反射就要掙脫。
“別動。”俞顏幽幽冷笑,指甲劃過她的臉,緩緩回到最初的話題,“不是很想知道我打暈你做什麼?我告訴你啊,當然是……爲了讓他也嘗一嘗失去摯愛是什麼滋味啊。”
也?
失去摯愛?
夏晚一下就抓住了關鍵詞。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捏着她的那隻手忽的用力,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的下顎捏碎,而她的指甲,又像是利刃般誓要劃破她的臉!
“唔——”
夏晚皺眉。
“疼麼?”俞顏將她微小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心中終是涌出一股暢快,她笑,嗓音低啞,“可這點疼,比起失去心愛的人,又算的了什麼呢?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麼?嗯?”
狹長的眼睛驀地眯起,她臉上隨之覆上了一層陰寒,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知道麼?!”
隨着最後一個音節出口,她猛地加大力道,並將夏晚的下顎重重擡起!
“唔——”
疼痛加劇,加之這兩天以來,無論是樑遠還是左易,都曾用力捏過那裡,新痛舊痛混合着而來,夏晚忍不住悶哼出了聲。
“霍太太!”一旁的小雅看着,擔心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想阻止,奈何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不停的喊着,“你鬆手啊!鬆手!”
俞顏充耳不聞,她只是用愈發冷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夏晚,神情瘋癲恐怖:“都是霍清隨!是他對不起我!他毀了我的一生!他害了我!”
“唔——”
細細密密的疼痛好似滲透進了骨髓裡,夏晚看不見,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俞顏洶涌的怨恨。
手指無意識攥緊,她冷靜的,順着她的話問:“你的意思是,霍清隨害你失去了心愛的人,是麼?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兩個字好似最後一根稻草,一下壓垮了俞顏。
猛地甩開對夏晚的桎梏,她嗓音尖銳狠戾:“我當然有證據!別人親眼看見的!是霍清隨!他親手把紀安推出去,替他死的!應該活下來的,是紀安!不是他霍清隨!”
紀安?
推出去替死?
夏晚聽的迷迷糊糊一團亂,然而即便這樣,她依舊相信霍清隨。
而現在,她首先要做的是讓俞顏不再這麼激動,否則情緒失控下,她不能想象俞顏會對她和小雅做些什麼,她得想辦法拖延時間。
有了時間,纔有希望。
思及此,夏晚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平淡反問:“你說別人親眼看見的,是麼?誰?誰告訴的你?你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沒有理會俞顏的聲嘶力竭,甚至也不給她回答的機會,她繼續:“就是你親眼所見,很多事情都可能另有隱情,更別說所謂的道聽途說。”
“你胡說!”俞顏猛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沒有胡說。”夏晚嗓音淡淡,被綁在身後的雙手則在努力的解繩索,“證據可以造假,這點,你不是很清楚麼?比如所謂的霍清隨的東西留給了你,又比如昨晚,不是麼?”
話落,她循着方向定定地望着俞顏。
視線交匯的剎那,俞顏雙眸猩紅,垂落在身側的左手驀地緊握成拳,大腦嗡嗡作響,她想也沒想衝上去,右手用力扼住夏晚的脖子:“你……”
“砰!”
一聲巨響突如其來,門被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