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鐺！”幾枚古舊的銅錢從一個空龜殼中倒出來，落滾了幾圈後才極不甘願的慢慢躺下。
問天凝視着幾枚銅錢落地的位置，皺着眉頭喃喃道：“初九，上九，上六……雷火豐，震上離下，唉……”
“又在嘆什麼氣呢？”一個年過三十歲，雍容華貴體態豐美的少婦端着一杯咖啡走進來。將咖啡輕輕擱置在桌上，然後走到問天身後爲他按摩肩膀。
問天搖了搖頭道：“我推算了三次，三次均是不同的結果。”
少婦好奇道：“連你的先天眼卦也推算不出來？”
問天嘆息道：“不是推算不出，而是其中的變數太大。”
“變數？”
“命數中含着無數變數，每個變數又會產生相應的劫數，其中的千變萬幻一時很難跟你解釋。”
少婦一臉不以爲然道：“那就不用跟我解釋啦，反正你跟我說了我也是聽不懂。”
問天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點，就像當年我讓你詐死，你也沒問過我原因，甘願陪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躲了二十多年。”
少婦笑嘻嘻着說道：“我可沒有整天呆在這裡喲。每次你出去工作地時候。我可都有偷偷地跑出去玩呢。”
“有沒有回家見過你父母？”
少婦神色一黯。隨即馬上重新露出笑臉說道：“我爸媽都以爲我死了二十多年了。要是突然在他們跟前跳出來。還不把他們活活嚇死啊。”
問天嘆了口氣說道：“這二十多年來你都沒有問過我原因。唉。其實……”
“噓！別說。”少婦輕輕壓住問天地嘴脣說道：“我二十年前沒問過你。今天也同樣不想知道。”
“那你未婚夫呢？有沒有去看過他？”
“他呀？都結過兩次婚了。還好我當年裝死沒嫁給他，不然現在已經離婚了，還不是害了自己。”
問天搖頭道：“他其實是放不下你。他的第一個妻子，神態與你很相似。第二個妻子，又是容貌與你有幾分相似。”
少婦將嘴巴湊到他耳邊，吐氣道：“怎麼？吃醋啦？”
問天笑了笑不說話。
似乎不願意在這種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少婦岔開話問道：“剛纔推算的是什麼結果？”
問天背靠在椅背上，鎖緊眉頭說道：“禍起東方，血染大地。”
“東方……”少婦喃喃兩聲，問道：“是不是指東海？”
問天點了點頭道：“我就是爲這件事推算的。”
“可是你不是說這次東海之行，冰是應劫的人嗎？”
“變數……”問天喃喃道：“我最初的推算是，東方之禍應劫在冰。”
少婦笑道：“所以人人都以爲你是臨時改變主意讓冰代替你去，其實你是早有預謀。對吧？我的算命先生。”
問天苦笑道：“我也沒有辦法，本來我是真的打算親自去一趟。這次東海地案件，總讓我心裡感到隱隱不安，好像即將有什麼大禍要發生一樣。可是就在我臨行的前一天晚上，冰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這才醒悟這是他命中註定不能逃避的，否則也不會不遲不早偏偏在我出發之際弄出事來。”
“所以你就下定決心讓冰去嘍？”
“嗯。”問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少婦輕輕揉着問天地眉宇問道：“既然冰都已經過去應劫了，爲什麼你還總是憂心沖沖的樣子呢？”
“就因爲是他去了，所以我才更擔心。”
少婦被逗樂了，掩嘴笑道：“明明是他的劫，爲什麼你要擔心？”
問天苦笑道：“那是你不瞭解冰。”
少婦噘起嘴說道：“你可不要小瞧我，以爲我整天呆在這裡就什麼也不知道。你忘了我的能力是什麼啦？再說了，我也經常有偷偷跑出去玩的，要收集情報還不簡單。冰呢是西方世界地魔鬼重點培養出來的王牌殺手，出道之後的一年內就躍居西方世界殺手榜排名第一。
