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
“晚晚!”
霍清隨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過去在她摔倒之前抱住了她!
“晚晚?”
懷中人緊閉着眼,沒有反應。
“晚晚!”舒然面露擔憂,急的一時之間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我打電話,這就打電話找醫生過來,或者……或者我們……”
“不必。”
舒然一怔:“清隨?”
霍清隨微的搖頭,目光始終落在懷中人緊閉的雙眸上,她的睫毛,似在微微顫抖,儘管閉着,還是能看到些許哭過的痕跡。
眼眸微眯,想了想,他一手抱住她,一手從她衣服口袋裡拿出了她的手機。
果然。
解鎖之後,屏幕上顯示有段錄音。
“這是……”舒然看到了他的動作,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霍清隨抿了抿脣,隨即點開。
“……我開始接近她,不控訴不抱怨,只告訴她我的身世,果然啊,她那麼心地善良,相信我了,覺得對不起我,而心底,對她那個母親第一次產生了牴觸的情緒……”
“……她不知道啊,我給她安排的陪她一起出門散心的人,是我的人啊,我讓人帶她去了羅馬,然後……然後趁她睡覺的時候,拿走了她所有的證件!”
當並不陌生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的時候,氣氛驟變。
死一般的寂靜迅速蔓延。
舒然滿臉不敢置信!
竟然……
下意識的,她擔憂地看向了一聲不吭,只是額角青筋畢露的南沉。
“南沉……”
南沉恍若未聞,一雙鷹雋般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隻手機。
終於,錄音結束。
他艱難擡頭。
“應該是怒極攻心。”霍清隨抱緊了夏晚,面色看着很淡,但實則,眼底寒意深深,“我帶她回去,剩下的事,就交給南先生您了。”
南沉回神。
“……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他卻像是從喉骨深處硬出來的一樣,費盡了全部的力氣。
霍清隨聞言輕“嗯”了聲,隨即禮貌朝南薄舒然頷首:“告辭。”
說罷,他一個打橫將她抱起,轉身大步離開。
舒然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中的不敢置信和憤怒熊熊燃燒,下一瞬,她推開南薄,緊抿着脣快速朝樓上走去。
“然然!”南薄皺了皺眉,連忙跟上。
不想舒然走的極快,一下就走到了客房前。
“砰!”
向來溫柔淑女的舒然,直接一腳將門踹開。
房內。
葉青趴在地上,整個人恍恍惚惚,淚流滿面之際,她以爲是夏晚去而復返,當即滿心歡喜的擡起了頭:“晚晚!晚……”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她的側臉上。
一個不留神,葉青的臉直接偏向了一邊。
下意識的,她捂住了臉。
努力擡眸,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來人並不是夏晚,而是……舒然和南薄,而在他們身後,南沉正陰沉地盯着自己。目光裡分明是滿滿的仇恨。
“南沉……”她情不自禁低喃出聲。
“啪!”
又是一巴掌。
舒然氣得渾身都在抖,什麼禮儀,什麼形象,她不要了!
“她是你姐姐!同母異父的雙胞胎姐姐!她有什麼錯?你要這麼惡毒的對她?!”胸膛在劇烈起伏,她厲聲質問,“她是最無辜的一個!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不甘心,你嫉妒,爲什麼不去怪你那個禽獸父親!”
姐姐……
最無辜……
葉青茫然,大腦混亂失笑:“不……她不無辜!是她……是她毀了我該有的生活!那是她欠我的!我沒有錯!沒有!”
她怎麼可能有錯?!
如果不是那個所謂的母親,如果不是薄意卿,她薄意瑾今日的人生,根本不是這樣的!
手指一點點蜷縮攥緊,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我沒錯,沒有……沒有……”
“你……”舒然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人……這個人到現在竟然都死不悔改!
她……
她張嘴就要繼續。
南薄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舒然想也沒想就要掙脫。
“然然!”南薄扼住她的手,不贊同搖頭,而後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他側身對始始終沉默的南沉說道,“打算怎麼處理?”
南沉陰暗的神色終有鬆動。
他瞥了葉青一眼。
“南沉!南沉!”視線交匯的剎那,葉青眼中亮光閃閃,想也沒想就要爬起來去拉他的手,“南沉!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我們……”
剩下未說出口的話倏地堵在喉嚨口。
只因……
那個男人看是自己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冷漠。
葉青慌了:“南沉……”
“大哥,嫂子。”移開視線,南沉冷聲開口,“能不能麻煩你們親自帶她去趟薄家,找薄老夫人,帶上那段錄音一起。”
錄音?
什麼錄音?
