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好東西起身,略顯複雜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東西太多,剛開門的時候,手裡沒拿穩。”說完後直接朝病房裡走去。
看着顧語熙故作輕鬆的樣子,夏紫薇心裡打起了鼓,不知顧語熙是真的手滑沒拿穩,還是剛纔聽到了什麼。
她回以淡淡的微笑,“原來是這樣啊。”
“哥,你怎麼去那麼久啊?”顧若初隨意的問着。
“在前面餐廳給你點了份牛蛙燜鍋,人比較多。”顧語熙漫不經心的回答。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三人一起吃了點牛蛙和披薩,氣氛有幾分壓抑。
顧若初剛吃晚飯不久,又吃了點年糕和花甲,這會兒又嚐了點牛蛙,感覺肚子已經很撐了,便擦了擦嘴,看着夏紫薇和顧語熙吃。
見顧若初不吃了,夏紫薇也立馬放下了筷子,拿紙巾擦了下嘴。
“你們都不吃了?”顧語熙清澈的聲音響起。
“吃飽了。”夏紫薇說完,顧若初便接着說:“吃撐了。”
顧語熙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繼續自顧自的吃着。
“叮咚。”
夏紫薇的手機裡傳出一道信息提示音,顧若初朝夏紫薇擠了下眼,“看看一翔怎麼說?”
“嗯。”夏紫薇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是賀一翔發來的消息,說他問過範靜琳了,說剛剛找她聊天的是範靜琳的朋友,名叫謝雲,讓她什麼也別擔心。
“我懷疑,這個‘雨一直下’是範範。”夏紫薇也不願把範靜琳想的這麼壞,可是當所有的事情連串在一起,也就自然而然想到了。
“這,那要不查一下吧,看看是不是她。”顧若初也開始有所懷疑。
“出什麼事了?”顧語熙不解的問。
顧若初將整件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顧語熙十分有把握的對夏紫薇說:“我可以遠程幫你查。”
顧若初感覺顧語熙在門口聽到了什麼,對夏紫薇的誤會也便跟着解除了,她害怕顧語熙會再次對夏紫薇死心復燃。
“哥,一翔也會的。”顧若初笑着說。
“對呀,我找他比較好。”夏紫薇也跟着附和。
在接下來的世界裡,夏紫薇沒呆多久就走了,顧若初便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哥,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顧語熙沉吟片刻,點頭道:“是的。”
這一回答在顧若初的意料之中,她稍顯遲疑的問:“那你,會不會怪我?”
顧語熙再次沉吟,“不管怪不怪你,也無法改變她不愛我的事實。”
這一刻,顧若初沉默了,半晌後纔開口:“既然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我之所以不告訴你,一來是因爲她讓我保密,二來是出自我的本意。”
顧若初故意在“本意”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在看到顧語熙略顯驚訝的神情後,便再次開口:“紫薇被那個江天浩強了一次,懷孕了,不能做流產手術,不然可能終身無法再生育。所以她選擇離開你,爸媽一定不會
同意你娶她的,所以我沒有告訴你。可後來發生了意外,流產了,我還是沒有告訴你,因爲顧家就你一個兒子,要是你不顧爸媽意願娶她,是不孝,你不能爲顧家生育後代,也是不孝。”
顧語熙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原來夏紫薇曾經的狠心離開,隱藏着這般常人無法感同身受的痛苦。
他原以爲夏紫薇之前鬧自殺,是因爲賀一翔,現在看來大抵是她承受不住現實的殘酷,纔會選擇輕生。
“但凡她愛我一點,我都有資格去責怪你對我隱瞞真相,可她一點兒也不愛我,我也只能說,你這麼做是正確的。”顧語熙的眼眸沒有什麼焦距,語氣平靜的讓人感到心酸。
“你不怪我就好,希望你能早點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不要辜負了大好的年華。”顧若初語氣凝重。
顧語熙垂着眼瞼,既然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那麼他心裡的結也該解開了,距離他徹底放下她的那一天也會更近一點了……
顧語熙努力的調節了下情緒,再擡眼時,眸子裡多了些神采。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很怨恨她,心裡有一個無形的結,而現在,這個結終於解開了。”說話間,淡淡的笑意漸漸擴散開來,言語間隱隱透着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放下一個人的感覺。
……
華盛集團。
此時此刻,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總裁辦公室的燈卻仍舊亮着。
葉霆琛盯着手機微信界面,看的正是夏紫薇給他發送的兩條微信,微信的內容則是夏紫薇和陸少祁的聊天記錄,而聊天的內容大體是陸少祁關心着顧若初,可是礙於顧若初斷絕了與他的來往,而不能去醫院看望她。
聊天記錄這種東西,隨隨便便就能僞造,所以他並不認爲夏紫薇發來的聊天記錄具有真實性,也就沒有予以回覆。
可人往往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知道這些記錄不是真的,可還是忍不住去看。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理,難道潛意識裡想要說服自己什麼?
