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切都會過去吧,只是讓人充滿執念的在於,過去意味着徹底結束。
雙肩顫抖着,之前的一幕幕回憶涌上腦海,讓她心如刀割,彷彿陷入了無間地獄。
見安如暖這般模樣,司老太太擡起頭,驚訝的和傭人對視一眼,對方臉上也寫滿了不忍。
“乖孩子,聽外婆的話,不管發生了什麼,你身後都有外婆,所以振作起來好嗎?我們沒一個人看到你這幅樣子都很心疼。”
安如暖擡起頭,明澈的雙眼看上去有些渾濁,隨後她又把頭埋了下去,清楚的感覺到臉頰的溼 潤。
她居然哭了,因爲失去他以後。
“小暖,你怎麼樣,不要嚇外婆。”
在老太太關切的眼神裡,她慢慢擡起頭,滿臉的淚痕嚇着了司老太太。
“外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爲我做過了多少,她爲我出過車禍,爲了我被他父親打,甚至不惜公然得罪夏家……”
“外婆,我難受。”
她聲音顫抖着,壓抑着說出來一句話,繼而整個臉龐都變成了慘白,意識也開始有點模糊。
見狀,司老太太急忙把她攬在懷中,千言萬語堵在了喉嚨口,於是她什麼也沒說,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看着安如暖,想讓她慢慢冷靜一下。
“想哭就哭吧,外婆在呢!”
胸口撕 裂一般的疼痛,先是從某個點,隨後慢慢擴散到四肢百骸,讓她感覺痛不欲生,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
喉頭一陣腥甜,隨後“哇”的一聲,安如暖捂着胸口,地上是清晰可見的一攤鮮血。
“哎呀,小姐吐血了。”
傭人瞬間指着地上的血,驚叫起來。
司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
“快,快扶她躺下。”
躺在軟軟的沙發上,安如暖覺得整個人面前都是模糊的,她的意識飄飄散散,期間似乎看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往事。
他笑的樣子,他不由分說替她做選擇的樣子,只是這些畫面再慢慢遠離,伸出手卻又完全抓不住。
看到外孫女這個樣子,司老太太也感覺到了心痛。
“傻孩子啊,你看看你,都把自己逼成什麼樣子了,”要是沒有這個男人,我想你現在還是好好的,你看看自己現在,唉……”
然而,安如暖只是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嘴裡喃喃自語。
“沒有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
看到她痛苦的皺成一團的臉龐,傭人總歸有些不忍心。
“小姐太難受了,老太太,或許當初就不應該管他們兩個。”
對於傭人試探性的一句問話,司老太太覺得沒什麼錯誤。
“我怎麼能不管,她是我唯一的外孫女,更何況白家和司家有仇,我怎麼能袖手旁觀,讓我的外孫女去冒險,與其等到最後倆個人反目成仇,倒不如當初斷的乾乾淨淨,以免那個時候再痛苦。”
司老太太的臉上全部都是毅然決然的表情,很明顯,她並不認爲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對於安如暖,沒有切身體會過的人,又怎麼會懂她呢?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羊毛毯裡面,像一個彎彎的蝦子一般,看上去就更加瘦弱了。
嘆了一口氣,司老太太把她鬢角的長髮撥到一邊。
“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只是外婆做的這些事情你也明白,我不希望有一天白軒庭報復司家,你和他反目成仇,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此外那個白慕,我也知道,爲人處世殺伐決斷,太過於無情,和他的父親一模一樣,你如果嫁過去,會不好過得。”
“還有,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你們兩個要是一直保持曖昧關係,白軒庭遲早對你嚇殺手,我不管他的生死,但是我要你好好的。”
說完這一席話,看到安如暖依然在發呆,老太太搖了搖頭。
“我覺得蘇儒風就很好,脾氣好,對你也是真的好,天下的好男人還沒有死絕呢!你可不能被這一次打擊之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聽着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安如暖終於忍不住,一把掀開了毛毯要起身。
看到她忽然要起來,司老太太急忙問道。
“你要幹嘛?回臥室的話,讓傭人送你回去。”
目光無神,嘴脣發白,安如暖抹了抹殘留在嘴角的血跡,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我心裡煩得很,想要出去走走。”
“不行!”
司老太太猛的一拍桌子,見狀,傭人急忙上千前攔在安如暖面前。
“小姐,你的身子……”
擡眼瞥了她一眼,安如暖沒有說什麼話,下一秒就打開門往外走去。
二樓樓梯玄關處,陰影裡的一個青年男人走了出來,司老太太一回頭,急忙對他喊道。
“你快去看看,小暖跑出去了。”
“什麼?”
下一秒,男人緊隨其後跑出門外。
看着兩個人相繼出去,老太太捂住了胸口,扶着門框很是擔憂。
大街上的車來來往往,此刻正是高 峰期,安如暖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虛無,飄飄忽忽不知道在哪裡就會倒下。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由自己掌控,眼睜睜的看着命運開玩笑一般。
刺耳的剎車聲音響起,旋即一股大力將她拉到了路邊,接着一名轎車司機驚魂未定的探出頭罵道。
“哪裡來的神經病,大白天的有病就不要出門,找死是不是?”
安如暖這才發現自己跌入了一個柔 軟的懷抱,蘇儒風抱着她,那一雙眸子看起來冷靜而又溫柔。
見她沒事兒,對着司機換換開口。
“抱歉,我太太身體有些不舒服。”
瞥了一眼旁邊蹲在地上的安如暖,看起來似乎就是一臉病容,司機一面碎碎念,一面開車離去。
蹲下來,小心的擡起安如暖的頭,蘇儒風目光裡的疼惜掩飾不住。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謀殺,白慕,他做的一切如果會讓你這麼痛苦的不顧生死,那在我看來就是謀殺!”
聞言,安如暖笑了,她坐在路邊,笑的瘋狂,知道眼淚慢慢的流過整個臉頰,迷迷糊糊之間,似乎看到某人伸出來一隻手,對她輕輕說。
“別哭了,來我懷裡……”
畫面轉瞬即逝,又變成了一片喧囂的大街,她的手虛無的懸在空中,針扎一樣的痛心。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和白慕已經分手了,他就不會面對這麼多人的指責和惡意的揣測,或許也是一件好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