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成親、成親……”屋子裡傳來了哼着小曲的聲音, 甜甜糯糯的, 伴隨着歡快地搖鈴聲。
陸玥澤站在門口,抱臂靠在門框, 看着雲珠自娛自樂地在屋子裡跳來跳去,嘴裡還哼着小調子, 顯然是開心極了。
平喜幾個看見陸爺回來了,立即要行禮問好, 陸玥澤一擺手,讓幾個人都噤了聲,他就靜靜地看着雲珠自己在那裡玩。
雲珠背對着陸玥澤, 並不知道陸玥澤已經回來了。她的手裡還拿了兩條栓了許許多多金子碎片的金鍊子,鏈子在她的手裡晃來晃去, 伴着她腳上的搖鈴, 也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看着雲珠如此開心, 陸玥澤忽然生出了一種心滿意足之感。
雲珠笑着鬧着,嘴裡脆脆地喊着要成親, 她就站在他的屋子裡, 等着他回來。那一刻他忽然覺得, 他曾經執着地想要回到京城皇都, 努力地想要去找真相的想法竟然有些可笑。那些所謂的真相,於他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根本就不及雲珠的一個笑臉、一個蹙眉,更不及她那一聲甜甜的“夫君”……
“夫君!”陸玥澤正望着雲珠出神,自娛自樂地雲珠就看到了門口的陸玥澤, 拎着手裡響個不停地金鍊子,就朝着陸玥澤跑來過來,笑眯眯地舉到了陸玥澤的眼前,滿眼期望地問他:“好看嗎?”
陸玥澤盯着那兩條金鍊子,點了點頭,有些好奇地問她:“這是哪裡來的?”
雲珠想了想,指了指大屋裡的櫃子,“那裡!”
說完,就笑眯眯的,顯然是極喜歡這兩條金鍊子。
這間房裡的東西都是陸德順佈置的,陸玥澤並未插手,但是他的印象裡,似乎並沒有見過這樣兩條具有西南之地南夷之族特色的黃金鍊子。他倒也沒有在意,陸德順是個會辦事的,估計着東西是這邊姑娘喜歡的東西,所以纔給雲珠準備了。
雲珠拉着陸玥澤讓他低了頭,她踮着腳把其中的一條黃金鍊子掛到了陸玥澤脖子上,然後另一條就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兩條是一對,掛在兩個人身上,只要稍微一動,金鍊子上的那些小鐵片撞擊在一起,就響個不停。
聽着自己身上的聲音,陸玥澤有些難爲情,不太想動,雲珠卻像是撒了歡似的,歡快極了,一直蹦蹦跳跳,似乎一點都不知疲倦。
終於到了睡覺之前,雲珠去洗澡,陸玥澤這才得了空把自己身上一動就響的鏈子拿了下來。他把鏈子攥在自己的手裡,把守在門口的阿丁叫了進來。
“這東西夫人從哪裡得來的?”
阿丁如實回答:“就在屋子的櫃子裡,夫人的許多金子都在那裡放着,這東西婢子也是第一次見。”
陸玥澤點了點頭,心中隱隱覺得有些怪異,卻又想不出來怪異之處。他讓人給陸宅大總管陸德順傳話,很快陸德順那邊就回來話,他不曾給夫人準備過具有西夷特色的金鍊子。
聽到這個消息,陸玥澤頓時就驚住了。
既然這東西不是陸德順準備的,也不是他給雲珠準備的,那這東西,究竟是哪裡來的?
很快,陸玥澤就得到關於這個鏈子的解釋,是陸德順親自帶人過來解釋的。
帶來的那個人,是典型的西夷搖族人,容貌特徵和雲珠也有幾分相似。他仔細地打量着陸爺手裡的這個東西,用不太流利的中原漢話,說道:“陸爺,這在我們西夷搖族被稱爲‘長相守’,預示着新人一世相守。這東西是純黃金打造的,做工又精緻,幾乎只有有錢的西夷搖族人家纔會在自己姑娘出嫁前,做上這麼一對送與自家姑娘和新女婿,讓兩人纏纏綿綿地相守。後來,因爲西夷搖族族人大都貧困,又都視金如命,這個習俗已經基本被廢了,如今姑娘出嫁,除了嫁妝之外,也只送姑娘家搖鈴。”
陸玥澤聽了之後,忽然毛骨悚然,他眼睛不由地瞪圓,質問那人:“你是說,這東西,是西夷搖族族人送自家出嫁的姑娘和新女婿的?”
“回陸爺的話,正是。”
陸玥澤斂眉垂眸,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你下去吧。”
屋子裡點着燈,陸玥澤一個人靜坐在房間裡,許久的沒有發出聲音。忽然,他想起來雲珠那一邊可能要洗漱完畢,怕雲珠找不到他着急,他這才匆匆起身,朝着雲珠的院子走。
大總管陸德順一直跟着陸玥澤身後,十分擔憂。
走了幾步,陸玥澤忽然開口:“渾奴,他還活着,而且能在戒備森嚴的陸宅裡,來無影,去無蹤!”
那東西,應該就渾奴送給雲珠的成親禮物。
他回到房裡,低頭看着撲倒自己懷裡的小姑娘,見她似懂懵懂的模樣,心裡苦笑。雲珠今日這麼高興,大概是以爲那“長相守”的鏈子是他送的吧。
渾奴,竟然是個這麼有本事的人!
