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好像只有一霎那，又彷彿過了無數個漫長的世紀，伴隨着一陣細不可察的聲響，就在王沖和大食大祭司的目光中，石桌上那顆頭顱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慢慢的睜開眼來。
那一剎那時間都彷彿靜止了。
“唉！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伴隨着一陣深深的喟嘆，石桌上的頭顱突然開口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滄桑。
一間昏暗簡陋的事實，一個沒有身軀的頭顱，眼前的一切都說不出的詭異，然而更詭異的是，即便沒有了身軀，這顆頭顱竟然還能夠開口說話。
然而不管是王衝還是大食大祭司，都沒有任何的詫異，修爲達到他們這種地步頓悟了天地的本源，卻是可以做到一些在尋常人眼中有如神話般的不可肆意的事情。
“前輩，晚輩來晚了！”
王衝看着眼前的身毒大祭司，或者應該說是太元，上前行了一禮，就在低頭的霎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黯淡的神色。
大祭司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王衝心知肚明，這恐怕是自己和他的最後一次談話。
“呵呵，生死有命，而且老僧已經活了上萬年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了，沒有什麼可遺憾的，萬物有其興，也自有其衰，王爺，不必替老僧傷感！”
太元一臉的平靜，眼中透着一絲看透世事的從容。
“而且相比起老僧個人的生死，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這也是老僧在彌留之際，特意將王爺從千里之外召來的原因。”
說到最後一句，太元的神情凝重了許多。
王衝心中一跳，下意識的望了過去。
“‘天’快要出世了！”
太元沉聲道。
“轟！”
太元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如同一塊巨石墜下，瞬間在王衝心中掀起萬丈波瀾：
“什麼？！！”
但凡對天神組織有所瞭解，就不會不明白，太元這句話代表着什麼意思。
到目前爲止，整個陸地世界，“天”是唯一一個明確已經達到神武境的強者，也是唯一一個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爲“神”的人。
這一點，就連聖皇都不曾達到過！
到目前爲止，王衝之所以還能在場面上，壓制住天神組織的人，甚至連太始都被他殺了，就是因爲“天”一直處於本體被封印狀態。
如果“天”脫印而出，成功出世，那麼一切就會截然不同，對於這個世界，……那恐怕那時候真的是”世界末日”。
王衝下意識看了旁邊的大食大祭司一眼，後者一臉平靜，顯然後者早已知曉。
“不過你暫時不用擔心，事情還沒有到這一步。只是天已經這麼做了，這一次他派太素、太上、太炅來，就是爲了取走在我這裡的一枚印記。”
“印記？”
王衝眉頭一緊，反問道。
“就是這個！”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大食大祭司手掌一伸，一股明亮的罡氣從他的掌心噴薄而出，在半空中凝結，投射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圓盤形印記。
印記呈金黑兩色，中間有熔岩烈焰的圖案。
“末日印記！”
看到大食大祭司掌中的圖案，王衝渾身劇震，脫口而出。
“這怎麼可能？”
王衝對末日印記並不陌生，但是按他所知，末日印記的作用是打開世界大門，將那些異域入侵者大規模放進來，怎麼又會和天的脫困息息相關？
“你知道這個？”
看到王衝的反應，反倒輪到大食大祭司和太元兩人驚訝了，不由齊齊望着王衝。
按照他們所知，王衝以前沒有見過纔對。
“此事說來話長，前輩，這個印記到底是什麼？爲什麼能夠放出被困的天？還有，當初是誰封印的天？天神組織到底是什麼？”
王衝沉聲道，一連問了數個問題。
“即便你不問這些，我也會告訴你。”
太元並沒有太大起伏，似乎早已料到王衝會有此一問。
“經過這次的淨化計劃，想必你早已知道，人類的文明並非一成不變。每過一段時間，所有一切都會被摧毀。那場摧毀並非你看到冰封陸地，而是整個世界都會被徹底摧毀。”
“一旦到了那種地步，人類的文明就會重新歸零，而新的文明也會在廢墟上重新誕生，重新開始。這樣一個興衰輪迴，你可以稱之爲結，而我們稱爲一個紀元。”
“所謂的印記，也就是你口中的末日印記，是整個世界崩毀之後遺留的一些本源東西，其中蘊含着天地規則、世界本源，還有一些其他複雜的東西。每一個紀元終結纔會有一定概率誕生一個印記，所以極其珍貴，到目前爲止，這樣的印記只有七個而已。”
