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辦法的,弄一個虛假的病人出來,給他造一個背景,讓新聞播報一下,然後在澳門有報酬的徵集配型,鼓勵大家去測血,又不需要等待多久,香港和內地都可以這樣,因爲很多人都沒有去測過,脊髓庫裡沒數據啊。”
江城禹夾着煙的手擦了擦冷冽鬢角,銳靜深眸,搖頭,“別費事。”
阿左以爲他不懂,“大佬,你可能不懂脊髓數據庫,那都是有捐獻過的人才有記錄的,那你想很多沒……”
“老子講話,你哪個字不懂?”一眼瞥過來。
阿左噤聲。
也曉得大佬是擔心多生是非。
但這麼急,又要暗地裡悄悄的找,不能告訴別人,太難了。
阿左轉頭,就和尚龍商量了一下。
那幾天江城禹沒發覺,手底下的馬仔輪番請假,都說病假,帶家屬去醫院看病,家屬又帶親戚去看病。
十來天,澳門大半的夜總會的員工,都去過醫院了。
阿左擰眉,趕緊叫尚龍阻止,“別搞了,免得叫大佬發現,踢死我們。”
“馬仔都忠心大佬嘛,又沒文化,沒什麼能幫的,就去試一試咯。”
“沒說是小大佬的病吧?”
“沒說,不過小大佬有病,是一開始大家都知道的。”
阿左的眼神略微凝重。
但這事,還是讓何碧兒察覺了。
一個非常偶然的時機。
何碧兒又善於察言觀色,這十來天江城禹既不泡妞,也不往蘇家玉那裡跑,不知道忙什麼,她問堂主們,堂主們說近來社團無大事。
那他心事重重,老陰一張臉幹嘛?
後來有個手底下的小姐,跟了一個馬仔,馬仔去醫院說看病。
卻讓何碧兒發現實際是抽血。
抽的那管血,也沒交給醫生。
何碧兒後來打聽,竟然是交給了阿左。
但到阿左那裡,她就問不出什麼了。
不過,這麼多年在江城禹的社團裡當個媽咪,也是個堂主,她關係肯定有。
她終於打聽出來,阿禹近來碰到了什麼棘手事。
等她把這個好消息賣到何家時,何振業大笑着感嘆,“人算不如天算,他江城禹風調雨順的夠了!我早就講過,哪有生一胎就能補命這種好事,那全世界的血液病,豈不是都要治癒?”
何楚楚更興奮,“阿姐,是真的嗎?”
何碧兒端着咖啡杯,冷靜點頭,“現在預計是動用強大的關係網,在滿世界給他女找配型。”
“哼。找?找不到纔好呢,打蘇家玉那個賤人的臉!”
何碧兒看向何振業,態度好的笑,“爹地,你和阿妹的時機都等到了。”
“可是,這有什麼時機啊?頂多是他女兒會死,我們看蘇家玉的笑話。”何楚楚不懂。
何振業眯眼,和二女兒對視,揣摩這句話,趕緊站起來,“當然也有好時機!我們何家動作更要快啊,趕緊吩咐下去,讓全家族的人也去做抽血,近親遠親能搭上邊的都去!現在不是大海撈一粒粟嗎?如果這一粒粟,萬一就是那麼巧,落在我們何家的範圍裡,那不就握住了江城禹的命門嗎?快去,動用起關係來,合適配型只要是我何家找到的,就行了,好跟江城禹提條件,掣肘這小子!”
何碧兒微笑了一下。
何振業看着她,頭一次放緩語氣,“碧兒,這件事發現的好。”
“你們姐妹倆,也去,記得啊!”
等何振業離去。
何楚楚笑了,“爹地這方法簡直是跟阿禹硬拼硬,比誰笨嘛?哪有那麼好的事——我們家的人匹配?聽說阿禹早就做過配型了,他親生爹地都不匹配。我纔不想去抽血呢,好疼,浪費一管血。”
何碧兒不做聲。
何楚楚哼嘴,“你要去啊?”
