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有。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對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無論是剛結婚誤會他和時瑾周媚關係的時候，還是離婚後不想見他。
驀地，紀微染想到了那天在醫院他看自己的眼神，他說的那句話。
她忍不住想，自己應該……傷透了他的心了吧？
可他對自己……
酸澀倏地涌上眼眶，胸口窒悶到無以復加，紀微染閉上了眼。
喬姨，顧言……
他們是說好的麼？都選擇在同一天告訴自己真相。
可她還能，還有勇氣找他麼？
在傷透他的心之後，對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甜棗？
那樣……
她會討厭自己的啊。
越想，紀微染的胸口就越悶，又像是有塊巨石壓住一樣，又沉又疼，到最後，她難過的幾乎快無法呼吸。
杯子裡的咖啡已經涼透了。
她看了眼，隨即拿起默不作聲的全都喝完了。
她想，真苦。
咖啡喝完，她沒有再動，整個人也彷彿陷入了恍惚之中。
直到，包裡手機發出聲響。
睫毛顫動，紀微染呼吸一滯，一顆心突然怦怦直跳起來，只是當她看清楚來電是楊蘭時，她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楊姐……”
她掩飾的太好，於是電話那端的楊蘭並沒有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
“在青城麼？是這樣的，MQ新品要上市了，你是代言人，需要去本部拍攝新品廣告，本來應該提前告訴你的，之前你不是在放假麼，我想着你應該回來了，跟你說下，可以的話，我讓小唐訂明天的機票……”
“今天吧。”
楊蘭啊了聲：“你不需要休息兩天？”
紀微染側首，雙眸沒什麼焦距的望向窗外：“不用，我回來很久了，一直在休息，今天就過去，明天可以倒時差，休息了這麼久，可能需要點時間找狀態。”
聞言，楊蘭不疑有他：“那好吧，我讓小唐訂機票，晚些時候讓小唐和司機來接你。”
“嗯。”
“對了。”楊蘭查看了下她最近的工作安排，笑着說道，“有個好消息，就在昨天，我給你拿下了一個奢侈品代言，這次去拍廣告，正好過去簽約。”
紀微染沒有問是哪個奢侈品，此時此刻，她整個人仍是處在迷茫之中，但她還是努力的在逼自己調整情緒，打起精神：“謝謝楊姐，還有其他工作麼？”
“其他暫時沒有了，江聿琛的電影不是就要開機了？之後兩個月你的重心都在他的電影上，只不過到年底了，各種活動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肯定多，不過你放心，我會提前安排好。”
“嗯。”
“那你先忙，收拾一下東西，或者等小唐過來，江蔓清等下有個試鏡，我得帶她過去看一下。”
“好，你忙。”
“晚點見，拜拜。”
“拜拜。”
通話結束，紀微染仍是失神。
其實，她撒謊了。
不是想要提前過去找狀態，而是她太亂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唯一能想到的也有勇氣去做的，就是……逃避。
或許是暫時，也或許是……一輩子。
十一月的青城，溫度開始越來越低，哪怕有陽光照射也抵擋不住涼意的侵襲，好在機場並不冷，不僅不冷，還很暖。
只是對厲佑霖而言，他感覺不到。
他已經在VIP候機室裡坐了近一小時，而他拿手機眼睛盯着微信界面的動作，也就維持了這麼長時間。
一小時內，他對着紀微染的聊天界面猶豫了無數次，也敲了不少的話，可沒有哪一個字是發出去的，往往是他敲完一句的下一秒，他就會刪掉。
有時自嘲，有時煩躁，而其中不變的，其實是窒悶。
心口……是真的疼。
尤其，想到看到兩人擁抱的那一幕。
他真的該放手了吧？
如她那次所言，真的愛她，那就放了她，不再逼她，不再給她帶去困擾。
可……
手指微的顫了下，恍惚間，厲佑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敲下了“如你所願，祝你幸福”幾個字，只要按下去，這話就會發給她。
薄脣緊抿成線，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這話，猶豫着是否現在發出去，是否……要再改一改。
他掙扎了很久，也煩躁了很久。
末了，他長長舒口氣，仰起了頭。
不想，餘光卻在這一秒忽的瞥見不遠處洗手間方向一張熟悉的臉！
顧言！
他身邊站着的竟然不是紀微染，而是一個陌生女人，兩人在聊着什麼，女人矜持的笑了笑，兩人邊走邊聊，沒曾想有人匆匆跑過，撞到了那女人，直接把她撞進了顧言懷裡，確切地說，還是顧言主動摟過了女人的腰。
“嗡”的一聲，厲佑霖自覺腦中緊繃的弦一下就斷了，緊接着，是洶涌如潮水的怒火涌出將他包圍。
