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看到……霍清隨和……那個小演員……”
偌大的別墅客廳裡,一時間除了蔣曼妮徐徐慢慢的溫柔猶豫聲音,再無其他。
而等她說完後,客廳當即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直到——
“轟隆隆!”
一陣雷聲在外面響起,繼而閃電劃亮天空。
毫無預警,蔣曼妮眼皮莫名狠狠一跳,直接衝進了夏政陶的胸膛裡,身體緊跟着瑟瑟發抖:“政陶……我,我怕……”
夏政陶猛地回神!
他一下摟住了蔣曼妮,溫柔的輕拍她的後背:“別怕,打雷而已,有我在,不怕。”
蔣曼妮沒有說話,只是攥緊了他的衣服。
“政陶……”
“我在。”
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一般,蔣曼妮從他懷裡擡頭,神色晦暗,欲言又止:“你不覺得,今天的事和現在的天氣一樣不正常麼?”
話題重新被拽回,夏政陶腦中回想着她先前的話。
只是短短几秒,他的神色變了又變。
“曼妮。”動了動嘴,他始終不願意相信,“可能……是誤會,清隨那孩子,我是相信他的,他對晚晚的心,我們都看在眼裡,他不會……”
“你不信我?”
“不……”
蔣曼妮打斷他,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政陶,有樣東西,在你回來前我剛剛收到,我……我本來不想給你看的,今天的糟心事太多,可政陶,我同樣不願意看到你這樣。”
說罷,她也不等他說什麼,徑直轉身拿過一旁的平板電腦。
下一秒,屏幕亮起。
她深吸口氣,語氣裡充滿了難受和失望:“我想辦法讓人從遊輪那拿回來的,你自己看。”
“咯噔”一下,夏政陶只覺先前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他接過。
客廳裡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而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夏政陶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到最後,晦暗難辨。
“政陶。”伸手覆上他的手臂,蔣曼妮有些爲難的拍了拍,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斟酌着說道,“其實一開始,我也是相信霍清隨的,直到看到了這個監控視頻。”
夏政陶沒有做聲,但他的臉色很難看。
不着痕跡將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中,蔣曼妮故意嘆了口氣。
幾秒鐘後,她放柔了聲音緩緩道:“但如今,證據擺在眼前,我覺得……”狀似爲難的頓了頓,她才繼續,“這份視頻是真的,而上前,清楚的顯示着是霍清隨主動敲了那個小演員的門,並且在裡面呆了一晚上沒有出來。”
話音落下,夏政陶臉色又暗了暗。
蔣曼妮看在眼裡,繼續:“政陶,我和你都是成年男女,我們很清楚,孤男寡女在一起一晚上會發生什麼,何況我還打聽到,那個小演員之前就和霍清隨有了不清不楚的牽扯,甚至還害的晚晚不開心了好幾天。”
一聽到晚晚的名字,夏政陶一下睜大了眼睛:“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
夏政陶嘴角幾乎在瞬間抿成一條線。
蔣曼妮深吸了口氣:“以及,今早或許你沒有看清楚,但我看得很清楚,那個小演員的身上,到處都是吻痕,最明顯的就是脖子裡了,可你看視頻裡,在霍清隨敲響她門的時候,她的脖子可以看出來很乾淨,而之後,沒有其他人進入,這……總不可能是她自己吻的自己吧?”
夏政陶張了張嘴。
突然,他腦海裡冒出了今早那個小演員經紀人的質問聲,一字一句,分明是在哭訴,在指責清隨。
而那個小演員……
蔣曼妮特意給了他一些思考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她才繼續分析:“我的看法是,吻痕……不會是她自己造成的,因爲根本不可能,應該也不會是別人,從始至終那間房間除了霍清隨,再沒有其他男人進出過,而且如果是別人,霍清隨他還會在裡面麼?”
她故意說得很慢,力圖每一個想要傳達的念頭都落進夏政陶耳中。
而事實上,她的確做到了。
她分明看到了夏政陶眼中的糾結。
嘴角微不可察的翹了翹,隨即恢復自然,她又作勢嘆氣,滿心糾結道:“另外,如果兩人真的沒什麼,那麼今天爲什麼不澄清?我能拿到這個監控,霍清隨也能吧?可他除了壓下新聞,其他什麼都沒做,我覺得……是因爲不能抵賴,所以才……”
夏政陶眼皮跳了跳。
順着她的思路,他也在思考,而越想,他就越發現,其實……曼妮分析的沒有錯。
可……
蔣曼妮很清楚,事關夏晚,他已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那麼容易就被說動了,但那又如何呢,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了。
重新覆上他的手背拍了拍,她又道:“好,我們退一步,換個方向分析,假設霍清隨真的是無辜的,沒有和那個小演員發生任何事。那麼,他就是被陷害的。”
“陷害……”
“是,陷害。”蔣曼妮點頭,“陷害他的目的,無非是要坐實他的出軌吧,但試問,如今的青城,有誰敢又有誰能陷害到霍清隨?”
