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荏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肖燁然這傢伙也不知抽了什麼風,大晚上賴在她們家死活不肯走:“荏荏,你就沒發現,這個幾天你的生活缺少了點兒東西?”
當時,陸荏正將餐盒放進冰箱,徑自從廚房裡倒了一杯溫水出來,輕抿半口後反問道:“缺什麼?我沒覺着啊......”
“你是不是存心慪我呢!難道你就不覺得最近很少看到哥哥我在你面前晃悠了?”肖燁然見她一副狀況外的呆萌模樣,心下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小妮子膽敢遲鈍成這樣?
陸荏原本真沒這番覺悟,這會兒聽肖燁然提及,心下琢磨回想了一番,嘿,可不是!這一個星期可不是沒和大少爺打幾回照面。
“見沒見着你對我有差咩?再說了,你是東西麼......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你不是個東西......呸,瞧我這張欠嘴......在我看來吧,你不能和東西相提並論......”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陸荏解釋了還不如沉默來得強,致使肖燁然恨不得掐死她。
肖大少一臉鬱卒地打斷:“得得得,你就別狀似無辜、實則存心地埋汰我了。咱說句實誠話,你這星期見不着哥哥,有沒有想念來着?”
“這個......並沒有!”陸荏和他交流向來有什麼說什麼,反正兩人熟絡慣了,再整那套面子上的客氣話便是不夠意思了。
某人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這個可以有!”
陸荏堅持即使醜陋也要真實:“這個真沒有!”
“你個小沒良心的!枉費哥哥我有好吃好玩的時刻想着你,你倒好,壓根兒不拿我當根蔥,一心只想着和隔壁老許吃飯......良心被狗吃了麼?”肖燁然眼見着就要鼻子噴火,卻在下一秒被陸荏的話澆得“滋溜”冒煙。
“是是是,我的良心被你吃了......你咋不想想我這一週有多忙?期中考試在即,我每天得應付數不清的家長電話、學生短信以及教研組老師不定時的教學進度調查。有那個美國時間想你還不如睡覺來得實在!瞅瞅,我的黑眼圈快趕上人家‘國寶’了!”說着,陸荏還刻意把臉往肖燁然面前湊近了些,用手指着眼眶,以證明話語的真實性。
依肖燁然對陸荏的上心程度,自然在第一眼就發現了她的精神不濟。當下聽她自個兒提了出來,心疼得無以復加。
“哎喲喂,這小臉憔悴的,跟山溝溝裡的孩子沒差了!”
說話間,肖燁然伸手就欲撫上陸荏的臉,卻被她堪堪拍下:“爪子!我可不想臉上長痔瘡......再說和許老師吃飯的事,那不是人家禮貌性地答謝麼。他跟我客氣,難不成我要拂了他的好意,讓他難堪呢?我自然得領情不是!”
“你和老許是相互客氣來着?”肖燁然試探性地問道。
陸荏回他一個“你傻得世間罕見”的白眼:“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無顏走遍天下呢?”
這下,肖燁然的心也不塞了,氣也通順了。
他並不在意陸荏對自己的人身攻擊,猿臂一揮就輕車熟路地勾搭上了她瘦削的肩膀:“對!和外人咱就該客氣,自家人怎麼隨意都行!”
“誰和你是自家人呢?起開去......”
直到沈玖熙提着和閨蜜逛街收穫的大包小包“戰利品”回來,惡言相向地把“狗皮膏藥”給攆走了,陸荏的耳根才終於得以清淨。
“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對着沈玖熙大擺神佛的膜拜動作,把沈玖熙逗樂了。
“金毛又怎麼你了?至於給我三拜九叩呢?”她一邊打笑着,一邊將購物袋隨意地扔在沙發上。
“他最近停藥,老毛病又犯了......”
兩姐妹沒聊太久,一來是陸荏實在困成了狗,被肖燁然鬧騰完只想抱着枕頭睡個天昏地暗;二來是沈玖熙在外面和筱晗浪了半天,也乏得緊,於是不多時兩人就各自回房了。
說來也怪,明明困得要死,陸荏卻在沾上被褥的那一刻突然沒了睡意。
什麼鬼,欠覺改失眠了?還是說,困到極致的結果是“睡個雞毛起來嗨”?
她在牀上倒騰了好久,強行閉着眼也難受,索性,她便睜開眼,藉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盯着天花板發呆。
這一呆就是兩個多小時,直到肚子又歡唱起來,她才終於“騰地”一下從牀上躍起。
又餓了。最近,自個兒的消化功能好得有些反人類啊!