“雖然我也覺得萬中挑一,也不想去給那小孩犧牲一管血……不過,有些事就是匪夷所思的,試試好了,一管血又不缺你什麼。”
何碧兒無所謂地道。
一星期後。
何家人的抽血結果紛紛出來,由他們的私人醫生執行,外人不知。
何楚楚在參加名媛泳池誤會。
去拿結果的事,落到了何碧兒頭上,何振業吩咐的,必須經自家人的手。
等何碧兒拿到那一摞結果,一張一張翻下去,無意外都是否,她翻閱速度越來越快。
何家醫生卻在她拎住某一張結果單時,笑着點了一下。
何碧兒打開,看到的內容,令她神色愕然,頓住。
最後,她輕揚鞋跟走出去,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淡定,不過那種意外的笑,還是叼在了嘴角。
“真是萬萬無想到。”
她輕呵一笑,坐進車裡,拿出手機,調到了江城禹的號碼,眼中閃過前塵往事,好多好多。
但她不急着打出去,享受這與他的,失而復得的‘緣分’。
上帝真是好奇妙。
……
江城禹又失聯了。
自從他那次陪她產檢,當日下午看望了小桃子後,這又一個月了。
已經七月多。
她只六月初頭給阿左打了一次電話,問配型結果。
後來,這主僕二人,均是忙的不見人影。
具體在幹什麼,蘇家玉不知道。
但她也觀察了一下新聞,雖然換屆選舉還在動盪,江司長和何家、還有一個家族,競爭很激烈,社團又在鬧事,但是,沒有提到k幫啊。
外面的風聲應該自他上次出現,就小了。
所以,蘇家玉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了。
她和他還沒有什麼相處形式,一般他不出現,她就過自己的,也不打電話叨擾也不過問。
畢竟還是,怕他。
只接觸了回到綠茵宜居的那個他。
他在外面什麼樣,她一無所知的。
中間她有讓馬姐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是小桃子發高燒,遇到危險,想讓他快來醫院看看。
後來他深夜來了,她也睡着了。
他沒等到她醒來,就走了。
她總找藉口說是女兒想見他。
其實她自己也漸漸有點……
但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上次陪她產檢還好好的,突然這陣子,不出現,就好似冷淡了。
他的脾氣,也素來喜怒無常。
這讓她摸不着頭腦。
七月16日。
蘇家玉因爲蘇謙還沒給她郵寄錢夾的事,生了一回氣。
那邊蘇謙窘迫的解釋,“我聯繫了好幾個郵局,都是因爲物品違反跨境輸送,不讓我寄。後來工作忙嘛,姐?你還生氣了?這麼個舊錢夾,有什麼關係嘛,不如我直接在網上給你買個新的?”
“你別囉嗦,你走物流行不行?拖了兩個多月,你還好意思說。”
蘇謙撅起嘴,打開門回到家中,脖子彆着手機,“行行行,我找找,放哪了。”
“……”
“找到了,在抽屜裡擱着呢,喲,裡面還有幾百塊錢。”
“你沒打開過?那就不要打開了!”蘇家玉急了,怕弟弟看到照片。
可是蘇謙已經看到了,“哦,原來是因爲有小桃子的照片啊,一歲時候的吧……咦,下面怎麼還有一張?”
蘇家玉擡手摸頭,“蘇謙,你快點的,別看了。”
“我靠,男人啊!”蘇謙叫起來。
“不行我看看我看看……嗛,怎麼好像不是那個大佬樣?這誰啊?”
“蘇謙!”蘇家玉愁眉苦臉。
蘇謙那邊突然靜止了聲音。
“蘇謙?”
“姐。”蘇謙坐到牀上,打開臺燈,光線很充足,他取出照片,細細的盯着上面的人看,語氣不確定,但又很有印象,“你這照片上的男人,我見過啊。我說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什麼?”蘇家玉很訝然,“你別瞎說。”
六年前,蘇謙還小,而她也沒帶江寒回過老家,在s市短短的暑期和大一半個學期,蘇謙當時也沒去s市找過他。
“真的啊。”
“你見過他?”蘇家玉匪夷所思,順口一問,“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就是我在深圳混,還沒去澳門的時候。”
“啊?”蘇家玉又愣住了,這會兒臉色都微微一變。
“也就年初還是去年末啊,我記不清了,那時我不是搞信息公司?專門販賣各種信息,也就是低配版的情報小局,我就見過這男人,好像是對方的大老闆,匆匆一面,我去送一個u盤,這個男人站在屋子裡,和別人說話呢,我沒搭腔。後來我出去一趟再進去,他就消失了,我爲啥記得呢?因爲他脖子上這個痕跡啊,不曉得是胎記還是啥,就看着挺特別。”
今年年初或者去年年末?
蘇謙見過江寒?
蘇家玉在電話那頭都狂搖起頭,怎麼可能呢,去世六年的人,這個時間點?
但猛的一下,她腦海裡就鑽入卿卿婚禮上她與江城禹廝磨的那一夜,那個窗外好似有的氣息,與熟悉的影子。
她腦子亂了,呼吸頓住。
過了會兒,蘇謙把照片塞回去,還奇怪的問,“姐,你和這個照片男很熟嗎?怎麼會有這照片,沒被那個大佬看見吧?小心點,吃醋了後果嚴重。”
“……”
“姐,你還要不要寄了?理我一下啊。”
蘇家玉摸着額頭,突然回神,怔怔的問,“蘇謙,你沒誆姐?你真的見過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