葉青一怔。
忽的,她想到了剛剛舒然進來時難得的潑婦樣子。
下一秒,一個令她不寒而慄的想法瞬間在腦海中冒出!
“不要!我不要回去!不要!”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她整個人不停的往後退,臉色煞白,眼中充滿恐懼,“不要……不要見……南沉!”
然而那個心心念唸的男人根本就沒有看自己一眼,甚至,在聽到自己的話後,轉身就離開了。
心臟像是被揪住,偌大的心慌和害怕鋪天蓋地而來,還有那一股面對夏晚時一樣的失去的感覺。
不!
她不能什麼都沒有!
“南沉!”一個箭步衝上前,她使出全部的力氣死死拉住了南沉的手,顫抖着,又懇求道,“求你……求你不要放下我好不好?南沉!南沉,我……我愛你啊,我爲了你……啊!”
一個用力一推,葉青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幾步倒去,直接撞在了茶几上。
“砰!”
“啪!”
茶壺砸在她身上,溫水浸溼了她一大片衣服,葉青狼狽不堪,撞到的地方更是冒出了鑽心的疼痛。
然……
她感覺不到了。
她唯一感覺到的,是男人的絕情和冷漠。
“南沉!”
她看着他毫不留戀的離開,連多看自己一眼都顯得那麼厭惡。
“南沉!南沉……”
葉青忽的情緒徹底崩潰,失聲痛哭。
南沉沉默下樓。
身後,舒然和南薄對視一眼。
“南沉。”南薄叫住他,冷靜說道,“羅馬那邊,我有個認識的官員,關係還不錯,應該能幫上忙,不管希望大不大,都不要放棄,你……”
“大哥。”南沉轉過了身。
他的眸色幽暗,整個人說不出的頹敗,像是失去了動力。
這樣的南沉,舒然和南薄見過兩次。
一次,是二十多年前,他喝醉酒,無意間吐露和薄意卿的分開,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而那一次……
南薄神色一凜:“你有什麼打算?”
他向來是最瞭解這個弟弟的。
南沉擡起了眸,出乎意料的冷靜:“大哥,在最初的那幾年,我的轉業報告一年寫了很多次,可每一次,我都沒有上交。我總以爲,只要守好這片土地,她總有回來的一天。”
他笑,頗爲自嘲:“可他媽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我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談什麼保家衛國?”
“南沉……”
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的斂去,雖然沒再笑,可此時此刻的南沉,似乎又變成了當年那個飛揚乖張,讓家裡所有人都又愛又恨的桀驁少年。
“那身衣服,我穿夠了。”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眼都堅定如鐵,“薄家那邊,麻煩大哥嫂子先替我走一趟,我先回部隊,提交轉業報告,我必須要親自去找她。我必須,給她,給是自己,也給我們的女兒一個交代。”
他轉身就走,卻在走出兩步後又停住。
“無論是生是死,我都一定要找到她,這是我犯下的錯,必須用餘下的每一天來償還。”最後一個音節落地,他邁開腿大步離開。
“南沉!”舒然想叫住他,可話出口才發現自己並不能說什麼。
或許,他說的對。
“南薄……”她轉頭。
南薄適時握住了她的手,神情並不意外,也沒多少波瀾:“隨他去吧,這些年,他心裡太苦,除非……找到他的救贖。”
“那如果……”
“沒人能幫他。”
舒然語塞,最終搖頭,嚥下了本想說的話:“走吧,先回去吧,我不想再待在這裡。”
一想到那個葉青對薄意卿,甚至是晚晚的所作所爲,她就噁心,她待不下去。
她從未見過,如此心腸歹毒的人。
簡直……簡直不配爲人!
南薄瞭解她,聞言牽住她的手離開這幢小別墅,回到前面的主樓。
心裡擔心着夏晚的狀態,舒然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嘆息:“晚晚那個孩子……南薄,我們晚些時候,去看看她吧,她……真的挺讓人心疼的。”
南薄自然同樣:“好,你安排。”
舒然應下,但情緒並不高,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夏晚的模樣,以及聽到的那段錄音。
越想,她就越不是滋味。
“南薄,我……”擡頭,她還想說什麼,剩下的話,卻在看到瘦了一圈的南歡時,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
想到這兩天自己女兒的不吃不喝,甚至是對霍東庭的冥頑不顧執拗相信,她已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失望?
糟糕?
不。
早已遠遠超過。
“爸……媽……”南歡一見兩人出現,當即淚眼朦朧的快速走到了兩人面前,卻是欲言又止,“我……”
舒然面無表情的接過了她的話:“想通了?還是……你仍舊想見霍東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