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週六。
原本許光譯提議幫陸荏請假,找別的老師代課。但她卻堅持認爲,只要不是嗓子講不出話來,她一定不會缺席任何一節課。
自己現在不過是行動不便,並不會影響到授課,所以陸荏說什麼都不同意許光譯給自己開假條。犟不過她的許光譯只得妥協,想說把她送到教學點吧,轉頭又被她給拒絕了。
“許老師,你也是有課的人,咱們倆上課的教學點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你若是把我送過去了,妥妥的會遲到啊!沒關係的,我打車過去就成。”
“打什麼車啊?當小爺我這個免費司機是擺設呢?”肖燁然難得起一回早牀。
他穿得齊整,精神奕奕地對着陸荏吹了一個口哨,而後痞裡痞氣地說道:“走,荏荏,咱們上課去!”
現在,陸荏坐在肖燁然的“別摸我”裡絲毫沒有草根的心理負擔了。她對車沒什麼研究,只要是四個輪子的,對她而言就是“交通工具”四個字那麼簡單。品牌什麼的,只是外在標籤,反正也不是她的所有物,豪與不豪又有什麼所謂呢?
記得有一次坐在車裡跟肖燁然扯淡,打量了一番內部構造後,她大言不慚地說了一句:“誒,你說你這車和人家‘桑塔納’有什麼不一樣?憑毛線要在價格上甩人家好幾條大馬路哦?在我看來,不都是四個輪子的代步工具麼?”
而肖燁然的迴應更是不拘小節:“我也覺得沒什麼差別,你沒看我拿它當‘桑塔納’使的麼!”
陸荏汗顏了。他確實拿豪車不當回事兒,絲毫不講究保養,可不就是把它當出租車在開!
肖燁然用手機導航完畢後,一氣呵成地發動了車,那動作相當養眼。他囑咐陸荏繫好安全帶,自己也草草掛上,一踩油門,上了路。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呢?”陸荏偏過頭,用看獵奇生物的眼光打量肖燁然。
“今天不是週六麼!護送偉大的人民教師去上課,多光榮的活計呀,哥哥我豈能放過!”
就知道,天大的好事從這貨嘴裡吐出來都是上不了檯面的糙話、粗話、混話。
陸荏習以爲常地扯了扯嘴角,說道:“今天沒有業務?”她可沒有忘記咱們肖大少平日裡也是忙得見不着影兒的人。
“從今天起,我的專職業務就是你啦!不要太感動哦......”好聽的男聲承載了大言不慚的句意,陸荏第10086次覺得暴殄天物吶!
當他們到達課室時,發現已經有幾個學生在自習了。肖燁然很識趣地在教室後面的家長陪聽區找了個位置坐下,不去打擾一秒變身敬業老師的陸荏。
剛剛停車時,陸荏見他跟着自己,就詫異地問他要幹嘛。
“陪聽呀!”肖燁然回答的語氣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問了一個傻缺得有夠可以的問題。
陸荏雙眼瞪得老大,像看外星生物一般盯得肖燁然各種發憷:“哈!你要去聽我講課?”
“怎麼着,你們XES還流行歧視文盲?不能因爲小
爺我讀書少長得帥你們就把我拒之門外啊!”肖燁然邪邪笑道。
陸荏再一次風中凌亂了。
這貨說自己讀書少?許光譯是擁有斯坦福大學英語和經管雙碩士學歷的“海龜”,而作爲他校友兼室友的肖燁然說自己是“文盲”?讓她這個本科“土鱉”情何以堪吶!
耐不過肖少爺的胡攪蠻纏,陸荏終於鬆口允許肖大少去旁聽。當然,她不忘千叮嚀萬囑咐:“你進教室之後就自覺cosplay啞巴,聽到沒?!”
肖燁然用爲嘴巴拉上拉鍊的動作表示自己是個乖寶寶。
學生們見陸荏來到課室,都非常主動地把作業交上來給她批改。他們注意到她的行動不方便,關心地問道:“老師,你怎麼了呀?”
“我一不小心弄傷了腿。”陸荏輕描淡寫地迴應道。她可不想孩子們爲自己擔心。
原本XES規定教師上課一律不得坐着,必須給學生們塑造一個積極良好的教師形象。然而,班上的孩子們卻體諒地讓她坐着上完了三小時的課程,這讓陸荏感動不已。
“Sherry,你明天還有課對不?要不然你去請假吧,腿受傷了就應該好好修養一陣子。”
“就是呀,陸老師,我媽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可不能太大意呀!”
