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淑離在山洞中看到毫無人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祭祀畫面。內心惶惶而不安。可她依舊不能確定這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對真相的一種預知。
二姨經過審問和不在場的證據,基本上排除了殺死小波的可能。但是,因爲長期的心理問題,二姨對自己的虐童問題又供認不諱。
“這村子裡的變態還真多。”大斌一邊擦拭着自己的機器,一邊好不客氣的說道。
“這就是教育的缺失,情感的缺失導致的唄,最可憐的還是那孩子。你說這生前遭多少罪,都不帶吭一聲的。”肥牛嘆了口氣說道。他去年剛有了自己的寶貝,更加對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爲充滿了痛恨。
隔天是初二,六叔一大早就出門走了。只剩下奶奶,路生在院子裡收拾着新打下來的棗子。
淑離看天氣不錯,穿着睡衣就出來了,準備曬曬太陽。“六叔呢?”
奶奶說:“今天村子裡有人老了(死了),給幫幫忙去。”
淑離試探着問道:“是去善終堂嗎?”
路生:“對的,姐姐,要做完一些法事跟儀式才能入土的,六叔在我們這威望高,又懂這些規矩,所以紅白喜事都要他來張羅呢!”
淑離默默的回到房間,趁奶奶不注意把路生叫過來說:“走!陪姐姐去看看那個什麼儀式好不好?”
路生轉了轉眼珠子說:“那姐姐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啊?”
“留下來給我當媳婦兒啊!”
淑離無奈的笑笑道,:“你先帶我去看,我回來給你一個禮物,怎麼樣?”
小孩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而且容易變換。路生拉着淑離的手一路奔向了善終堂,路上顛簸的厲害,淑離跑了一會兒就崴腳停下來了。
“嗨,你能不能慢點兒啊我說!找什麼急呀!”
“不行,姐姐!我們一定要趕在出殯之前到達善終堂的!不然到時候棺材路過的時候碰見路人,是會隨意附到他們身上的,到時候很麻煩!”路生也喘着氣說道。
淑離沒好氣的笑了笑,心想這小孩也真是幼稚。這時一陣刺耳的嗩吶聲“滴滴答答”的慢慢從後方飄來,一聽就是出殯隊伍的聲音!再看這田野周圍,荒草叢生,陰風四起的,除了他們姐弟倆竟然也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淑離有點兒凌亂,她拍着路生的肩膀說道:“那現在該咋辦啊,我的腳走不動了呢!”
路生看了一眼後面,已經隱約能看到一些飄灑在空中的白色紙錢。他拉着淑離焦急的說:你問我,我問誰呀!哎,女人真是麻煩!……那…先跟我來這邊吧!”,他扶着淑離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座低矮的石頭壘成的神龕後,讓淑離平着趴下去,自
己也跟着趴在了一邊。
荒草悽悽,肆意的搖曳着,隨着喪葬隊聲音的逼近,路生也越發的不安起來。
“姐姐,快跟我一樣,把雙手捂在眼睛上面,不要往路上看!只管心裡一直默唸”嗡嘛呢叭咪吽”就好!”
淑離半信半疑的照做着,她只感覺那風吹草動聲越來越大,不禁收緊了自己的身體,努力貼在路生的身邊,可是人本能的好奇心又讓她矛盾的手不自覺的分開一個小小的手縫……
鼓樂聲喧鬧無比,卻在這無比寂靜的荒野中流露出一種詭異的氛圍,最前排的兩個瘦高的男人大把大把的在空中拋着白色的紙錢,據說,這種圓型的錢是給路上這些孤魂野鬼的“開路費”,好讓往生者順利走完這最後的一趟。第二排中間是一個青年男子身穿孝服,手捧老人的遺像,神色肅穆。再後面就是一個8個人合擡的16槓棺木,看起來沉甸的很。最後纔是那些悲悲慼慼的女眷們,低着頭嗚咽不停,她們的臉被埋在大號的孝帽之下,看不清楚五官。兩邊的親友則扛着孝棒,引魂幡,不斷的左右搖擺,這陣仗顯得無比氣派。
淑離慢慢的放下了雙手,她覺得除了正常的殯葬形式之外,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她微微的欠起身子,向棺木方向望了過去。
忽然,一股邪門的小旋風從棺材的底部騰地而起,在整個殯葬隊伍中揚起一片塵土。白色的麻衣孝服被吹的亂七八糟,眯地大家睜不開眼睛,瞬時讓人亂了陣腳。淑離死死的盯着那口黑漆棺墓,只見那擡棺的人突然踉蹌了一下,好像這重量多了三五倍似的。
“叔兒!這路不好走!委屈您了!”一位中年男子這樣大喊道,說完,他拿着一瓶白酒吞了一大口,又快速的噴到棺材上,“兄弟們,千萬不要把叔兒放下來!”
