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一片黑寂,幾聲鼓點有節奏的想起,“咚,咚,咚。”“忒,忒!”,房頂亮起一盞小燈,直射臺中央,再看那大幕慢慢的拉開,先是從臺左的位置露出一隻高靴大腳,而後亦步亦趨的走了出來。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形象。他頭戴前後十二道旒的冠冕,髮束高高聳起,豐厚的絡腮鬍須和眉毛向外炸着,臉上塗着黑色的油彩,雙目炯炯有神,穿一身黑紅色的大袍,顯得塊頭異常的壯碩,又充滿着威嚴。
這男子一摸鬍子,一瞪眼:“陰曹地府罪孽長!”“嗆忒!”
“我乃冥界之首閻羅王!““嗆!”
“管他世間作惡多端樣!”“嗆忒!”
“十八地獄來還帳!”“嗆忒嗆忒嗆忒!”
原來這演的是陰間的閻羅王!隨着板鼓的聲音一下下敲起,那閻羅大步流星的走到中間的高高的審判臺上,一拍驚堂木,大聲呵斥道:“黑白無常使者,將那罪孽深重之毒婦押上來!”
兩位扮演黑白無常的男子牽着手鍊,腳鏈,將那帶着枷鎖的婦人壓了上來。那婦人身材瘦削,着一身素衣,披散着長髮在臉前,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只有那踉蹌的幾步路,看起來分外的可憐。那黑白無常將婦人猛的踹的跪了下來,接下來聽見那婦人的嗚咽聲。閻王正襟危坐,打開一卷生死薄,怒目圓睜着對白道:“堂下婦人速報名來!”
“小女子李門劉氏,不知所犯何罪!”
“大膽毒婦,你在世間作惡多端,還不知悔過,且讓我給你好好算上你的罪狀!”
三絃兒開始如鳴玉一般的伴奏起來,閻王的唱段就此開始:
“你本出生在那劉家莊,家中幾畝微薄糧,雖是布衣之家女,卻生得沉魚落雁樣!”笙聲融入了進來,畫面感也開始變的柔和起來。
“想當初你與那李郎竹馬又青梅,兩小無猜旁人羨!你織布來他耕種,對雙親更是孝順郎!”笛子和蕭也開始應和着,似是在回憶着一件情節跌宕的往事。
閻王一個轉身,定位,再唱到:“可奈何你心比天高,身爲下賤,用那鬼祟之心來陰謀哇!你有那聰慧小兒剛滿歲,卻爲了錢財變賣骨肉!你爲名利斷絕父母,此乃不忠不孝!你逼死那善良敦厚之愛郎,讓他上吊自盡,是屬不仁!你拋夫棄子又攀榮附貴,視錢如命,簡直罪大惡極,蛇蠍之心昭然若揭!我定判你個萬年之罪,讓你日夜承受極刑之苦!”
大鑼一錘定音,那閻王拋下令牌,宣讀道:“臺下李門劉氏,現本王叛你墮入十一層石壓大地獄!關入石槽之內,上用繩索吊之同等重量之巨石,用斧砍斷繩索,日夜不停,反覆錘砸你那罪人之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兩萬年大限!”
“冤枉,冤枉啊!”婦人悲慼不停,那黑白無常將婦人押走,接下來是一聲長長的慘叫傳來。閻王揮一揮長袖,轉身下了臺區,大幕拉上,那板鼓和大鑼小鑼的聲音也漸行漸遠,這一折算是落了幕。
第二折
臺下觀衆竊竊私語着,中間的五分鐘休息時間內,臺上雖沒有表演,但是那背景音樂卻一直沒斷,嫋嫋的曲調似是在千迴百轉,追溯着什麼時光。大燈再次亮起,第二幕馬上就要開始了。一位身着花衣,頭飾輕巧,妝面樸素的少女向我們走來,她用手中的絲絹遮住半張臉,羞羞答答的踩着細步,不時臺上會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鳥語聲,又不知是怎麼發出來的。
那女子轉過身來,眉目清秀,雙眸澄澈,眼角微微吊起,略顯那狐媚之態。顴骨略微高聳,皮膚白皙,嘴巴如櫻桃一般飽滿鮮豔,一舉一動顧盼生情。
遠處傳來一句男聲:“娘子啊~!”
“相-啊-公!”三絃兒響起,那女子唱到:
“山中鳥語又花香,我與相公好比那織女與牛郎,雖是布衣卻也幸,粗茶淡飯有餘糧!”“嗆忒嗆忒!”