“荏荏老師,你可別一不小心成爲了XES第一個金雞獨立的老師喲......我們會覺得很丟人噠!”
下課後,孩子們都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關心着陸荏,雖然其中不乏幾個調皮的小男生嘲諷似的開玩笑,在她看來也都是愛心滿滿的問候。
“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我一定會身殘志堅地陪你們在英語的世界裡策馬奔騰!”陸荏摸着其中一個小胖子的西瓜頭,笑着說道。
“陸老師,後面坐着的那個帥叔叔是你的男朋友麼?”平日裡與陸荏較爲親近的小女生指着肖燁然向她求證。
陸荏愣了愣,搖搖頭,正準備解釋。這邊肖燁然卻已經起身走到她們這邊,他對着提問的小妹妹邪魅一笑:“可不是,我就是你們陸老師的男朋友!”
肖燁然,我要跟你死磕!
由於沒有傷及筋骨,陸荏的腿傷很快就無虞了。這天上午,她正在上課,放在講臺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上課時從沒有接電話的習慣,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媽媽”。並沒有太過在意的她繼續講着課,直到孩子們都離開了課室,她纔回撥過去。
“媽,怎麼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剛剛在上課,不方便接電話。”陸荏一邊收拾着教材,一邊把電話夾在頸窩處通着話。
“荏荏......”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才喚了一個名字就已經哽咽的不能成句了。
陸荏聽出來有些不對勁,忙追問道:“媽,到底怎麼了?您別哭呀......有什麼事兒跟我說!”
印象裡母親從來都是堅強的女性形象,每次打電話給她也總是樂呵呵的。今天她竟然
在電話裡哭了出來,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頭的女人也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氣息卻依然不穩地迴應道:“你快回來一趟吧,你爸爸他住院了......”
陸荏掛斷母親的電話後,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厲害。她的腦袋混沌得跟漿糊似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下午還有一節課,然而聽母親電話裡的口吻,父親的時間恐怕是不多了。
她要怎麼辦?
這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電顯示是“許光譯”。
對了!他是年級組長,向他說明情況後請假讓別的老師代課應該還來得及。
她顫抖着用手指劃開接聽鍵:“喂?”
“陸老師,肖燁然正急着找你呢,說你之前上傳的音頻文件找不到了,需要重新趕製一份。但你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你有空的話跟他回......”這邊許光譯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輕微的啜泣聲。
陸荏突然間覺得情緒不受控制了,也說不上爲什麼,淚意毫無徵兆地連天涌上來。等她反應過來想要掩蓋時,才發現爲時已晚。
“你怎麼了?”許光譯聽到她的反應不對,立馬就慌了,連語氣都不自覺地急了三分。
陸荏也不想他爲自己擔心,於是很努力地深吸幾口氣,好容易將自己的情緒控制住了,這才喑啞地開口:“許老師,我想請假,讓別的老師幫我代下午的課。我......我有急事需要回家一趟。”
許光譯趕來教學點看到陸荏時,她的眼睛已經紅腫得跟兔子無二了。
剛進門的他見她瘦削的身影趴在課桌上,肩膀還一聳一聳的,瞬間心疼氾濫成災。
陸荏聽到聲響後,緩緩坐正了身子。她用手隨意抹淨了眼角未乾的淚水,聲音粗噶地說道:“許老師......”
肖燁然此刻都快急瘋了,可是他動用了各種渠道都找不到陸荏。
“夜宵,荏荏之前跟我說她已經做好上傳了,你在羣資料裡沒有找到麼?”尤里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雖然她這邊也在想盡各種方法做着補救,但缺失的音頻想要在短時間內趕製出來可能得花一些力氣了。
肖燁然把自己的電腦刷爆了也沒有在羣資料裡找到所謂的“已上傳文件”。他相信陸荏既然說已經做好了,就肯定沒問題。只是現在音頻找不到也是事實,他又壓根兒聯繫不上她,距離發佈的時間沒剩多少了,他現在必須趕緊拿到成品才行。
“秦桑,你那裡有沒有備份?我們聯繫不到荏荏......”
陸飛在跟秦桑通過電話後,這才知曉事情的嚴重性。
“夜宵,秦桑說她把做好的音頻直接給了荏荏,並沒有留下備份。”
肖燁然聽完後,眉頭緊鎖,整個人神情凝重得不像話。他盯着電腦屏幕看了半晌,終於擡手捏了捏鼻樑,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出了房間。
組羣的聊天記錄裡多了一句話。
【夜宵:聯繫有空的CV們,重頭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