等到她把冰箱裡肖燁然打包帶回來的吃食用微波爐加熱後襬在面前時,陸荏才終於承認,自己之所以睡不着,是因爲潛意識裡惦記着這些令她垂涎已久的美味。
凌晨一點多起來吃夜宵,她也是蠻拼的。
螞蟻上樹,五味乾絲,酸辣鍋包肉,上湯青豆苗。每一份量不多,被單獨密封裝在拼盤食盒裡,一起加熱也不會串味,不會讓人吃撐着,卻能嘗一個遍後不嫌少。
記得第一次和肖燁然到“粵海喜來登”吃飯還是在她剛到H市的那會兒。
肖大少的日常是每天從早到晚馬不停蹄地趕場子泡妞,豐富多彩得人人得而誅之。
但自從陸荏搬來公寓後,他就收斂了不少,雖說應酬沒斷過,卻不至於那麼頻繁了。
當時,陸荏還沒有找到XES的工作,每日專心在網上投簡歷,不甚無聊。
一日,沈玖熙出門上班時正巧碰到肖燁然甩着車鑰匙準備出去“忙業務”。
“金毛,你最近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就多留在公寓幫我照顧荏荏。她剛到這裡,人生地不熟,我又得上班,怕她悶在家裡發黴了。”
初見陸荏時,肖燁然就被沈玖熙下了“生人勿近”令,讓他打消勾搭小表妹的心思。對此,他心裡膈應得慌,正愁不知道該怎麼接近。這下好了,警報解除,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關照初來乍到的小表妹,自然是歡喜得緊。
“我能有什麼要緊的事
兒呢!還不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酒局飯局,忒沒勁了......熙姐,你放心吧,小表妹的事兒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證帶她全方位領略H市的魅力!”
嗯,確實有夠“全方位”的!
沈玖熙一走,他就急不可耐地敲響了她家的門。
陸荏以爲沈玖熙把什麼東西忘在了家裡,轉回來拿。誰知,開門後卻見到了隔壁帥氣的包租公。
“肖燁然?”她也不知道怎樣稱呼他比較合適,雖說他比自己大,但叫“哥哥”還是有點兒怪,於是只能隨着沈玖熙直呼他的全名。
同輩之間這樣稱呼,不至於有失禮的嫌疑吧?
“荏荏,熙姐說了,讓我帶着你出在市裡好好轉轉,別總悶在家裡浪費青春。”說話間,他習慣性笑得天真爛漫,那份真誠,彷彿陸荏若是拒絕他的提議就是對不起他全家。
彼時的陸荏還沒有和他熟到相當的地步,推諉是必然的:“我最近正忙着投簡歷找工作呢,要不等我有着落了再麻煩你當導遊?”
但肖燁然卻有不同的見解:“找工作這事兒啊急不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咱慢慢的,勞逸結合,別繃得太緊......適當出去放放風,轉轉運,說不定工作就自個兒找上門來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肖燁然帶着陸荏將H市遊了一個遍。
這天,他們在去過位於H市的國內最大主題遊樂園後,激動之餘餓得快要前胸貼後背了。
“荏荏,我帶你去吃好的!”
等到陸荏坐在“粵海喜來登”包間的餐桌前,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是真和土豪做了朋友。
“肖燁然,咱隨便吃點兒就行了,做嘛來這裡啊?表姐可說了,這兒是H市數一數二的奢侈消費地,老貴了,犯不着!”
這番實誠話讓肖燁然對陸荏的好感度再一次上升。
瞧瞧,此等女子纔是宜室宜家的最佳選擇。
“哥哥帶你吃H市,不嚐嚐招牌特色怎麼說得過去?你呀,就別有心理負擔了,咱該吃吃!”
陸荏夾了一筷子餐盒裡的“螞蟻上樹”,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讓人食指大動。
有時候會埋汰肖燁然不靠譜,但她心裡清楚,他對自己的照顧可是遠近聞名,無可置喙的。因此她也捧着一顆真心與之交好,即使不能在物質上給予他什麼,平日裡的關心卻沒少過。
她知道依他的性子,太拘謹的交往會使他渾身不自在,因此她便用最本真的自己面對他,兩人相處也還算融洽。
肖燁然說,就喜歡她的自然。對此她亦是感悟良多。
似乎來到H市後,自己真是變了很多,開朗,率真,外向,自信。
越來越像某人期待的模樣了,只可惜,他看不到。
呵,真是夙命麼?想到某人,便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許光譯。
陸荏的腦中突然涌現出今天下午飯局的場面,以及,和他獨處的時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