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六叔六點就輕輕的把淑離叫了起來。這裡海拔高,雖然是深秋了,但是見日頭早。不過相應的,這溫度也低的讓人吸着冒煙兒的寒氣。淑離穿上了衝鋒衣還是覺得冷,六叔裡屋拿出了自己的軍大衣給她披上說:“孩子,別怪六叔不讓你好好休息,那個老方每天早上8點就得上山採藥去了,現在這時候,山上霧氣重,路滑,等過兩個小時後纔會好很多。所以我們得趕在他在家的點兒把病看了。”淑離默默的點着頭。
村子的清晨敞亮而安靜,偶爾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一兩個抱着頭巾的農民扛着鋤頭有說有笑的走着。六叔的身子這幾日瘦了不少,但好在精神不錯,淑離也裹着暖暖的大衣,欣賞着周圍的一切,她看着被陽光溫柔撫摸的腳下的黃土地,遠方的草原,頭頂劃過的鳥羣,心生感嘆:如果當時沒有那樣悲慘的事件發生,這是一個多麼祥和美好的村落呢。
兩人一邊打趣着,感覺時間過的挺快,不一會就到了善終堂門外。六叔擡手拉了下門右側金色鈴鐺下的紅繩,那鈴鐺隨即發出了連貫而又清脆明亮的“叮,叮叮”聲。“進來!”老方大聲的喊道。
原來,老方坐在板凳上檢查採藥的筐子,見六叔走來,他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佝僂着身子快步走過來,熱情的說道:“原來是六哥來了,我給您看座。”六叔急忙拉住老方的胳膊說:“我們之間,不必瞎講究這些。今天我帶了淑離過來讓你幫忙給瞧瞧病,這孩子受風,感冒了。”
淑離從六叔背後走到前面,老方先是一愣,然後馬上又變的熱情起來。“裡屋坐,裡屋坐,”老方把淑離六叔招呼到善終堂的西屋裡去,裡面有很多木頭製成的擺件,非常精緻,且帶有一種深沉的香氣,讓人聞到就靜下心來。屋子的左牆壁上,就是放草藥的藥櫃,裡面都寫上了經常會用到的中藥名字。老方讓淑離坐在桌子旁,他並沒有爲她把脈,而是細細的觀望着她的起色。淑離則被看的有些緊張:明明老方自初次見她時就很不順眼,明明六叔做法時,他在靈位後是一副充滿憎恨的模樣
,又爲何正式見面是要裝的格外熱心呢?直覺告訴她,這老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至少,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
“沒什麼大礙,就是積勞成疾,寒氣入骨,陰陽失調了。我給你開一副方子,你按這回去小火煎好,分一日兩次服用,作息規律些,多喝溫水,兩三日就好了。”說罷,他拿起麻紙,打開藥櫃抓了幾樣藥材,包好了遞給淑離。
“謝謝您方叔,那個,”淑離轉眼看了一眼六叔,又問老方道:“其實,六叔最近也病了,身體很不舒服,但是他總不想治......”,老方驚訝的樣子說道:“啊!是嗎,六哥氣色確實不好......不過......這......“老方打住了,他皺皺眉望着六叔。
六叔擺擺手說道:”不打緊,這孩子信得過。方弟應該能看出來吧,六哥這,不是病。“老方有點慌張的說道:”究竟是誰敢用邪術害哥哥!心術實在毒辣!“
六叔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想來做事問心無愧,從未有過對不起別人的事。現在既然有人這樣對我,我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淑離在一旁聽的不知所以然。難道,老方也懂一些玄學之術?
老方一副很擔憂的神情,詳細問着六叔的身體情況,”有用的上方弟的,我義不容辭!“”好,果然這麼多年,你是最關心六哥的。可是,我卻沒能好好照顧你啊......““六哥嚴重了,我走到今天這般田地,再怪也怪不到你身上。要不是你引薦我來這善終祠,讓我有一口飯碗,我早就歸天去了。這恩,我永遠記着。”六叔欣慰的點點頭,他看了看錶,趕忙說道:“瞧我光顧着跟你磨了,這都8點多了,快上山去吧,別錯了採藥的好時機。”
“好,那我就先去了,你們倆不急,先歇着。”說罷,老方往筐子裡放了些挖藥的工具和一口白麪饅頭,就出了門。
“咱們也走吧,孩子。”淑離點點頭,剛出門,就被一束乾草砸了個正着。“哎喲”,雖然這草很輕,但是卻也嚇了一跳。淑離捏起一支看着,細長的條支,雞爪形的三片葉子,灰綠色,聞起來一
股香甜可口的芳香。她擡頭向房頂上望去,原來是倉水決在曬草藥。她舉起枝條喊道:“嘿!小決!”
倉水決走到房檐,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打了聲招呼。淑離很好奇那些草藥,於是又問道:“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倉水決依然沒有表情的點點頭。淑離跟六叔順着梯子上到了房頂,只看見不下三十多種草藥被整齊的分成小片小片的,形狀顏色也各不相同,在陽光的照射下透着一股濃烈的味道。“麻黃,白芷,當歸,熟地黃,靈芝,葛根......”淑離興奮的數着她自己知道的幾款草藥,但只是冰山一角,其他的她更是摸不到頭腦,一時間犯了怵。倉水決不慌不忙的說道:“你剛纔把當歸和葛根弄錯了”,“啊?是嗎?哈哈不好意思,那你跟我說說我手裡這個是什麼嗎?爲什麼有一種特殊的香氣?”
“那個叫苦艾草,能做香料,祛蚊蠅,泡茶可健胃,放到枕頭裡還能治療失眠,用處多的很。”淑離驚訝到:“那這裡的每一種草藥你都知道嗎?”倉水決低着頭回答道:“天天見他們,自然都記得住了,沒什麼稀奇的。”六叔也在一旁樂着:“我頭一回見一個女孩對草藥這麼感興趣呢。”淑離笑笑,她在草藥的周圍來回的踱着步,聞着每一種草藥的香氣,好用形狀和氣味做一個立體的記憶,以便以後多一些這樣的常識。她走到房檐的一角,矗立的木棍上綁着幾個網兜,那網兜裡撐着些快要曬乾的小蘑菇和一些不知名的花兒。淑離提起兜子仔細瞧着,那蘑菇很小,白白的頂蓋,周圍是一圈褐色,她用手一捏,那蘑菇的頭頂裂了一個小縫,不一會兒就變成了藍色。這時候倉水決突然走過來把網兜奪了過去,重新掛到了另一邊,說道:“姐姐小心些,這個蘑菇很難儲存,一裂就不好吃了。”淑離趕忙說着抱歉。六叔招呼淑離說:“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淑離想到下午還有很多拍攝任務,告辭之後便和六叔回去了。房頂上,倉水決依舊安靜的整理着那些草藥。下午,大家就要奔赴第三位死者的案發現場了,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有什麼新的收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