幾個小夥子雙腳打顫,但還是用力支撐着,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一陣亂風中,淑離看到人羣中有一個無比矮瘦的老頭,穿一身黑紅色圖文鮮豔壽衣,佝僂着身子,反手反腳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來!再近兩步,那老頭又似乎沒有手腳,好像是一根畸形的樹枝撐着衣服在飄蕩着!淑離趕忙輕輕的拍着路生說道:路生,有個人從那邊過來了.......”路生嚇的死死的閉着眼睛,哆嗦着說道:“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淑離看着這個扭曲的怪東西一步步的逼近,她閉上眼睛,雙手捧着脖子上戴着的那塊和田玉——那是媽媽生前留給她的,有它在,就像自己的母親在身邊一樣……“媽媽。”
大約過了一分鐘左右,淑離感覺周圍的風瞬間停止,出殯的鼓樂聲也漸漸的聽不到了。她睜開眼睛,把路生一把扶了起來,平靜的說道:“沒事了。”
路生站起來向四周望了許久,然後問道
:“他們都走了嗎?”
淑離:“嗯,天色不早了,我們從小路超過去吧,別再碰到了。”
路生點點頭,淑離也跟着小跑起來,她下意識看了下自己的腳,竟然已經完全好了。現在的一切是那樣的平靜。她回頭望了一眼遠處飄灑的紙錢,那棺木上,好像有一個老頭坐在上面,慢慢的回頭也望了她一眼,衝着她擺了擺手,留下一個無比鬼魅的笑容。
善終堂超度
時辰已到,法事準備開始。路生和淑離混入到了堂內大院的人羣中,想看看他們怎麼個超度法。
靈堂內,棺木擺在正中間。再往上是一張乾淨的桌子,放有一尊黑白遺像,白色蠟燭一對,香一把,酒盅三個,筷子三雙。遺像前的牌位上用黑筆寫着:“亡過*門諱**府君形魂之位”。
青煙飄渺,浮動在靈堂之內,淑離在門外聞到一絲絲輕透的奇香,這種香味在自己從小到大的精力中都是沒有的,但卻若有若無,感官不敏之人應該察覺不到。
正在大家神色肅穆之時,六叔身穿黑白長袍從院子一步一趨的走進靈堂,手中拿着三根長長的香,朝東方拜了三拜,口中默唸着[除業神咒]:“願以此功德,普及一切,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亡魂脫沉淪……”,念罷,六叔三跪九叩,連素頭,香一起放進器皿內焚化,嗩吶聲吹響三次,以示哀嚎。
“咚,咚咚,咚!”全場瞬間寂靜無聲。如果大家沒聽錯,這聲音應該是從棺材中發出來的!這躁動的敲擊聲,似乎在傳達一種不滿。再看六叔的眼神,竟然開始散漫起來,身體也微微的搖晃,不過又在努力的保持清醒。他走到棺木旁,說了一聲:“開棺”。
大家惶恐的互相對視着,都不敢進那靈堂裡去。六叔搖了搖頭,自己把棺蓋開了一個口,死者的臉部被暴露出來,雖然有些屍斑,變質,但是仍然能看的出來表情比較安詳。六叔深吸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蓋上了棺,用羊鞭,蘸了三下雞血,輕輕拍打着說道:“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幹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大家都雙手合十,做出祈禱的樣子,六叔閉上眼睛開始默唸着什麼,在淑離來看,應該是一種低於正常頻率的聲音咒語。那棺木也變的無比安靜,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響。
路生小聲說道:“今天真的太邪門兒了。姐姐你害怕嗎?”
淑離搖搖頭,她擠到了靈堂的門口,向內觀望着。大家都被家屬哭喪的聲音引住了,只有淑離看到了靈位桌子的後方,有一個佝僂的老頭在斜着眼睛看六叔。那眼神仇恨且充滿着一種不服輸的氣勢,那個老頭,就是獨眼老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