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的戰鬥了,形勢就是這樣逆轉的,只有陰兵的時候,它們如同撲火的飛蛾,明明知道在我們這兒討不到任何的好,它們仍舊一波一波地前赴後繼,死都不怕。
可是現在呢,我感覺我們就象是被貓抓住的老鼠,明明已經絕望了卻不得不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霍格輕聲叫道:“保護上人!”他是對他的兩個同伴說的,他看了我一眼:“你負責好你自己的人吧!”強巴不知所措地問道:“我呢,我怎麼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着我們!”我心知這一次我們已經沒有生機了,可是我還是不希望讓強巴被這樣的情緒所感染。
聽到我這麼說強巴平靜了許多。
我對言歡和春雁說道:“你們自己小心。”言歡微笑着說道:“二子,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我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在告訴我,能夠和我死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的心裡很是感動,我說道:“天無絕人之路!”
春雁也說道:“我能夠重新做一次人,感受人情的冷暖,也知足了,只是可憐了你!”她望向李堅,李堅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生何歡,死亦何懼!”我很欣賞李堅這氣勢,強巴漸漸也明白了我們都在說些什麼,他嘆了口氣:“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寒風再起,那些“死神之影”果然出擊了,而在這次壓過來的“死神之影”中,我看到竟然還夾着兩個“死神之靈”!我的個天,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如果說原本我們還有可能僥倖從“死神之影”的手中逃脫的話,現在就根本一線可能都沒有了。
我鬆開了言歡的手,讓他們跟在德旺他們的身邊,我又看了看霍格:“你看好他們!”
說着我就向着“死神之影”衝了去。
“賴二,你瘋了?”
“二子,你回來!”
“賴大哥,你要幹嘛?”
他們在身後叫着我,我沒有回頭,加快了速度,嘴裡也在大聲喝道:“我拖住它們,你們趕緊跑!”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兒來的勇氣,怎麼就能夠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舉動。或許是德旺大師拼了一生的修爲替我們解圍感染了我,又或許因爲我是賴布衣的兒子,骨子裡就有那種捨己爲人的天性吧。
不過我知道現在根本就沒有了選擇,如果沒有人衝出去,那麼很可能大家都會死,兩個“死神之靈”再加上那些小嘍羅,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就只能坐以待斃,如果德旺大師沒有拼那麼一下,或許他領着大家逃跑都還有一線的生機,可是現在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心裡有些後悔,一個高僧大能這樣的拼了命地給我們解圍,而我呢,一直就在懷疑他們,想到這兒我的心裡有些難過,但現在我已經來不及去細想了,也沒有時間和他們解釋,道歉什麼的,希望我這樣做能夠讓自己的心裡舒服一些。
我距離那幫子鬼魂越來越近了,它們的速度減慢了下來,一定是我把它們給搞糊塗了,見過送死的,沒見過這麼着急着送死的。
言歡嘶聲地叫着,放開我,放開我。
一定是言歡想跟着我衝過來被他們給攔住了,我的心裡苦澀地暗暗說道,歡兒,對不起,可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如果我的犧牲能夠換回你們的安全,那麼也值了。
我揚手就揮出了一手印,三昧真火符也盡數地飛了出去。
以前我不明白“螳臂當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況,現在我清楚了,此刻的我不就是在螳臂當車嗎?雖然我已經把自己的本事全都使了出來,可是卻只是緩了緩它們前進的步伐,它們仍舊向着言歡、霍格那邊飄去,我想要阻攔,自己卻被圍住了,我扭頭看了一下霍格他們那邊,他們根本就跑不了,已經有陰兵攏了上去。
我心道完了,我的犧牲變得根本就沒有一點意義,而這時我再想退回到隊友的身邊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我的面前是三個“死神之影”和一個“死神之靈”,它們把我死死地困住,讓我納悶的是它們竟然也不出手,這個時候它們若是想掐死我就如同掐死一隻臭蟲。我幾次張開手看着手心的三聖印記,姥姥的,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能顯顯靈麼?真要看着我們一夥人死在這兒啊?
就聽見霍格大叫道:“我們拼了!”
接着江村和洛桑也都大喝道拼了!
