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荏不明白,爲什麼肖燁然這傢伙能做到一面吃着碗裡的,一面還理所當然地看着鍋裡的。
“肖燁然,雖說精神病人思路廣、腦殘患者歡樂多,但你也忒不厚道了些啊!跟人家秦桑在一起就在一起唄,你若是想要我們做朋友的送上祝福,好歹也挑挑時間啊!”陸荏想起週六晚那颼颼吹的冷風,雖說時隔兩三天了,她還是會下意識地惡寒不已,“大晚上的,你還真當是月黑風高夜,洞房花燭時呢?”
肖大少躺在病牀上,見陸荏對自己露出一副怨念頗深的模樣,直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怎麼地我就和秦桑湊成一對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如今的肖燁然,聽到“秦桑”二字就有過敏的嫌疑。自從她回國後,他幾乎每天都會與之或直接或間接地扯上關係。
真是想清閒一會兒都不得消停!
“你大半夜不睡覺發短信給我,說什麼天台見......我乖乖聽話去了,可你倒好,敢情就爲了讓我當你們情深深意濃濃的見證人呢?我說,有你這麼虐死單身狗的麼!”陸荏的感冒這次竟好得很快,除了說話還帶着輕微的鼻音,基本已經無虞了。
說到激動處,她的小臉漲得通紅,鼻翼翕動,雙眼也瞪得圓溜。
肖燁然表示,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短信什麼鬼?天台什麼鬼?接吻什麼......咳咳,對於這一點,他有話要說。
“荏荏,你誤會了。我和秦桑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他的頭快要炸開了,那件事怎麼恰巧就被陸荏給撞見了呢?
不,不是恰巧!她提到了短信。
肖燁然的神色頓時凜然,目光也隱隱透露出寒氣。
他發誓,絕對沒給陸荏發過勞什子“天台見”的短信。
這根本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繆談嘛!且不說他對秦桑毫無興趣,就算是自己花花腸子作祟,一時間惡習犯了管不住自己,他也絕不可能讓陸荏來“圍觀”!
一定是有人借他的手機給小丫頭冒名發了短信。
可是,他的手機一向是不離身的,旁人怎會輕易接觸到?
病房外。
“秦桑,我們......”尤里面露尷尬地看着好友。
秦桑對肖燁然的執念她是一清二楚。雖說好友因爲矜持,從未點破這一點,且她清楚肖燁然對陸荏心存好感。但,在她看來,只要大家都沒捅破那張紙,機會也還是有的。
然而,現如今肖燁然在遭到陸荏誤解的情況下急着澄清他和秦桑之間的關係,且不論誤會緣何,就說肖大少的再三表態,秦桑怕是還沒開口就已經失去了告白的資格。
她想安慰好友,畢竟這種事對女孩子自尊心的傷害還是不容小覷。只是,一向能言善辯的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秦桑迴應尤里一個苦澀的微笑,並落寞地走開了。
“誒?你去......”尤里正要喊叫,卻突然捂住了嘴。她可沒忘記她們倆正在門外不太厚道地偷聽來着,“你去哪兒呀?”她壓低了聲
音,用誇張脣語問道。
秦桑只簡單地擺了擺手,便頭也沒回地進了電梯。
尤里想,她應該不願在此刻見到肖燁然了吧!
哎,感情這檔子破事兒,向來三人行必有一傷。
一門之隔,病房裡的氣氛有些凝重。
“肖燁然,我也不是真怨怪你......”陸荏見他嚴肅地不說話了,隱約中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其實,你和秦桑在一起,我真爲你們感到高興!她是個好女孩兒......”
“我最後說一遍,我和她什麼都沒有!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關係,至於在天台上發生的那件事,我找機會再向你解釋。”
肖燁然的心情很糟糕。
他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他自認已經將這件事妥善處理了,按理說,只要秦桑和自己不吐露出去,壓根兒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然而千算萬算,他只算到了“耳聽爲虛”,竟漏掉了“眼見爲實”這一茬!
雖說和異性親個小嘴兒什麼的對於風流成性的肖大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但一想到會讓陸荏誤會,他心裡便各種鬧騰。
“我......”陸荏原本想說你犯不着跟自己解釋,但她難得見他面相冷峻,便只好喃喃應道:“隨你。”
“荏荏,如果我真和秦桑在一起了,你會替我們高興?”肖燁然覺得自己說話間,發聲有些艱難。儘管答案他已經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但他難免會不甘心。
自己已經中了她的蠱,回天乏術。她怎麼敢事不關己地全身而退?