……
等了這麼久的成親,日子一轉眼就到了。
成親當日,雲珠迷迷糊糊地就被折騰了起來。她揉着眼睛,坐在牀上,見陸玥澤已經穿戴整齊,招呼了一羣陌生的丫鬟婆子進了屋,正在仔細地交代着什麼。
他見雲珠醒了,便朝着她的牀邊走過來,拉着她的手,道:“雲珠,今日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剛睡醒的雲珠眼睛亮亮的,滿眼都是喜悅。
陸玥澤指了指身後的那些嬤嬤,道:“讓嬤嬤們好好給你打扮打扮,等着爺來娶你。”
雲珠點了點頭,陸玥澤起身要走,她的小手卻一直不捨得放開他的手,依依不捨地看着他。
陸玥澤也不顧屋子裡有許多人,忽然低頭就朝着她的脣角親了一口,貼着她耳邊,柔聲道:“雲珠,乖乖地等爺來娶你。”
“嗯!”雲珠用力點頭。
陸玥澤離開之後,那些過來伺候雲珠的嬤嬤們,就開始極力地爲雲珠打扮了,先是上頭、開臉、梳妝。
這些嬤嬤都是陸玥澤精心準備的全福人,可惜雲珠不懂中原漢地的習俗,她委屈地都要哭了!
尤其是開臉,那些嬤嬤竟然用棉線把她鬢邊的散發和臉上的細微汗毛都絞光了!雲珠疼得連連叫着,眼淚都差一點流出來了,可是那個嬤嬤竟然還笑眯眯的唸唸有詞,根本就不管雲珠!
雲珠覺得委屈極了,她和那條魚成親時,沒有被這麼虐待過。
開臉之後,便是梳妝。
雲珠一向細皮嫩肉、膚如凝脂,很少如此精心打扮,而且她也不喜歡自己身上帶着一股股奇怪地香味。但是,給雲珠梳妝的喜娘卻不管這些,按部就班地給雲珠抹粉、擦脂、塗紅、描眉、點脣……
被折騰的跟一隻木頭人似的雲珠,內心悲憤,發誓日後再也不成親了!
白裡透紅、粉雕玉琢的新娘子被打扮好,周圍的丫鬟就開始上前伺候雲珠穿嫁衣。
這嫁衣雲珠試過兩次了,第一次剛開始定型之後,第二次就是前幾日,是陸玥澤見雲珠去了一趟桓晃之地回來之後長高了,怕嫁衣穿了不合身,又讓人帶着雲珠試了試,把不合身地地方都連夜改好。
再穿一次,雖然嫁衣繁瑣複雜,但是雲珠都已經習慣了,加上之前被開臉梳妝折騰了一番,她已經沒有脾氣了,任由這些人擺弄。
嫁衣穿好之後,那些丫鬟就按照習俗,在雲珠的身上掛了純金打造的金項圈、天官鎖,雲珠看見自己身上的金子,也不嫌棄沉,笑眯眯地摸着。
幾個丫鬟又手腳麻利繼續打扮雲珠,很快,雲珠就是胸掛照妖鏡、腕戴金手鐲、指戴金戒,最後便是一頂鑲滿了寶石、珠花、玉石、翡翠、珍珠等裝飾的鳳冠,自然這鳳冠上是少不了雲珠最喜愛的金子的。
鳳冠上頭,雲珠差一點就栽了個大頭朝下,幸好被周圍眼疾手快地幾個丫鬟嬤嬤扶住了。
雲珠雙手扶着自己頭上的鳳冠,簡直欲哭無淚,太沉了!太沉了!從上到下,竟然都這麼沉,她要挺不住了!
之後,她還來不及欲哭無淚,忽然眼前一暗,紅紅地蓋頭蓋在了雲珠的頭上。
喜娘在一側扶着雲珠,唱着祝福詞,帶着她坐到了牀上,高聲喊了幾句:“新郎進房迎親,背新娘上喜轎!”
其實,按照中原漢族習俗,新娘從閨房出嫁,皆是由兄長或弟弟揹出去的,但是雲珠並沒有親人,陸玥澤直接拍板改了規矩,由他把雲珠揹出去。
雲珠坐在牀邊,聽道有腳步聲靠近,瞬間就知道是陸玥澤過來了。
果然,陸玥澤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卻沒有說話,只是蹲到了她的身前,朝着她露出了後背,引着她趴在自己背上。
雲珠雙手摟住陸玥澤,她自己的重量和她身上的那些沉甸甸的東西,她忍不住貼着他頸間,小聲抱怨:“夫君,好沉哦!”
陸玥澤穩穩地背起雲珠,忽然聽到小姑娘來了這麼一句,忍不住就笑了:“沉了?”
“嗯嗯。”蒙着蓋頭,看不到陸玥澤的雲珠猛地點頭。她這麼一晃,頭上的鳳冠差一點掉下來,險些砸了陸玥澤,她嚇得急忙單手去扶。
陸玥澤卻忍不住笑了:“你忍忍,爺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成親了,成親了,終於成親了……
明天見哦~~麼麼噠(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