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指的是那裡,又指了自己的嘴,東西是被人打過來,很準,直接射進老爺子的嘴裡的!
蘭花應該是同樣的方式,可能被老爺子撿起來,混亂中塞進了袖子裡。
那也就是說,通過遠程監控,趁老爺子身邊沒人的短暫時間,射擊毒物作案。
這種手法,很高級了。
陸墨沉轉身,看到季雲庭,他便直接問道,“我父親當年有參與你和蘭夫人的事?他做了什麼事,讓姓蘭的恨上他?還是說是被你牽連?”
季雲庭諱莫如深,眼底遍佈晦暗的回憶,卻只是搖頭,“你別問了,根源的錯在我,當年意氣風發,你爸半搭着幫了我一把,因果有報,他也該報應,但他年事已高,不應受這份罪,是我對不起你陸家。”
“您對不起的人可能多了!”陸墨沉突然陰鷙了嗓音,直視季雲庭,“我現在想起千夜的話,她說她原先是被派來接近季斯宸的,我突然醍醐灌頂。季老,您醍醐灌頂了嗎?”
季雲庭的眸光一震,深深錯愕,“難道在那麼久之前就……”
“早在那麼久之前,姓蘭的或許就開始密佈羅網了!”陸墨沉開腔打斷,“如果當時千夜沒有移情於我,那麼可能是斯宸以死亡爲代價,姓蘭的,那時就開始矛頭針對性的指向,而您,沒有察覺?”
季雲庭搖頭,“素素那時已死,一併死在大火的,也有他,我只以爲一切成殤,化作泥土。”
“忍辱負重這麼些年,臥薪嚐膽,舔血爲營,季叔,您覺得這份仇怨有多大,這份實力會有多強?”陸墨沉薄笑刻骨,容色極爲寡淡,眼底卻風雲如海般冽寒。
他沒有再與季雲庭多說什麼,叮囑陸品媛照顧好溫棠,別太操心。
老頭子那裡,能不能活,但憑他的意志了。
但這件事,陸墨沉沒完!
他心裡隱約有底,能讓蘭宗林下毒手,老頭當年做的事恐怕也過分至極。
他是不得不給老頭收拾爛攤子,但不過,挑釁陸家門庭,如此肆無忌憚,陸家不可能忍氣吞聲!
況且,姓蘭的在他辦公樓灑血,針對的就是他陸墨沉本人。
至於原因?
陸墨沉猜想,和他使蘭夫人受傷,並且這一週窮追不捨的讓阿關追查蘭夫人的下落有關。
姓蘭的,這是一腔怒氣對準了所有涉事之人!
陸墨沉那股桀驁反骨反而被挑起。
他果然又給江城禹打了電話,“江總,互相利用的時間到了,你想借我的手劈開僱傭兵組織,那你總得把組織的大頭目的資料,給我一些吧?起碼我得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變態?現在敵人像個幽靈,我一無所知,很被動呢。”
江城禹暗咒一聲,他是不想損兵折將,所以能挑起戰爭就先挑起。
但陸墨沉顯然不是吃素的,以他的智商,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這麼大一個僱傭兵的頭,不知道背靠哪一國,查起來相當難,我也就是有點黑道背景,陸總別把我當神人,當初我和千夜聯盟,我都不知道她所屬組織的全名稱。”
陸墨沉眉梢都不動一下,“我要最快拿到一分簡略資料。”
“艹。”江城禹罵道,懶懶的掛了電話。
陸墨沉坐進車裡,全等着江城禹鐵定不靠譜,他吩咐阿關,“即便難查,也從蛛絲馬跡查起,比如千夜當時回國用的聯合國使館員的身份,肯定是姓蘭的給予她的,盤根錯節順着往上抓。”
“是,陸總!”
“起碼得摸清楚,對方所擁有何等實力,不然跟空氣打嗎?”
陸墨沉擡起長腿交疊,西裝外套鈕釦敞開,他擡手幾分戾氣地扯掉領帶,閉着眼睛冷笑,“既然是幽靈,現在就等着他再次出手了。”
……
雲卿不太明白怎麼回事,這兩天陸墨沉在動員她搬回豫園居住。
怎麼這麼突然?
她在這裡住的挺好。
陸墨沉東扯西扯,一會兒說豫園房子大,設施齊備,進入隆冬,這城中村很冷,出入都不方便。
雲卿反駁,“當初我看準這裡,就考慮到冬天的不方便了,可我很適應,快七個月了,我出門的機率越來越小。”
他又說,“那八哥帶着狗老婆和一堆小崽子宅在豫園,你想過他的感受嗎?他很想你。”
雲卿簡直眨巴眼:“……”
這也是她要搬回去的一條理由?成立?
八哥從一開始就特別喜歡她,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雖然中間見面不多,但是隻要八哥有機會看到她,就狗腿的咬着大尾巴黏過來,那種親切感,雲卿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卻說不上來。
總之,她想要聽真正的理由。
在第三天時,雲卿無意中從宋秘書嘴裡知道了駭人的消息,陸墨沉的辦公室被血水洗過?而且陸老爺子食物中毒,很突然的,現在奄奄一息說不好是死是活!
