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格外明豔嬌嫩的鳶尾花。
鳶尾……
絕望的愛。
夏晚驀地閉上了眼,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一下子緊握成拳,只是短短几秒,她的指尖便已泛白。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她的腦子裡清晰的冒出了一個名字。
左易……
而那段被軟禁的記憶,也在一瞬間猛烈攻擊而出,密不透風的包圍着她,幾乎就要讓她窒息。
“叮鈴鈴——”
門鈴聲還在繼續。
夏晚一動不動,薄脣早已緊抿成了一條線。
“怎麼了?”霍清隨洗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不對勁的身影,當即快步走到了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順着門鈴聲,他擡眸。
鳶尾花……
剎那間,霍清隨的眸色幽暗到了極致。
左易……
“我來……”
“沒關係,開門吧。”夏晚打斷他的話,深吸口氣,隨即回給他一個沒事的笑容。
而不等他有所迴應,她便擡起了手去開門。
“我來。”霍清隨握住她,將門打開。
門鈴聲瞬間停止。
一張陌生的,但很年輕的臉赫然出現在視線中。
“什麼事?”霍清隨冷冽的聲音響起。
服務生身體不受控制的一僵,在對上霍清隨那雙幽不見底的鷹眸時,頓時覺得背後升起了一股涼意。
那氣場……
他莫名有些不寒而慄。
“霍……霍先生。”服務生強忍着害怕出聲,隨即急急忙忙看向一旁的夏晚,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動,“夏……夏小姐,您的花!”
他慌忙遞了過去。
夏晚沒有接。
“夏小姐?”服務生頓時不知所措。
霍清隨周遭的寒意隨之又冷了好幾度,足以讓人凍徹心扉。
“拿回去。”他開腔,每一個字,都堪比西伯利亞的寒風。
服務生一張臉當即煞白。
“夏小姐……”他沒敢看霍清隨,只是一直盯着夏晚,哆嗦着嘴脣堅持把話說完,“夏……夏小姐,這是一位左先生派人送給您的花,他……他說歡迎您來安城,另外,他還說祝您眼睛復明。”
復明……
夏晚猛地直直看向了他!
那個瘋子……
他竟然知道?!
服務生冷不丁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快哭了:“夏小姐,您……您的花……”
“我不會要。”夏晚一字一頓。
霍清隨冷冷加了句:“扔了。”
話落,他摟過夏晚的肩膀要帶她進去。
“夏小姐!”服務生不死心,在對面兩人極大的氣場下強撐着恐懼把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左先生說……說您要是不收……他會每十分鐘,給您送一束花,直到……直到您收下。”
戰戰兢兢的說完,他哭喪着臉懇求:“我也會……夏小姐,麻煩您收下吧,別讓我們爲難,可以嗎?拜託了,夏小姐……”
腳步驀地停下,夏晚簡直氣笑了。
擡眸,她和身旁男人對視一眼。
下一秒,她轉身,面無表情看向服務生,問:“他親自送來的?”
聽出她話裡的鬆動,服務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搖頭道:“不……不是,是一位年輕的小姐送來的。”
女的?
夏晚一下猜出了是誰。
“她人呢?”
“沒上來,我們酒店有規定,陌生人不能上來的。”
沒上來麼?
夏晚冷笑。
她不信,她敢肯定,那個左易的手下,應該就在這層樓某個地方看着這一幕。
微不可察的扯了扯脣,她問:“是不是隻要我收下這束花就可以了?”
“嗯!”服務生重重點頭。
夏晚偏頭,似笑非笑,聲音刻意提高了些:“收下了,就是我的了?不會再打擾我?花,也隨我處置?”
服務生想了想,猶豫了兩秒,點頭:“是的,夏小姐。”
“好。”
服務生大喜:“夏小姐!”
夏晚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接過了他懷裡那束刺眼的鳶尾,而後,她把花遞給了霍清隨。
霍清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淡笑着將花接過,他冷冷的睨了眼,而後在服務生的注視之下,徑直走向了走廊裡幾步之外的一個垃圾桶前。
而後……
他擡手,隨意扔了上去。
“霍先生?!”服務生睜大了眼睛,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辦。
霍清隨漫不經心對上他的視線:“花送到,你可以走了,告訴你們酒店經理,還有下次,這家酒店,今晚就可以換人,明白了?”
明明是極溫淡的一句話,可不知怎麼的,服務生聽在耳中,只覺整個人止不住的害怕恐懼。
“還不走?”