那女子轉入臺上的一張白幕之後,開始用“投影”講起故事來。從白幕投射的影子來看,她抱起了一隻小小的嬰兒,接下來是一陣清脆的啼哭聲。她與愛郎爲了養育那孩兒更加辛勤的工作,卻因爲瑣事吵得越來越兇。有一天,丈夫出門狩獵,她獨自在家養育孩兒。這女子從白幕後走了出來,神情充滿焦慮。
“要說這年景一天天不如,我這衣服更是縫縫補補,”“咚咚咚嗆!”
“若在這山裡從黑絲到白頭,這窮日子讓我死了也罷了!”女子急的在臺上轉起圈來。鼓點聲越來越急促,那女子走回白幕之後,一個胖男人的形象出現,他對那女子說道:“你果真下的了這般的狠心?”
詭異的背景音想起,那女子的聲音變得聲嘶力竭起來:“現在我也是爲那生活所迫!且把孩子賣到那好人家,換了些銀兩,讓母親我不用再受那番窮困了!想必日後也會懂我那番苦心了喲!”
臺下的觀衆都輕嘆起來,那兩人在幕後做出交易的動作,然後男子拂袖而去。燈光由強變弱,那女子在幕後轉了幾圈,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那綾羅綢緞,花鈿簪釵,兩面粉紅若桃花,春風得意變貴人。她的頭向上揚起,眼睛頤指氣使,聲色也變的凌厲起來:“自我變出些盤纏進京城,”“嗆忒!”“進了那大戶人家做侍應!可巧那員外憐愛我,將我收爲了他義女。”“嗆忒!”“琴棋書畫授予我,將我變成大小姐!哇咿,這心裡美又喜喲!”
那女子又回幕後,一位男子與她相見,一見鍾情,非她不娶。原來,這男子是
那宰相的長子,家族顯貴,萬人之上,卻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她。兩人不久欲拜堂成親,這女子的丈夫得知後,找上門來。
“小姐,你可認識此人?”
“這農夫滿面寒酸,行爲粗鄙,我怎能與他相識呢!”
“你這毒婦!竟然揹着我將孩兒變賣,多麼絕情之人才能做出這等醜事?現在連你丈夫也準備拋棄?”那男子立在大門之外,激動的辯解了道。
那女子神情慌張,兩隻手不斷的交錯着,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吩咐了幾聲下人,那幾個侍應拿出棍棒,呵斥道:“你這野夫快快退下,不然別怪那棍棒無情了!”那男子依舊不依不饒,幾個人拖住了男子,就是一陣狂拍,悽慘聲此起彼伏的傳來,幕後只看到一隻胳膊在掙扎着,不一會兒大燈又閉了起來,只留下一縷微弱的光,和伴奏中孤獨的蕭聲。
這時,一位威嚴的男聲講述着旁白:“李郎自遭到那番羞辱之後,一身傷病折回家中,從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十日之後便上吊自盡了。”
“哎!真慘啊”,淑離在下面嘆息道。“這都是假的,人家演戲嘛。”大斌安慰着。
第三折
閻王道:“正所謂天道好輪迴,你雖攀上那高枝兒,想着麻雀變鳳凰,但最終惡有惡報,你那孩兒不幸夭折,來找你索命,最終令你跌入懸崖亂石砸死!也砸爛了你那蠱惑人心的狐媚之臉!讓你現在無顏在人鬼神三界行走!來人吶!現在開始給本王施刑!”
幾聲閃電雷雨聲傳來,那女子奮力的掙扎着,依舊很倔強。幾個綠面的小鬼將她四肢擡了起來,擡到幕後去,接下來是幾個重石的道具將她砸成變形,伴着的,是一個女人痛苦到極限的撕裂慘叫聲。這還沒完,待那女子稍微緩過神來,就又是一次次的重擊!小鬼們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還有吆喝聲,聲音令人膽戰心驚!
大幕漸漸拉上,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第四折
白幕後,一對璧人你儂我儂着,還有那個四五歲的長大的孩子,在牙牙學語。遠處,依然是鳥語花香。旁白再次想起:“若人生只如初見,慾望沒有打敗善良,任這世界再多繁雜,也只是與你共賞。”
大燈亮起,觀衆開始鼓起掌來,一位男子從幕後走了出來,氣質不凡,每走一步都好像腳下生風。他先是走到臺子中央,深鞠了躬,然後擡頭看着觀衆,大家都“哇!”了一聲,然後更加熱烈的鼓起掌來。淑離細看那男子的樣貌,他身高在1.75左右,不是特別偉岸,但是身材筆挺而精壯,尤其是那上半身像是受過什麼嚴格訓練一般,總是挺起胸脯,很有精神。接下來是跟着的幾個小配角們,也排成一排謝了幕,掌聲持久不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