固然如此,他仍舊無法做到自欺欺人,甚至再次打開了那段讓他顏面盡失的視頻。
看過視頻,他整個人清醒異常,清醒的時刻提醒着自己,不應該再去想她。
他猛然關上手機,一路去到停車場。
坐上車裡,踩動油門,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然,當他開到一個路口時,他卻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
一覺醒來,他唯一的至親不在人世了,他的女人,背叛了他。
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因病去世了,他現在愛上的女人給了他欺騙與背叛……
人人都覺得他過着人上人的生活,可實際上,他的生活一塌糊塗,就算再緊握,也握不住真正的快樂……
一瞬間,一種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孤獨感密密麻麻的將他淹沒。
他開着車漫無目的在繁華的街道上穿行,也不知道
開了多久,還是開回了自己一直居住的別墅。
打開別墅大門,一眼就看到了在水裡悠閒遊着的烏龜,彷彿能看到她彎着腰喂烏龜的場景。
他一搖腦袋,逼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不該想的畫面,疾步朝着樓上走去。
就在這時,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先生……”
許是保姆要問他吃不吃飯,他停下腳步,沒等她說完就打斷道:“不吃。”說完後,又突然想起什麼,“你上來,清理一下臥室。”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他讓保姆將所有有關於她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
當臥室裡再也看不見顧若初的東西后,保姆有些爲難的問出口:“先生,那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他原本想說全部扔掉,可最後還是忍住了,沉着聲音道:“暫時先放在儲物間。”
當保姆退出臥室,他靜靜的呆在臥室裡,再吸過一根菸後,決定去墓園看看自己那逝去的奶奶。
他開着車在花店買了一束開得正好的菊花,又在超市買了兩箱啤酒,直接驅車去到了墓園。
墓園,原本就是一個充滿着孤單寂寥的地方,在夜色的渲染下,顯得更加孤單寂寥了。
他一手拿着菊花,另隻手提着一箱啤酒,走了約莫兩分鐘,在一座孤孤單單的墓碑下停下腳步。
他放下啤酒,再跪在墓碑前,一臉莊重的放下菊花。
夜色微涼,他看不清楚墓碑上的照片,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方麗萍的模樣,“奶奶,我來看你了。”
迴應他的是帶着寒意的風聲,他擡手撫摸了下照片,“奶奶,你知道嗎?我得了一場很嚴重的病,因爲那場病,我將若初推到了一個名叫陸少祁的男人手裡,不知道你見過他沒有……兜兜轉轉,我和若初在一起了,可她卻揹着我和陸少祁在一起了,手術後的我受了刺激,失憶了兩年。對於她的背叛,我已經將心放的很寬,畢竟是我她推到別人的懷裡,也不能完全責怪她。只要她坦白,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她就是不坦白,慢慢的,我也不想再去深究了,只要她從此以後斷絕和陸少祁的來往就好。她答應我會和他斷絕來往,可背地裡還是和他在一起,我無法忍受,也無法去原諒。復婚的日子原本訂在18號,不過事已至此,這個婚,我是不會結的。”
他頓了頓,又接着說:“奶奶,她現在懷的是我的孩子,雙胞胎……”
說到這裡,他陡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雖然他現在是一個人,可在不久的將來,他將不在是一個人了……
不管他娶不娶這個女人,那兩個孩子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液,他都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他在墓園呆了很久,也喝了不少酒,當他驅車離開墓園時,順手打開了無線廣播,有動聽的歌聲響起:“你的謊言,在船上,怎麼都靠不到岸,鐘聲還在響,一分一秒,不反悔的樂章……”
聽着這悲傷的曲調,幽婉的聲線,他煩悶不已,隨便打開廣播,就有歌曲在提醒着他被人傻傻的欺騙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