“是……是!”猛地反應過來他的言外之意,服務生臉色慘白,再也顧不上什麼,轉身就走。
霍清隨收回視線,重新回到門口牽過了夏晚的手。
“進去了。”
夏晚意味深長的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一個拐角,這才擡眸迎上他的視線,嫣然一笑:“好。”
很快,門被關上。
而門外走廊上,服務生走的極快,幾乎是落荒而逃,就好像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他一樣,以至於突然間看到袁姿的時候,差一點沒被嚇死。
“袁……袁姐……”
袁姿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
“我……”
“行了。”袁姿冷笑着打斷他的話,“我都看到了,你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服務生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聽到她的話,不由皺眉:“那……那接下來的花,還要送麼?易少說……”
“不用。”
“可……”
“沒有可是。”陰影下,袁姿眼中掩飾着嘲諷和嫉妒,“既然收了,怎麼處理,是她的事,易少那,我會如實告訴他的。”
“那好吧。”服務生點頭,想說什麼,然而想到剛剛霍清隨那張看不透的臉,仍是覺得如墜冰庫,“袁姐,那……我下去了。”
“去吧。”
“嗯。”
服務生深吸口氣,隨即離開。
袁姿站在原地,視線盯着那束被扔在垃圾桶裡的鳶尾花,心底倏地涌出了一股難言的情緒。
良久。
她離開,走向安靜的樓梯口,拿出手機撥通了左易的電話:“易少,花……送到了。”
“收下了?”
袁姿沒有任何遲疑,但也算撒了謊:“是。”
“嗯,那就回來吧。”
“是。”袁姿莫名鬆了口氣,脣瓣動了動,到底沒忍住,關心問道,“易少,您的傷……怎麼樣了?”
“小事,死不了。”
袁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通話黯然結束。
電話的那一端,左易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窗外華燈初上,窗內,一片幽暗。
隨着手機屏幕變暗,室內再無任何亮光。
陰影下,他緩緩的勾起了脣。
“晚晚……”
默唸着心中這個執着了多年的名字,他的手無意識的撫上了被她刺傷的傷口。
“呵……”他輕笑了聲,眸中盡是炙熱的溫柔。
而下一瞬,他重新解鎖屏幕,幽幽撥出了一個電話——
“你的提議,我答應了,一起除掉霍清隨,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霍東庭。”
酒店。
霍清隨牽着夏晚回到了沙發上。
“坐着。”說完這話,他俯身拿過一旁的吹風機,替她將半乾的頭髮吹乾,“幫你吹頭髮,其他的事,吹完再說,嗯?”
夏晚揚了揚脣,乖巧的靠在了沙發上。
安靜的空間裡,一下子只剩下了吹風機的聲音。
他的手法一如既往的溫柔,很舒適。
夏晚享受着,剛剛因鳶尾花想起的不愉快記憶瞬間就被消散了。
她不想去想,也懶得想。
何必要爲了旁人壞了自己的心情呢。
沒多久,頭髮便吹好了。
夏晚一下坐了起來,攔住男人的手,搶過了吹風機,道:“我也幫你吹頭髮。”
“那就有勞霍太太了。”霍清隨笑着沒有阻止。
儘管,他基本很少吹頭髮。
但,總不能掃了自家老婆的興。
“坐這。”夏晚拉着他坐下,而後歡快的跪坐在他身側替他吹起了頭髮。
唔……
這還是她第一次替他吹頭髮呢。
夏晚想着,情不自禁的,嘴角便揚了起來,手下的動作也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不少。
酒店處於市中心,自然熱鬧非凡。
只不過對霍清隨而言,再熱鬧,也抵不過此刻的溫馨,只和她在一起的溫馨。
只是……
此刻的誘惑也着實大了些。
她跪坐着,以至於他一擡眸便能看到她……不自覺露出的風光。
偏偏,她裡面還什麼都沒穿。
霍清隨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隨即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的冷靜,他的自制,在她面前總是不堪一擊。
這個小東西……
霍清隨笑了笑。
男人的頭髮本就很短,沒吹多久,就乾的差不多了,夏晚見狀便關掉了吹風機。
不想一低頭,便撞入了男人深暗的眸子裡。
那眼神……
有再熟悉不過的炙熱,卻也有其他。
被這麼看着,夏晚莫名覺得有些熱,無意識的舔了舔乾燥的脣。
無辜,清純,偏生還帶着不自知的嫵媚。
冷不丁看到這一幕,霍清隨的眸色更幽深了。
“別動了。”他啞聲道。
夏晚一愣。
一時間,空氣似乎也變的乾燥了起來,曖昧流轉,彷彿下一秒就會燃燒。
而漸漸的,兩人的呼吸也好似產生了變化。
夏晚看着他的眼睛,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想要舔脣的動作進退不得的停下,而沒幾秒,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視線中,男人的眸色越來越暗了。
夏晚驀地緊張的咬住了脣。
但很快,她便鬆開了。
她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她伸手捧住他的臉,主動將自己的脣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