代號叫11，可是外界誰也不知道他地代號叫什麼，只知道他每次行動前會先寄顆冰子顆，任務完成後再留下一顆冰子顆，所以外界就管他叫冰殺手。之後呢，他不知道什麼原因跟魔鬼反目了，在魔鬼的追殺下一路逃亡到我們龍國，改名楚源。來到龍國以後，他二次潛入小蟲國，解救龍國被小蟲國秘密捉走的一批科學家，並釋放出了小蟲國研究的病毒生物武器和基因戰士。更加了不起地是，他不僅催毀了小蟲國的超腦，在一支駐軍部隊的圍捕下還能安然逃走，更在小蟲國鬧的天翻地覆，引發了小蟲國全民暴動。回到龍國後又跟陳家開戰，一個人就把陳家給推翻了。之後失蹤了大半年，直到被副組長髮現他失憶了，就招安進龍魂鳳組裡，贈予代號冰。對吧？”
問天笑道：“是老烈火告訴你的？”
少婦扁扁嘴不滿的說道：“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只好去問組長嘍。”
問天啞然失笑道：“是你不問我嘛，你明知道只要你問了我肯定會跟你說。哎，好啦，都快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姑娘一樣整天裝可愛。”
少婦重重地在他的腦門上敲了個板粟，氣惱道：“別整天把我地年齡掛在嘴邊！你自己不也是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麼。”
“好啦，我以後不說就是了。”問天搖搖頭苦笑道：“你見老烈火地時候，沒人看見吧？”
“放心吧，我還是很小心的。除了你、組長和副組長三個人以外，誰都不知道我還活着。”頓了一下，少婦推了推他，問道：“我說的資料對不對嘛？”
“對，全對。”問天微微笑了笑說道：“可是你說的這些都是他以往的事蹟，不包括他的爲人處事和性格。”
“組長說，冰這個人很難相處，脾氣壞又不合羣。”
“冰倒不是脾氣壞，他只是不習慣跟人交流。”
“喲，你倒挺了解他的嘛。”
問天笑道：“只是我平時對他的觀察而已，你最擅長的就是看透人心，如果你見過他，肯定能看的比我更透徹。”
頓了一下，問天繼續說道：“其實脾氣壞點，不合羣這些都沒關係
，只要他能一心一意爲龍魂辦事，這些方面都可以忽略不計，而且我們還會重點培養他。冰這個人是
多得地人材，無論智計、武功、異能還是發展潛力的，我對他了解的越多，就越覺得這個人很可怕。”
少婦忍不住問道：“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你當初在衛天峰還要放他走？”
“我放他走是因爲我知道鳳組基地被人襲擊的事與他無關，而且我也希望他將來能一心一意留在龍魂。”
少婦撓撓頭道：“我越聽越糊塗了。既然你希望他能一心一意留在龍魂，爲什麼又對他不放心？”
“在他的身上，產生地變數太大，我實在沒有把握。”
“既然你對他始終不放心，爲什麼不趁早將他……”少婦手掌成刀向下揮了揮。
問天嘆了口氣說道：“冰是一個極危險，又具能很大潛力和破壞力的不定時炸彈，誰都不知道他哪一天會突然爆發。如果我們能用的好，他對我們的利遠遠大於弊。而且他還是神劍的徒弟，神劍在龍魂裡面地資格很老，支持他的人大有人在。如果我們真的僅僅因爲自己地疑慮就動了冰，龍魂內部肯定要鬧分裂，就算大家最後爲了國家表面上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是心底早就起了隔膜，這對龍魂的將來很不利。況且目前還有神劍在，神劍的爲人大家都清楚，只要有他牽扯着冰，相信冰暫時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行爲。
少婦似想到了什麼，忽然一拍額頭說道：“哎，你不是會算命嗎？爲什麼不算算他地將來？”
問天苦笑道：“推算不是萬能的，它只能指引你一個最有可能會發生的路。如果事事都能算的一清二楚，那就是神了。”
“說到底，又是你說的那個變數。對吧？”
問天“嗯”了一聲說道：“命數中帶着無數個變數，打個比方吧，比如我算出某個人明天會被車撞死，他知道後第二天就整天躲在家裡不出門，既然不出門就不會被車撞死，這就產生了變數。而變數裡又會帶有劫數，他命中註定要這個時候死，就算躲過了被車撞的厄運也肯定逃不開命，可能他躲在家裡時意外觸電而死，又或者發生火災燒死等等，這就是常人所說地在劫難逃。而冰的變數實在太大，我曾爲他推算過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是不同地結果。他的命時時刻刻都在變着，連我地先天眼卦都推算不出結果。我只能算到，他這一生都將是殺伐兵戈之命，爲戰而生，爲戰而亡。”