驀地,心開始劇烈絞痛,他卻不得不裝作平淡冷靜的模樣等待她的回答。
陸荏開始犯慌了。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可她卻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
其實在她看來,他肖大少愛怎麼玩、跟誰玩、什麼時候在哪裡玩,這些細節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如果他選擇的女子是她認識的朋友,她自然滿心祝福,爲他們感到高興;若是陌生女子也無妨,選擇在他,相交一場,她照樣會友好接納那人。
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願意得到自己給出的肯定的答案。
“我......”
就在此刻,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夜宵,聽說你住院了,我來瞅瞅你的新造型!”尤里提着果籃、捧着鮮花進來,打破了一時的緊張氣氛。
都說一層秋雨一層涼,H市的秋天持續到了十一月,卻也遵循天然的生態原則,揮別了燥熱,有了當季該有的溫度。
似乎是一夜之間,長青的綠葉就裹上了金裝,暖色調讓人沒來由地心情大好。
秦桑坐在車裡,心上卻是大雪紛飛。車窗外,陽光溫和不刺眼,但她卻涼得透徹淋漓。
肖燁然,你當真那般不講情面?
她將手機裡的音樂開到最大,耳膜快要經受不住了,她卻渾然不覺。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裡默默地堅持。愛你是孤單的心事,多希
望你對我誠實。一直愛着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藍又時在雨天悼念自己未曾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情,好歹還保留了一絲驕傲的尊嚴。
而她,彷彿一個被扒得精光丟棄在日光下的大笑話。本以爲今生與他邂逅是窮極一生運氣得來的聖誕驚喜,卻原來,不過是一個愚人戲弄。
她望向車窗外,女子的長髮被風吹得紛飛。她記起那個夜晚,天台的風比現在還要大。
獨自等待的滋味是忐忑的,但這份難耐終於有了回報。
“秦桑?”肖燁然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十點四十五。
“嗯,你來了!”秦桑轉過身去,上一秒眼裡的清明不復存在。
她癱軟地靠着牆體,手邊是散落一地的啤酒罐。
肖燁然向她跑了過去,黑暗中,他錯過了秦桑脣邊妖冶的笑意。
她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便強撐着想要扶牆站起來,卻不料手腳無力,堪堪就要向前撲倒過去。
“呀!”她終究沒有跌倒,肖燁然眼疾手快地穩住了她的身子。
一陣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她一個女孩兒家竟然喝了這麼多酒?
“秦桑,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尤里他們知不知道你偷偷跑出來?”肖燁然夜視能力不錯,滿地的啤酒罐讓他驚詫不已。
秦桑放任自己將全部的重量交託給他,並十分貪念他帶着古龍水味道的體溫。
她舒適地蹭了蹭:“他們呀......這會兒應該已經、已經睡着了吧。我、我心裡難受,你陪我喝點兒唄!”說着,就要彎下身去撿沒開封的酒。
面對她的撒酒瘋,肖燁然沒轍了。他從來沒有安撫醉酒女子的經驗,通常情況下,都是他醉倒在美女的懷裡,然後“春宵一刻值千金”。
現如今的情況,雖說是天時地利人和,他卻全盤沒有旖旎心思。
“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還不待他把話說完,秦桑卻急急打斷他:“我沒醉!我清醒着呢!”
是啊,她清醒地計算到這時候差不多十一點整,陸荏應該收到短信了。
“你不陪我喝是吧?成,我自己喝!”秦桑在他的懷裡掙扎,眼睛的餘光也掃到了天台口微弱的手機亮光。
肖燁然自然不能放任她胡來,兩人推搡間,秦桑突然毫無徵兆地擡起頭,精準無誤地和他四脣相接!
車廂內,音樂還在單曲循環,她擡手在自己的脣上輕撫摩挲,那份莫名悸動與溫熱觸感至今回想起來,仍會令她面紅耳熱。
肖燁然,看來你並不知道,像我們這樣出身的人,常常都是身不由己的啊!
“喂,爹地!下週的那個慈善晚宴我會準時參加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讓我去‘驍龍’實習。”
病房裡,尤里剛把手中的果籃和鮮花放下,肖燁然就咋呼開來。
“尤里,你晚一秒進來會懷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