此時此刻，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個字——
操！
不遠處。
蕭沁漲紅了一張臉從手忙腳亂的從顧言懷裡站起來：“不好意思，謝謝。”
顧言笑得隨意：“客氣什麼，舉手……”
話音未落，領口的衣服被攥住，一股大力襲來，直接將他拖進了洗手間！
猝不及防的變故，蕭沁瞪大了眼睛。
“顧言！”
視線掃過動手的男人，她下意識要跟上的腳步一頓。
厲少？
他……
顧言直接被拽進洗手間，一個踉蹌，他差點摔倒。
而這時，他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四目相對。
不同的怒火在兩人身體裡各自燃燒。
新仇加舊恨，熊熊怒火蔓延，顧言胸膛起伏，冷笑一聲，繼而沒好氣的直接開罵：“厲佑霖你他媽發什麼瘋？！”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厲佑霖便想到了紀微染，想到了兩人那個擁抱。
眸色驟然變得晦暗之際，冷冽狠戾的眼神掃去，他再一次拽住了他的衣領，咬牙切齒質問：“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剛和染染在一起你他媽轉眼就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牽扯不清？！你他媽是不是男人？！你就沒想到你這麼做她會傷心麼？！你捨得？！”
每一個字，幾乎是從喉骨深處溢出。
低而沉，怒意滿滿。
而最後一句話出口的時候，他腦中又想到了紀微染，尤其是她那個笑容。
她好不容易……
他怎麼能允許顧言騙她？！
操！
怒火更甚，理智消散，沒等顧言說話，厲佑霖直接一拳揍了上去！
“唔！”
顧言直接被打懵了，身體直直往後退了好幾步。
等反應過來厲佑霖說的是什麼意思後，他又氣又怒，忍不住髒話吼了回去：“厲佑霖我操你大爺！你他媽有病吧！”
腦袋嗡嗡作響混亂一片，理智也跟着消失，顧言直接揚手反擊！
一拳又一拳。
你來我往，像是在發泄着彼此內心深處的怒火。
直到各自的臉上都掛了彩，兩人才喘着粗氣停下。
“操！”胡亂擦了擦嘴角，顧言氣不過，朝着厲佑霖狠狠罵道，“厲佑霖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媽就是有病！”
聽着他的話，厲佑霖的怒火不減反增，冷笑一聲他就要直起腰再上前。
“誰他媽跟你說我和微染在一起了？！”
腳步，硬生生頓住。
厲佑霖瞳孔驟然一縮，呼吸也跟着停滯了兩秒。
捕捉到他的不敢置信和震驚，顧言總算出了口氣，心中暗爽，本不想那麼快解釋，然而想到微染，他到底還是不忍心。
冷冷的哼了聲，他不客氣的嘲諷：“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們在一起了？！微染要是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他媽用得着待在國外不敢回來？！”
說是嘲諷，可到最後，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嘲笑厲佑霖多一點，還是自嘲更多。
胸口悶的難受，再開口的時候，他滿腔的無力酸澀：“她不愛我，我早就把她弄丟了……否則，你以爲我會讓給你？！”
他的聲音變低了，但厲佑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可他還是不敢相信。
“你說什麼……”話出口，聲音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喑啞，甚至是顫抖。
聽到他的話，顧言氣不打一出來。
他冷哼，不甘心又氣不過，可再不甘心，他還是輸了。
“你先說清楚，你他媽哪聽來的謠言？”他煩躁的問，語氣很不好。
心臟怦怦亂跳，厲佑霖心中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是他誤會了？
可……
“咖啡廳，你……你們抱在一起，染染她還對你笑了……”呼吸急促，他盯着顧言說道。
顧言一下睜大了眼，很快，他了然。
“你看到了？你在外面？”
“……嗯。”
顧言忽的換上了一副看智障的憐憫表情看向厲佑霖，再開口，他愈發沒好氣：“朋友之間抱一下說個再見都不行？！提到我，晚晚，她曾經的糗事，她不笑難道還哭？這你都腦補成我們在一起了？！”
厲佑霖只覺心臟愈發狂亂。
“她……”
顧言冷笑：“你把我當什麼了？又把微染當什麼了？她愛的是你難道你不知道？！還是你以爲她明明愛着我，還是會和我在一起，忍受曾經那麼多的不堪？！”
胸膛起伏的更厲害，實在氣不過，他音量不自覺拔高：“她什麼樣的性子你不知道？！厲佑霖我告訴你，要不是她愛的是你，就憑你傷了她那麼多次，我早就帶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