到這裡，問天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少婦輕揉着他地額眉勸道：“算了，該來的總會來，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問天揉了揉眉宇說道：“我現在最在意的就是東方之禍應劫在冰，禍起東方血染大地，這到底在暗示着什麼？還是冰和水柔他們此次東行會發生什麼事，而這件事甚至會禍連大地？”
“好啦，別想那麼多啦。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多派幾個人去暗中看看呀。”
問天苦笑道：“問題是現在的龍魂，真的無人可派。虎、狼兩組都有各自的秘密任務，豹組肩負着保護國家衆多領導人的重責，不能調動。龍、鳳兩組能運作的人手已經全都派出去了，現在就連旦刀和13那邊我們都抽調不出人手，不然我也不用這麼擔心。這兩個人不遲不早，偏偏在這個時候先後回到龍國，我真怕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少婦不以爲然道：“我倒不覺得13和旦刀他們兩個是壞人，他們兩個一個爲親所累，一個爲愛癡狂，都只是可憐人。”
“我也沒說他們是壞人啊。”問天笑了笑說道：“13原本就是在我們龍魂準備招收的名單上，可惜突然發生了那件事，迫使他一夜之間成爲龍國最大的叛徒，說到底還是命運弄人。旦刀也並無大惡，他殺死天宵也實非本意。可惜他爲愛成狂，不惜血戰四大家族，負債累累。我現在只擔心這兩個人在外飄迫了幾十年，報仇之心會迫使他們走入極端，此時先後回到龍國會造成更大的禍端。”
“不如……”少婦輕輕動了動嘴皮，欲言又止。
問天擡起頭問道：“不如什麼？”
“不如啓動‘神話’吧？”
“不行！”問天面色一緊，正色道：“龍魂神話不到萬不得以絕不可以輕易啓動。當初我們對付血玟瑰都沒啓用過神話部隊，這次怎麼能爲了對付兩個人就啓動？”
“可是……”
“行了，別說了。”問天厲色打斷道：“神話部隊是龍魂最大的秘密，副座在成立這支部隊時就曾告誡過，龍魂神話不到萬不得以絕不可輕易啓動，一旦讓這支秘密部隊現世，將面臨世界各個大國的忌憚和羣起而攻。”
可能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反而被罵受了委屈，少婦嘟着嘴站在一旁不說話。
問天嘆了口氣，習慣性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湊到嘴邊剛要喝下，忽然鼻子動了動，轉頭說道：“你知道我不喝咖啡的。”
少婦撇過頭去高高起嘴說道：“我是衝給自己喝的，又不是給你喝。”
問天苦笑了一下，放下咖啡杯握住少婦的手，輕聲說道：“好了，我剛纔說話語氣是重了點，對不起好嗎？”
“什麼叫對不起好嗎？一點誠意都沒有。”
問天笑道：“好了，是我不對，我錯了，心語大姐您大人有大量。”
少婦故意板着臉道：“什麼大姐？我比你還小二十多歲呢。”
“是是，是我錯，心語小姐。”
“我都一把年紀了，纔不是小姐呢。”
問天左右爲難道：“不是大姐也不是小姐，那我該叫你什麼？心語奶奶還是心語大嬸？”
少婦瞪眼叫道：“你敢！”
問天開懷笑起來，眉宇間那一抹化不開的憂慮也似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
少婦揉了揉他的眉頭道：“這樣多好，開開心心人也年輕。要是天天皺着眉頭，人也容易老的快。”
似又被觸動心事，問天再次嘆了口氣。
少婦不高興的說道：“你瞧你，剛還好好的，這會兒又唉聲嘆氣了。又在擔心東海的事了？”
問天點了點頭道：“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總有股惶恐不安的感覺。希望……冰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