怎麼會這樣?
她心神四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壓根不知道,陸墨沉也許沒想過要她知道的。
但是,是誰要對付陸家呢?
雲卿這些天都在隱隱期盼,等待着陸墨沉傳來那位蘭夫人的一些下落消息。
難道,與蘭夫人有關?
她一派糊塗,所知不多就理不清思路,在第四天,她焦灼地等待陸墨沉下班,她要仔細問一問他情況。
但是這一天,她沒等來陸墨沉下班。
因爲季雲庭出事了。
對於季雲庭的出事,陸墨沉的確是始料未及。
當日在陸宅一見,陸墨沉帶了強烈的個人情緒有所譴責季雲庭,兩人分開後,季雲庭自當回了家。
之後,陸墨沉便對他的行蹤沒有過問,一個退下的老政委,也不會允許他一個晚輩盯梢。
季家的門庭,哨兵說這幾日都很安靜。
季雲庭沒有出門過。
可是今天下午,季雲庭的勤務員突然去陸家找人,問老管家季雲庭有沒有去陸家?
老管家的答案當然是沒有。
那個小勤務員就亂了陣腳了,圍着軍區大院找了一圈,又去軍區找,皆是無果之後,回來就聯繫季斯宸。
季斯宸在b市軍區,這幾天去執行一個緊急任務,陸墨沉知道的,任務中無法聯絡。
聯絡不上季斯宸,勤務員便來找季斯宸最好的哥們,陸墨沉。
陸墨沉從辦公大樓離開,匆匆趕往季宅。
院子裡靜悄悄,沒有任何被綁架的痕跡,這在軍屬大院裡也不可能強行入侵。
勤務員說道,“中午政委他說要我去機關單位取一份文件,那個單位有點遠,我來去途中費去四個小時,回來時他就不見了,家中傭人只有兩個,都在午休,紅旗轎車沒有動,司機說政委讓他聯繫的是季氏的公司用車,新買的沒有牌照,政委自己開出去的!”
陸墨沉打斷,“他自主離開家的?”
“應該是,司機說他中午接了一個視頻電話,在書房接聽很久。”
“他最近幾天有什麼異常?”
勤務員撓撓頭,“因爲我是季少特別交代過,看緊老爺子的,所以老爺子有些私事會避開我。但他這幾天除了呆在書房的時間多一點,沒有別的特別異常,就是在書房裡挺忙的,一會兒一個電話,好像處理很多事。”
“他的情緒低落嗎?”陸墨沉往書房走。
“是有點,政委心事重重的樣子,總沉着臉,但我知道,他接電話接的很久的,對方就是女聲。”
陸墨沉的腳步突然一頓,擡起手,“把書房門打開。”
“這……”勤務員有所猶豫。
“線索都在裡面,這時候還顧忌機密?他都退下來了,能有什麼機密?!”
勤務員被他渾厚的聲音吼的,趕緊也就打開了門。
書房裡佈置整潔,老套,陸墨沉直接走到書桌旁邊,打開所有的櫃子,然後便在右邊第二個櫃子裡找到了他想看的所有東西。
季雲庭給擺的很整齊。
一步手機,一張折斷的一次性電話卡,幾份文件,還有一張鋼筆書寫的信。
信上面只有簡短的幾行字:見信如見人,兒子,別對爸爸失望,年輕時犯下的錯,勢必要用餘生來彌補,我已想通。我放不下素素,她冒着危險來聯繫我,希望我帶她逃離蘭宗林,我便知道她過得不好,這麼多年受盡苦楚,卻是我當年一手造成。不管怎樣,蘭宗林來勢洶洶,蓄謀多年,其力量不可估測!已經給陸老司令帶來災難,給陸小子帶來災難,他說的沒錯,我一人之私牽連萬千,禍害了晚輩,爲了卿兒,我當起遲到的父親的責任,該由我一人來終結這一切。所有安排,我已經制定,軍令如山,不可反駁!照顧好你妹妹。
勤務員看完這封信,臉色驟然變白,立刻跑到靠窗的櫃子裡,打開密碼保險箱,保險箱裡空空如也。
他回頭衝陸墨沉吸氣,“政委帶走了那支配槍!他退下來後,是沒有槍支使用權的。”
陸墨沉狠狠擰了下眉心,一個老政委反而是最不能隨意用槍的,那是大罪。
但他立刻想到一種可能,心裡暗道壞事了!他趕緊打開那幾份季雲庭留下的文件。
瀏覽看完後,陸墨沉的臉廓疾然突變,他凝重的打給季斯宸。
季斯宸那邊接起來就咆哮,“別他媽煩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上頭突然收回我所有的部隊命令權?這是要降我的職?媽地,老子剛執行任務回來,什麼玩意都沒搞清楚……”
“斯宸,這是你爸的意思,他去申請降你的實權的。”
“什麼?”季斯宸還不知道季雲庭出事了。
陸墨沉擡手按住緊壓的眉心,“同時,他自動申請脫離軍籍。”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