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裡快速的劃過了一道身影。
何碧兒嗎?
她認識的女人裡,能成爲懷疑對象的,只有她了。
江城禹愛這個女人。
“當大哥的太好說話,就變成了孬,他從小萬人之上,過得養尊處優,秉性難改。一次是偶然,兩次是故意,叫人怎麼想的通。”
他尚且是平靜,說這些話都很平靜。
叫蘇家玉,看不透他的一絲一毫情緒。好似,他已經放下這些過往。
難道何碧兒,原先也是seven的女孩嗎?後來被江城禹撩撥走,兩人相愛?
蘇家玉的腦子裡,劃過太多猜測,令她紛亂心雜……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江寒解釋,想辯解江城禹也是無意,因爲江城禹說,他是中了美人計。
美人計是她,蘇家玉。
那一晚,她全然不記得了。
“我提起這件事,是讓你知道,家玉,是那時候小小的你放開了我。”江寒重新繞到她身前。
眼神垂直,帶着壓力,“不是我放開了你,我那時候‘死了’。”
蘇家玉心臟銳痛,被他生生劈開。
這樣的錯過,是她的錯嗎?
是她沒有守住自己的身子嗎?
她紅了眼眶,強忍住不掉淚,掩下眼簾,“我不知道該替誰跟你說對不起,可你當時,如果肯告訴我,你究竟是幹什麼的,你的更多信息,讓我感覺到真實鮮活的你,而不是總在猜猜猜,雖然甜蜜,萌動,卻沒有未來。我想我會理解你,我就不會再去那間酒吧,期待看到消失的你,期待你一句解釋……那晚,也就不會不小心成爲了你的累贅,暗中的把柄,纔有了後來……”
她不想再說下去,陰差陽錯,誰對誰錯?
吸了吸呼吸,她矇住眼睛,可笑感嘆,“爲時已晚,都爲時已晚啊……我是六個月前才知道你叫江寒,你是他的大哥……說這麼多,你呢?seven,你又來找我是要如何?你今晚突然這樣出現……”
“看到你過不下去了。”他俯身下來,握住她的手臂,很小很細,握緊了一下,眼神溫和,“來帶你走啊。”
蘇家玉猛地怔住。
眼圈深處,瀰漫出一股無力的霧氣,漸漸銳化成大顆大顆水珠。
她驀地吸氣,強自屏住呼吸,笑笑,“謝謝你,江寒……不怕你瞧不起,這一刻,我的確希望有人出現,帶我離開這裡,我想,保住腹中的孩子,可我沒有能力,而他也不再需要這個孩子。”
終於,她還是嗚嗚的哭起來。
因爲……面對他說腹中的孩子,這是江城禹的孩子,她更萬分愧疚。
“不必這樣,家玉,我願意幫你,我還是想要你的。”江寒順勢握住她的指尖,深沉低語,“別的我不想問,你也不用愧疚,因爲,你要做一件事,這件事能讓你打消對我的愧疚。”
“什麼事?”蘇家玉淚濛濛的擡眼。
她心裡,也有些料到。
因爲,現在江寒的情況,是她摸不清楚的,他來這裡的目的,單純是爲了把她帶走?
那麼,照他如今出入自如的情況看,他應該很強大。
他不必親自出現,可以派人過來把她無聲無息帶走。
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親自出現,親自給她帶來衝擊力,讓她震驚,震驚之後緩和,再敘話。
他應該還有別的事。
江寒嚴肅了神情,平靜,溫和地對她說,“我讓勞媽保管的密碼箱,她說給你了。”
“密碼箱?”她怔住。
“我當年放在你這裡一片鑰匙,讓你保管,你答應我會保管,鑰匙啓動密碼箱。密碼箱裡有我寫給你的話,相信你已經看過,那隻義眼,是我給文件設置的終極密碼,採用你的視網膜,是因爲你平凡,足夠隱蔽,誰也想不到會在你這裡。”
“我很相信你,所以讓你保護好眼睛。終有一日,你的視網膜會和我的血液,共同啓動秘密文件。”
蘇家玉想起那張密碼箱裡的照片,照片背後,他對她寫了很多話。
是有,保護好眼睛。還讓她,不要忘記他。
現在想來,話裡的話,就是讓她保護好密碼箱,如若她有機緣從勞媽那裡得到了的話。
“可惜,世事難料,冥冥中有錯,你卻和阿禹混爲一團,密碼箱誤打誤撞,現在在他手裡?”
蘇家玉點點頭,掩飾了那晚上怎樣被江城禹奪走密碼箱的具體過程,只是道,“我本來想着,裡面會是你的遺物,好好保管,隱瞞他,因爲當時我必須和他生孩子,我怕他知道了,個性狂妄,冷戾,不配合我救女兒……但他那晚就搶走了密碼箱,義眼在裡面,我當時認爲,他還是很想找尋關於你的消息。其實江城禹他……對你,他喊你大哥。”
江寒避開這個話題,嚴謹地盯着她,只問,“你能想辦法拿到密碼箱裡的義眼嗎?只需要義眼。”
“我……我嗎?”她驚駭,當時腦海就劃過江城禹銳冷的眸光,他是多精明睿智的人。
“我必須要重啓秘密文件,這次我回來,仍然有要務在身,目的也是它。因此,才爲難你,出此下策。”
蘇家玉明白他的意思,密碼箱,本來應該是她保管的。
被江城禹奪去,是她的失誤。
只是,秘密文件裡有什麼?江寒說,他仍然有要務在身?他現在,究竟在幹什麼事情?