她的話音落下,夏政陶腦中卻冒出了一個名字。
他的嘴脣抿的更緊了。
蔣曼妮將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繼續徐徐善誘:“坐實他出軌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我想,或許是針對晚晚的,因爲如果是針對霍清隨,這種手段是不是太小兒科了?但如果是爲了傷害晚晚,那就對了。”
“傷害晚晚……”
“……嗯。”
夏政陶一下握緊了拳頭,與此同時,他心中的那個猜想越來越強烈。
蔣曼妮見狀,適時說出下一句話:“看到監控後,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這事應該和霍清隨的母親脫不了關係,我原本是懷疑,直到你說你一直聯繫不上那位葉女士,所以我更加肯定了。政陶,你認爲呢?”
“葉歡她……”
蔣曼妮眸色微閃:“其實昨天在遊輪上,你和晚晚說的話,我聽到了些,先前葉女士要你分開他們的事在前,今早又出了這樣的事,如何能叫人不懷疑?”
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她又緩緩說道:“但究根到底,無論在這件事上,霍清隨是被陷害的,還是真的是自己主動出軌,他和那個小演員發生了關係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因爲只有這樣,葉女士那邊才能更好的讓兩人分開吧?”
點到爲止,她適時停下。
夏政陶的腦子卻是混亂一片。
他想到了很多,從一開始葉歡的態度,今早看到的一切,到現在擺在眼前的證據,以前不同可能的分析,都漸漸讓心中的天平傾向了。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辦法百分百說服自己霍清隨是無辜的,他相信他了。
人證,物證,再加上……
蔣曼妮是瞭解他的。
所以,她又抓住時機扔下對他而言最在乎的一句:“而這件事中,其實是晚晚受傷最深的,霍清隨的出軌,婆婆的惡意拆散……政陶,我好怕,怕晚晚還會繼續受到傷害,我一直以爲遇到霍清隨是她的幸福,可現在……”
說到最後,她有些哽咽,情緒失控之餘,她的手則死死的握着夏政陶的:“政陶,你說他們這麼想方設法的要拆散晚晚和霍清隨,下一步,還會做什麼?再逼晚晚麼?那會不會……也逼你,或者打擊我們公司從而威脅你,威脅晚晚?”
“他們敢!”一字一頓,夏政陶幾乎是口不擇言的吐出這麼一句。
晚晚是他的女兒,他決不允許勞倫斯家的人再傷害她!
決不!
察覺到他壓制不住的怒意,蔣曼妮一副心情複雜的樣子:“說到底,我覺得還是霍清隨沒有保護好晚晚,這纔會發生今早的事,晚晚她……一定很難過吧?政陶,不如……我們把晚晚接回來住幾天,讓她換個心情?你覺得怎麼樣?”
憤怒歸憤怒,夏政陶還是殘存了一點理智的,儘管他很贊同曼妮的建議,但他也深知晚晚的性子,以她今早的態度來看,怕是……不會答應。
如果他執意這麼做,恐怕會起反作用。
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勞倫斯如此傷害晚晚,他又做不到。
怎麼辦?
夏政陶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心情說不出的煩躁。
就在他百般糾結之際,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片刻後。
“你說什麼?!”
夏政陶臉色大變!
匆匆結束通話,他甚至來不及和蔣曼妮解釋什麼,蹭地一下站起來,黑着一張臉疾步出去!
“政陶!”蔣曼妮在他身後擔心喊道。
然而沒有迴應。
她又作勢叫了聲。
直到夏政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她才重新緩緩坐下。
嘴角微揚,勾勒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着急不再,她悠然的拿出手機,先是撥通了薄沁的電話,接着又在掛斷之後,拿出了另一隻手機,心情愉悅的開始編輯短信。
很快,短信發出。
蔣曼妮放下手機,側身看向了不遠處,她溫柔的摸了摸肚子,嘴角笑意更深了。
外面,狂風暴雨愈演愈烈,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
與此同時,片場。
“叮”的一聲,夏晚手機屏幕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