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染!”
熟悉的聲音傳來,紀微染下意識往門口望去。
“晚晚……”
“微染!”層層笑意漾開,夏晚歡喜,一個箭步衝過去,二話不說給了她一個熊抱,“微染,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了。”
脣角情不自禁彎了彎,紀微染笑,順勢伸出手回抱住她:“我醒了,醒了,別擔心啦。”
“嗯!”
厲母早在聽到門開聲音的時候就暫時退到了一旁,所在角度正好能看到兩個小姑娘開心擁抱。
感情真好……
她不由欣慰。
微微一笑,她打算給紀微染再倒杯水,不想卻在收回視線的那一剎那,雙眸僵了僵!
那時……
厲母呼吸微滯,有些震驚,又有些不可思議。
霍清隨無意間瞧見了她的異樣,眉峰微不可察的動了動,想了想,他開口打招呼:“喬姨,好久不見,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厲母驟然回神。
“清隨啊。”一轉頭,她纔看到門口的霍清隨,下意識的,她往他身後看了眼。
霍清隨率先解釋:“他沒來。”
厲母聞言作勢臉沉了沉,嘀咕道:“臭小子!”頓了頓,她又道,“剛下飛機沒多久,先來看看微染。”
夏晚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病房裡還有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暫時放開微染,她站了起來。
霍清隨見狀簡單介紹:“喬姨,佑霖的母親,喬姨,這是我太太,夏晚,紀小姐的好友。”
厲佑霖的母親?
夏晚無意識的抿了抿脣,同一時間,她和一雙透着溫和清澈的眼睛對上。
“厲夫人。”她禮貌打招呼。
厲母玲瓏心,不用問也大概能猜到什麼,不過她只當不知,笑盈盈道:“跟着清隨一起叫我喬姨就好,厲夫人多見外呀。”眼底劃過狡黠,她看向紀微染道,“微染也是,以後呀,叫我喬姨就好,叫我厲夫人,我可是會生氣的。”
沒給兩個小姑娘拒絕的機會,她說完又急急道:“哎呀,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得先走了,微染啊,喬姨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說罷,她走到沙發那拿起自己的包,又迅速走向門口。
霍清隨開口:“喬姨,我送送您。”
厲母巴不得呢,連連點頭。
夏晚見狀說道:“厲……”瞥見厲母故意生氣的表情,她一個急剎車改口,“喬姨,再見。”
厲母開心,眼睛裡盡是笑意:“好。”
紀微染也不得不開口,只是到底,她叫不出那聲喬姨,她向來不會討長輩歡心,也不是很習慣和不熟悉的人親暱,於是只禮貌告別:“厲夫人再見,謝謝您的探望。”
厲母不是感覺不到她的刻意保持距離,但也沒有說什麼,誰讓本就是自家兒子對不起微染呢。
慢慢來吧。
沒再說什麼,她在霍清隨的陪同下出了門。
“清隨,你老實告訴喬姨,佑霖那個臭小子去哪了?”確定離病房很遠了,厲夫人才氣憤的沉下臉,“他是不是……去找趙家那丫頭了?”
霍清隨搖頭:“喬姨,我也不清楚,不過佑霖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分寸。”
“分寸?”厲母氣笑,既無奈,又恨鐵不成鋼,“他要是有分寸,能弄出這麼一個爛攤子?能把人家姑娘害成這樣?!混賬小子!”
“喬姨……”
“不許替他說好話!”
霍清隨失笑。
厲母現在一肚子的氣,腦子裡也亂,最終,她長長嘆了口氣,很是愧疚:“清隨啊,這事不管怎麼說,都是佑霖惹出來的禍,和他脫不了關係。微染這孩子,我想……”
“喬姨。”霍清隨知道她在想什麼,但他多少也瞭解紀微染的性子,於是淡淡打斷了她的念頭,“她不會接受補償,更不會接受佑霖的補償,包括喬姨您的。”
厲母語噎。
她其實也看不出來了,但就是……
“夫人。”阿珊此時從電梯裡出來,手裡拿着鮮花和水果,看到霍清隨後也愣了愣,而後笑了起來,“霍少也在。”
霍清隨打招呼:“珊姨。”
話落,他手機響了起來。
厲母見狀,說道:“去接電話吧,我讓阿珊把東西送進去就先回去了,等改天你有空了,帶上夏晚,來家裡吃飯,喬姨親自給你們下廚。”
霍清隨點頭:“好,謝謝喬姨。”
說罷,他便拿着手機走向了另一邊。
阿珊則按照吩咐先去病房。
很快,她回來。
“阿珊。”厲母憋不住話,拉着她進了電梯,急切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大概二十年前,我帶着佑霖回鄉下,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是一個小姑娘找人救了我們?”