我的心裡着急,好想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我心裡暗罵自己逞什麼能呢,早知道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這些邪魔,現在倒好,就連和隊友死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的心一橫,一定要退回去,和他們站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了,可是這一次我的心裡沒有恐懼,更多的是鬱悶,我鬱悶的是自己在這些邪魔的面前竟然這麼的不堪一擊,鬱悶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道菜還楞是要逞英雄。
我仗的不過是掌心的三聖印記,我以爲只要在我陷入危險的時候它就一定會發揮作用,誰知道這玩意根本就是雞肋。
我大喝一聲,雙手推出一個“大翻天印”,想把攔住我的退路的那個“死神之靈”給轟開,殺出一條血路,誰知道它根本就無視我的大手印,我的手印拍在它的身上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於無形了。
我又揮出一輪九字真言,但是在“死神之靈”的面前,仍舊發揮不出什麼威力,它這次沒硬接,而是躲閃開去。
不過我的三番兩次的進攻彷彿是把它給激怒了,它呲着牙,眼裡兇光畢露。
當害怕到了極致,也就麻木了,也就不會害怕了,明明知道我們今天是必死無疑,要麼就是乖乖等着受死,要麼就是做最後的一搏。
我的心裡擔心言歡、李堅和霍格他們,即使是知道他們也和我一樣估計也難逃一死。
那“死神之靈”被我激怒了,它“嘖”的一聲怪叫,一雙黑爪子直直向我的腦門插來,我想躲閃,可是它那速度根本就不容我躲閃,我伸出雙手就想去抓住它,這時一個“死神之影”從側面攻了過來,它的目標是我的心口,乖乖,這是想掏我的心呢,我想退後,想閃開,但已經不可能了,我的四面讓它們給封得死死的,這一下我估計是得結束遊戲了。
我閉上了雙眼,接着便清晰地感覺到“死神之靈”的爪子已經插進了我的腦門,那是一種撕裂般的劇痛,接着我眼開眼睛時,看到那“死神之影”的手裡捧着一顆心,那顆心正在跳動着,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我的胸口,我的胸口出現一個血窟窿,那是我的心。
我徹底地絕望了,一個人沒有了心還能活嗎?
我感覺到眼前的世界慢慢地暗淡了下來,最後是一片漆黑,我耳邊還能夠聽到言歡那帶着哭腔的叫聲:“二子!”再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
無論再堅強的人,都無法擺脫宿命。
我曾經也天真地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最後我們都得認命,因爲我們人生的每一步其實都已經是上天已經註定了的,至少結局是註定的,只是過程卻不近相同。
知道自己是半條命的人,我就曾經不只一次地設想過自己的未來,好的與壞的結果我都想過,可是我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會死得這麼怪,被鬼給挖了腦,掏了心。
我已經死了。
我明明已經死了,怎麼我竟然還有意識,莫不是現在的我已經是魂魄,可如果是魂魄我爲什麼我看到的世界是一片漆黑,就算是我上不了天堂,也不至於下地獄吧?
想着想着我睜開了眼睛,耳邊聽到了言歡的聲音:“二子,你終於醒了!”
歡兒!我終於還是和她死在一起了,我四下裡看了看,這好象是一個洞穴,陰冷潮溼,石壁上架着幾隻火把。
“這是哪兒?陰司地獄麼?”我開口問道。
言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是才醒過來,我明明記得我被‘死神之影’給刺穿了心口,那種疼痛的感覺我還記憶猶新。”
我問她其他的人呢,她說不知道,她醒過來的時候就在我的身邊,而我卻昏迷着。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的頭,感覺並沒有什麼不適,然後拉住了言歡的手,盯着她的胸口看了半天,看得她的臉都紅了:“討厭,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色迷迷的。”我苦笑了一下,顯然她是誤會我了,這個時候我哪裡還有什麼色心啊,我只是聽她說曾經被“死神之影”刺穿了心口,我想看看她的心口有沒有傷痕。
聽我一解釋她才尷尬地說道:“誰讓你平日裡就沒有個正經,我自己早檢查過了,什麼都沒有,二子,你說我們是不是都已經變成了鬼魂?”
我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我大聲地叫了起來,言歡一驚:“你怎麼了?”我問她:“鬼魂知道疼痛嗎?”她楞了一下:“應該不知道吧。”我笑了:“那就是說我們還活着!”不過我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我想到了其他的人,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又遭遇了什麼樣的事兒,特別是李堅和春雁,他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