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沒有進病房,重症監護的探視時間很嚴格,她舉起一個像是特殊的眼鏡,盯着芷雅看了很久。
白羽玲躲在牆根邊,腳下的高跟鞋一丁點都擡不動,發怵。
緊接着,女人走遠幾步,攔住了護士在問芷雅的全名,年紀,病情!
病人的信息與非家屬外的人是要保密的,護士不說,這個女人旁邊站着的一個黑衣女下屬就塞了一疊鈔票。
護士把病歷本上的信息全說了。
女人看不出什麼反應,將手中的特殊眼鏡收起,低頭看了下表,冽然轉過身走來。
白羽玲本能的一個彈起,一時嚇得魂飛魄散,身後就是應急樓道,她推開門就縮了進去。
門開着一條小縫,白羽玲眸光撐緊,精緻的臉上繃得沒有一絲血色,陰沉又恐懼地盯着那條縫。
當這個女人走過,白衣晃影的瞬間,白羽玲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這張臉。
臉上光滑,美麗,連皺紋都少,更別說疤痕。
當年那麼大一道疤痕,怎麼可能呢……
可是,臉又的確是記憶中的臉,那就是白素然不會錯的!
“艾米,這裡不用留人看着了。”
“蘭夫人,您的意思是……”黑衣女下屬跟上她的步伐,行走飛快。
兩道身影匆匆消失,卻並沒有行走急促的感覺,彷彿她們走路,與常人是不太一樣的。
白羽玲注意到了這一點,她靠着察言觀色混到今天的地位,觀察力自然是不錯的,一聲‘蘭夫人’讓白羽玲眉頭更加緊蹙,等到腳步聲聽不到,她微微的探身出來,脫掉高跟鞋,慢慢的跟了上去,很小心。
白素然走出醫院的大門,黑衣女下屬已經不見。
白羽玲張頭望,剛纔明明還在的,突然就消失了?
她躲在玻璃門隱蔽的位置,看着白素然上了一輛全黑的車,打開車門的一瞬間,裡面還有人在候着她!
車一屁股呲溜了出去,白羽玲看到了車尾的標誌:勞斯萊斯。
白羽玲那一瞬間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白素然……她現在是什麼人?混得這麼好了?竟然隨便的代步都是勞斯萊斯,從剛纔來看,感覺她的整個氣場都不一樣,還有穿着,一身白色套裝,根本看不出衣服牌子,但是那質感白羽玲卻是瞧的出來,非同一般。
最關鍵的是,她身邊帶着至少兩個人隨行,黑衣的女下屬,她還有特殊的觀察眼鏡。
這就是白羽玲從剛纔到現在一直害怕的原因,這種感覺……只有在千夜身上見過!
白素然,不再是過去的那個白素然了!
看起來很厲害……
她來芷雅,是不是也查到了芷雅的媽媽是她白羽玲?
白羽玲感覺到莫大的威脅和危險,不行……這個女人沒有死,歸來就一定不會有好事,當年的事絕對會被揭開,或許她要復仇……她和芷雅都有危險!不行,她要想辦法儘快轉移芷雅,帶着女兒從這裡消失……
白羽玲跌跌撞撞,容顏失色立刻往回走,又不禁含恨切齒,她當年流離鄉下,這麼多年想盡辦法用盡手段終於爬回到名媛上流社會,如今卻機關算盡落敗這個樣子,而白素然回來,竟是那麼風光無限,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麼,誰給她的風光?
人比人,氣死人,自己爲什麼就是比不過她!當年是,現在還是!
……
勞斯萊斯行駛五百米出了醫院,女人示意停泊。
車內開着昏暗的車燈。
女人擡手撥出號碼。
響了三聲那邊接聽,慵懶的男性嗓音,“蘭夫人,您又有什麼指示?”
“江城禹,我找到了你說的季芷雅。”
“哦?”江城禹笑了笑,“您先找的這一個?”
“經過觀察,我覺得不太像,你說有兩個女孩,據你聽說他們是姐妹,你這個信息提供的很敷衍。”
江城禹語調無辜,“蘭夫人,您突然現身來找我,我受驚不小,您問我千夜和我同盟間都幹了什麼,她的活動範圍,我可是一五一十都交代了,您是她的上司,雖然她擅離職守惹出了大亂子,您還是替她收屍了,我也很給您面子,您也說了,千夜臨死前對您說的莫名其妙的一句,您有個親生女兒,她又不說清楚就嗝屁了。您自己都疑竇叢叢,不太相信,也不瞭解,那我這個外人更無從瞭解,我只能提供的這麼點線索,與千夜有關的年輕女孩,除了雲卿就是季芷雅,對了,季芷雅的媽,您沒興趣調查一下嗎?”
女人不發一言,掛了電話,表情沉靜。
她扭頭問黑衣下屬,“季芷雅的媽,迅速調查出來,拿照片給我。”
“是!”黑衣女下屬聯動電腦,動作很快,五分鐘後調出一張照片。
女人挪過電腦,面無表情,看着電腦上白羽玲的臉,女人的眼底閃過一道凝注,好像有什麼迅速抓了一下心臟。
她不知道是爲什麼。
“您認識嗎?”下屬問。
女人沉眉,表情驟緊,沒回答。
下屬把照片保存,關上電腦,瞧見女人有些陷入怔忪,下屬看了下日期,不得不小聲提醒,“蘭夫人,您來中國s市已經快一週了,還請您抓緊時間,畢竟先生是不會相信您去歐洲做任務那麼久,恐怕他已經有所察覺,若知道您是爲了什麼而來,先生恐怕要責難我,且追過來……”
女人回神,提了提眉心,表情淡漠,點了點頭,沒說話。
片刻後,她靠進座椅,“基本排除了季芷雅,我的感覺,但血液樣本還是準備一份。下一個,查叫做雲卿的。”
千夜突然告訴她,她有個女兒,臨死前應該不至於說謊!
小夜還說:“蘭夫人,阿sir他早就知道,我也是從他那無意發現的。”
他爲何從不說?
女人擰起一雙遠山眉目。
……
雲卿在家裡守到夜間十點,總算僵持着把倔驢似的站在門口站了一夜的雲逸,給不忍心地進了屋。
老爸的心率降了一些,獨自一人去了書房關着。
雲卿囑咐眉姨多多看着點,辛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