阿珊迅速反應了過來:“那人難道是……”
厲母抓着她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眼中盡是興奮和感慨:“當時那個小姑娘找到人就走了,我沒看清楚她長什麼樣子,不過記住了她左手手臂上一個不起眼的月亮形狀胎記,剛剛啊,我在微染那孩子手上看到了!你說,是不是緣分?”
“沒想到竟會這麼巧……”
“誰說不是呢。”厲母感慨,心中更加堅定了主意,“不管怎麼說,佑霖那小子欠了她兩次,我是一定要想辦法補償她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接受。”
她又犯愁嘆氣:“要是能做我兒媳婦就好了,多好的孩子,和佑霖也配,不過看樣子,她應該很討厭佑霖,那小子……真是!”
阿珊也有些犯難。
厲母忽的皺眉:“對了,現在事情怎麼樣了?”
“應該是解決了。”阿珊聞言,連忙將自己看到的,打聽到的風向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她。
厲母聽着,一下捕捉到了關鍵點。
“公司!”抓着阿珊的手,她的眼睛閃閃發光,“那個公司根本就是拖那孩子的後腿,我覺得,不如趁這個機會讓微染和公司解約,然後讓佑霖簽下她,給她最好的資源,阿珊,你覺得怎麼樣?”
“行是行,但……”
“沒有但是,就這麼決定了,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嘛,說不定時間一久,她能發現佑霖也是有優點的。哎呀,日久生情,想想都浪漫呢。”厲母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期待中。
“夫人……”
“走!”
厲母滿心歡喜,不由分說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病房。
“怎麼樣?有沒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先叫醫生來檢查一下?”夏晚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紀微染觀察了一遍,還是不放心,“我還是先……”
“不用,真的沒事。”紀微染拉住她的手攔住她,無奈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舒服會說的。”
夏晚斜眼睨她:“確定?”
一看她的樣子,紀微染就知道她在說發燒那事。
“好啦好啦,是真沒有哪不舒服。”紀微染難得心虛的吐吐舌頭,拉着她重新坐下,“我們先說說話吧,等會兒再叫醫生,怎麼樣?”
深怕她反對,紀微染沒給她反駁的機會,看着她的眼睛迅速問道:“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進來的時候,有點不開心。”
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的僵了僵,夏晚微愣,沒想到自己掩飾的那麼好了,還是被她發現了。
“我……”
“是……我的事?”
夏晚連忙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沒事了,別擔心,都解決了。你的,我的,霍清隨的,都解決了。”
紀微染皺眉,還是有些擔心:“怎麼解決的?”
深吸口氣,夏晚儘量平靜的將自她昏迷之後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她,包括那晚綁架她的人的處理,以及今早那場發佈會。
心底各種情緒翻滾,紀微染抱住了她,啞聲道:“晚晚,謝謝。”末了,她又道,“不開心,是因爲……覺得對趙老有歉意?”
“可能有一點。”夏晚承認,腦中赫然冒出趙老當初請求的樣子,“當年終究是他救了霍清隨,不過……我不後悔今天這麼做。”
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也沒有做錯。
紀微染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既然不是這件事,還發生了其他事,對麼?”
難道是葉青的出現麼?
沒等她深想,她敏銳察覺到了晚晚的身體僵了僵。
“怎麼了?”
“我……”
夏晚從她懷裡退出來,自嘲,甚至是逃避的抿了抿脣,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長長嘆了口氣。
紀微染也不催,等着她自己說。
良久。
夏晚脣瓣微動,到底還是艱難說出了口:“微染,我……見到我的親生爸爸了,我覺得……自己心裡有怨氣,也接受不了,所以……逃走了。微染,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她沒想到今天在解決了趙綰煙這件事後,竟能意外知曉自己的身世,原本,她只是想從葉青那知道薄意卿在哪而已。
她很亂。
那些情緒在心裡發酵,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這些話,即便親密如霍清隨,她也不知如何開口。
她怕,也很迷茫。
所以,她做了逃兵。
現在,也只有在微染面前,她纔敢傾訴。
“微染,如果你……”
紀微染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