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路上飛馳,我安靜地坐在副駕駛聽着白夜蕭放的歌。白夜蕭看起來年輕,但是確實也比我大幾歲,不過他平時總是掩飾的很好,讓人覺得他一直都是那副年輕,盛氣凌人的模樣,但是偶爾,這些老舊的歌曲也會出賣他的心。
白夜蕭從前看起來專制而霸道,這兩個詞雖然都不是什麼褒義詞,可是除了這兩個詞,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他,或許是我太詞窮,又或許白夜蕭身上的味道與氣質用任何形容詞來形容都不夠貼切。然而最近,白夜蕭卻似乎變得不同了。
以前的白夜蕭是銅雕像,好看,誘惑,性感,可是讓人無法接近,因爲就好像冬天裡的冰雕,碰到的時候就會被凍傷手,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接近了,可是最近,他卻好像變了一副模樣,變的溫潤,柔軟,不是讓人想要逃避,而是更讓人想要親近,想要接近。
或許是我們都經歷了很多事情,性格也發生了改變。其實人生的每一段經歷都是珍貴的寶藏,只有經歷過這些事情,人才能一點一點成熟,雖說成熟是一個並不想讓人經歷的過程,可是幼稚的人這一生又將獲得多少苦難。
回想起剛離開家鄉的時候,我竟然荒唐地以爲,自己會和徐琛去一個城市,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即便我們什麼都沒有,可是卻有一顆堅定地在一起的心,然而這一切卻都在我親眼見到那件事情的時候,化爲雲煙。
再堅強的心也抵不過當時那種場面的衝擊,我愛徐琛,但是還沒有到爲了愛不顧一切的程度,所以我離開他,不是爲了更好的生活,我只是覺得如果這個人都不要我了,那我的愛還有什麼意義,我以後的生活又該以什麼爲重心?
所以我去了十七樓,遇到了倩姐,遇到了裴錚,遇見了夏甜甜,遇見了很多很多人,後來也才能遇見白夜蕭,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生
活會變成什麼樣,可是生活好像就這樣,像一個故事一樣,一直都不緊不慢,娓娓道來。
能和白夜蕭在一起,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情。我感謝生活,儘管曾經傷害我,或者曾經無意中的中傷,讓我傷痕累累,可是無論如何,此時的我都感謝,曾經命運帶給我的一切,讓我才能夠經歷這一切磨難,最後走到白夜蕭的身旁。
“在想什麼?”白夜蕭轉過頭看我,把車裡的音樂聲音調小了些,我這才注意到放的是《昨日重現》,不僅老掉牙,還是老得我自己都不怎麼聽的歌,可是當那個女人的慵懶的嗓音從話筒裡傳出來的時候,我就不知怎麼,覺得心裡彷彿塌了一塊。
“沒想什麼。”我搖了搖頭,坐在車裡,看向遠方的道路盡頭,感覺好像曾經的人此時都在我身邊,他們圍着我唱歌,對我說着許多曾經說的話,徐琛曾經給我一千萬支票,想要換我一夜,可是後來他挽着自己懷孕的妻子,對我說,祝你幸福。
白辰蕭曾經對我天真的笑,可是最後,他害死了我兩個最親最近的人。裴錚曾經對我說,這子彈項鍊你留着,也許哪一天就會救你一命,可是最後,子彈項鍊我還留着,裴錚卻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還有倩姐,曾經我們說過要永遠都做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可是她也走了,臨走之前,我甚至都沒能見上她一面。
我還記得在那座公寓裡,我和夏甜甜每天靠着外賣度日,我知道夏甜甜有錢,卻不知道她是夏老爺子的掌上明珠。我想,無論多少年,我都無法忘記夏甜甜清澈的雙眸,那對我而言,不僅僅是一個最好的朋友,更是我曾經最深切期盼的救贖。
可是到底是怎麼了呢?命運的齒輪有一片失去了方向,於是整個機械都變得不對了,齒輪錯了位置,方向便也錯了,我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只剩下了我
自己,孤獨地望着遠山,那些圍繞着我,轉着圈唱歌的朋友們,終究是在歲月中隱沒,不見了蹤影,再也回不來了。
一切都回不來了。不論我們有多想多懷念青春年少,終究都是回不去了。這一切就好像一場華麗的夢境,我能夠忍受夢境之中的滿足,失落還有一切的陰差陽錯,可是最讓我忍受不了的,便是夢醒之後,一切都變成空白的失落。
我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還那麼美好,怎麼突然間,就什麼都回不去了呢?
明明之前,我們曾經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可是怎麼一轉眼,就什麼都不對了呢?
不過想想,也是。倩姐的離去對於白辰蕭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這樣的話,白辰蕭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成長,也才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別人,裴錚和夏甜甜的離去,對我而言也是成長,雖然命運掐斷了我的一對翅膀,可是還是沒有斬廢我的能力,只要我想,我還是有做成一切的能力,我還是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終究還是明白了,在我心中,我還是安於孤獨的。因爲我總是不願意相信別人,我知道,誰都無法陪自己一生,能夠陪自己的一輩子,能夠給自己愛的,只有自己。可是現在,我有白夜蕭,但是我卻不知道,白夜蕭會不會有一天,也這樣離開我?
“阿蕭……”我轉過頭看向白夜蕭,就好像我們從前那樣,我的眼神中寫滿虔誠和祈求,白夜蕭則只是靜靜地望着,彷彿曾經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彷彿我們就會這樣默默地對望着,一直到永遠,永遠。
“放心吧。”白夜蕭停下車,轉過頭望向我,聲音變得柔和了起來。我愛這個男人,因爲只有他能看穿我的不安,也只有他能夠讓我的不安變成安定,只有他能夠讓我覺得,我的人生從來沒有過任何不幸,因爲遇見他,已是我一生的,幸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