她感覺,秘密文件,是個炸彈,要啓開這個炸彈,她必須也要了解一些東西。
“可是,我害怕他。seven,我也不知道秘密文件裡,是好還是壞東西。”她說得很委婉。
但意思,江寒當然也聽明白了。
她還是很聰明,她在問他,他是好是壞?
男人幽幽笑了,眼神看向別處,再返回來,看着她,“我的身份,仍然要保密,我所做什麼事,仍然不能告訴你。不過,家玉,和你都無關。秘密文件裡,是關於江家的一切醜惡,罪證,把柄。我要揭發,上交。”
“江家?”
“我的家。”他揚脣,緩緩笑,眼神眯起一寸,“當然,也是阿禹的家。”
“什麼?”蘇家玉瞪大眼,“我知道你是江家的大少爺,勞媽說的。但勞媽說,你和江城禹,只是拜把子親如兄弟,沒有血緣關係。”
“噓。這可是個大秘密。”江寒告訴她,沒有保留,“我只是江家領養大少,江城禹,他纔是江家尊貴嫡親的三少爺,真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世家公子。”
“他、他?!”她眼睛瞪得如銅鈴,無論如何都不可置信。
驚愕呆然,怎麼會?!
他可是黑社會大佬,舔血爲生,年紀輕輕就玩過無數女人,乖張惡劣,粗話滿嘴,沒什麼文化的男人。
江家的三少爺?=江城禹?!
他竟然背後是這樣的身份?太反轉!
蘇家玉消化不了。
江寒握住她的手,用力氣,讓他回神,眼神湛黑,眯起淡淡的嘲諷告訴她,“江家fu敗,爲官賣黑,串通澳門內地官政,做壞事太多,我六年前被江家派任務去內地,無意中得到這份罪證,今次要拿出來揭發。但阿禹是江家親生……你懂嗎?江家會滅門,他真正時刻是否願意?難說,所以,我叫你偷偷拿走義眼,對他保密。罪證,要揭發,壞官,要打擊,家玉,這是你需配合的事,不是你考慮能不能做的事。”
蘇家玉明白了。
江寒,大概代表的是正義的一方?
大概是警方還是哪裡,需要這份罪證,在秘密文件裡。
所以,她也有義務,要配合拿過來?
只是……
她下意識的,沒過腦子就問了,“那份秘密文件裡,會有關於他的嗎?”
“他的什麼?”江寒的嗓音有些冷。
也許是錯覺,蘇家玉磨蹭吐字,“罪證。”
畢竟當上大佬,她都親眼見過他殺人……
“無。”江寒否定了,很快說道,黑眸看不清裡面是喜是怒,問道,“他如果殺人放火,罪條滔天,那他就是壞人。家玉,你要分清楚是非黑白。”
她心裡發虛,低聲說道,“我知道……”
但,情感會模糊理智,人就是這樣。
“你務必想辦法,弄到義眼,在他打掉你的孩子之前,我把你救走。”江寒重回話題中心。
如同扼住蘇家玉的命脈。孩子。
所以,她最終,點頭了,儘管並不確定,她連義眼被他收在哪裡都不知道。
她還有很多擔心的。
“他知道你回來了嗎?seven……我擔心他知道了,會立刻對我警惕,而且這屋子很森嚴,你再出入這裡會被發現……”
“放心。”江寒眼神裡很有自信,微笑,“我和他混幾多年,我瞭解他的安防措施,排兵陣點。我跟你說過,我想去哪裡就能到哪裡,這不是吹牛。”
足夠的能力,她在他眼裡看到了有備而來。
連,江城禹,可能也察覺不及時的,他的出入無境嗎?
他太瞭解江城禹了。他在暗。所以,他可以進入這裡,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迷迷糊糊的,蘇家玉又睡着了,只感覺到他在她眼前灑了些什麼。
再醒來時,已經第二天天明,她又回到了牀上。
他到底是如何避過客廳裡的攝像頭的呢?
蘇家玉不知道,但如果江寒本來就是當警察當臥底的,他肯定有想不到的辦法。
手臂的袖子裡,放了一個很小的袖珍手機,上面顯示一條信息:衛星電話,我會再聯繫你。家玉,別再猶豫,做好這件事,我會帶走你,給你全新的生活,如果你想保住孩子。
孩子…
蘇家玉低頭,摸到肚子,肚子裡鼓鼓的,寶寶在和她對話,努力地讓她知道,它很好,很渴望生下來。
她低嘆,焦頭爛額,但還是在猶豫中。
還有一絲希望,幻想在江城禹身上……她真傻。
因爲幾天後,她就看到了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