王衝沒有說話，只是仔細傾聽，沒有放過太元說的每一個字。
在此之前，所有一切，王衝只能憑藉上輩子的記憶暗自揣測，這是第一次有人向他述說一切的起源。
王衝心知肚明，今日太元所說的話，將對自己，乃至以後整個世界，產生極大的影響。
“至於我們……”
太元說到此處，頓了頓，瞥了王衝一眼，緩緩道：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們這些太字輩就是各個紀元殘留下來的人類，天神組織只是我們聚在一起，隨意命名的罷了。而且，對我們更準確的稱呼，應該是紀元之子！”
“嗡！”
聽到太元的話，王衝只覺得兩耳嗡鳴。
紀元之子？
活過了一個紀元？
太元所說的內容已經完全打翻了王衝的認知，他從來沒有想過，真相居然是這個！
一個人到底能活多久？
十年、百年、千年，甚至萬年？！
如果是在此之前，王衝只會認爲這所有一切都是胡說八道，但是作爲天神組織的太字輩強者，太元根本沒有必要對自己說謊。
一直以來，王衝一直都把天神組織當成一個在背後默默左右人類文明的陰謀家，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惡組織，但是按照太元的說法，他們其實只是一個個人類文明的遺民。
只是這種人類文明的時間計量方式，要遠比克岡帝國，又或者是蘭德聖爾文明長得多。
如果太元說得沒錯，這也能夠說明天神組織爲什麼掌握了那麼多功法、技術和法器，而且如果這點成立，天神組織的人，包括天，存活的時間恐怕比外界傳說的還要長得多！
“照你所說，你們本來是一體的，爲什麼後來決裂了？天甚至還派出了太素、太上和太炅對付你。”
僅僅只是一瞬，王衝就回過神來，沉聲道。
聽到王衝的話，一旁的大食大祭司眼中波動了一下，而太元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唏噓。
“你說的不錯，正常情況，我們確實是一體的，十二個太字輩代表着十二個紀元之子，而且我們幾乎所有人都是天從浩劫中救下的人。你或許現在以爲我們太字輩全部都是天的部下，但是在更早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係更類似朋友。只可惜，世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天的‘淨化計劃’。”
“你去過寒潮源地，應該也有所瞭解。”
太元道。
王衝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淨化計劃”，更準確的說法是人類滅絕計劃，如果讓天成功，整個世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餘下的人類，也只是變成了天圈養的傀儡而已。
王衝雖是兵聖，號稱殺人盈野，至今殺過的諸國士兵有百餘萬，但是和天的淨化計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天到底想做什麼？想把整個人類全部滅絕嗎？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
王衝沉聲道。
“你錯了，天的出發點未必是壞的，只是他使用的手法讓我們無法認同罷了。”
太元搖了搖頭，接着道：
“天之所以會推行淨化計劃，所有的一切都起源於異域入侵者。”
聽到最後那幾個字，王衝渾身劇震。
在太元提到的所有信息中，除了天的消息，沒有任何消息比異域入侵者幾個字更令王衝關注。
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人知道異域入侵者的真相，必定就只有天神組織了，即便王衝兩世爲人，在這一方面也遠遠無法和天神組織相比擬。
“你已經知道了？”
一旁，大食大祭司眉頭一挑，有些意外道。
“嗯。”
王衝沒有否認，倒是石桌上的太元，神色如常，並不意外。
“那些異域入侵者到底是什麼？”
王衝沉聲道，神情前所未有的專注，此時此刻，就連王衝心中都不由微微有些緊張。
藉助命運之石轉生，王衝知道很多上輩子不知道的真相，唯獨那些異域入侵者，王衝到現在都沒有什麼頭緒。
“這個……，恐怕連我也沒辦法回答你。”
出乎預料，太元搖了搖頭，直接否認了：
“我們只知道這些異域入侵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我們嘗試過去探尋他們的秘密，但全部都失敗了。”
“宇宙之中有一重巨大的屏障，我們根本無法穿越那裡，天在我們所有人中實力最高，他知道關於異域入侵者的更多秘密。”
“我隱約記得幾個紀元之前，天穿越過那道屏障，但是很快就回來了，此後，天就對那段經歷諱莫如深，再沒有提起過。”
“但是異域入侵者卻並沒有隨之解決，依舊每隔一段時間大舉進入我們的世界。”
宇宙壁障！
王衝眼睛微眯，敏銳的察覺到了太元話中的一個重要信息。
“後來呢？”
王衝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