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一碗粥見了底,陸荏也“滋溜”一聲將最後一根米粉吸進嘴裡,滿心饜足地咀嚼吞下去,一氣呵成。
“吃飽沒?”她自認爲善解人意地關心詢問,卻換來某隻不待見呂洞賓的狗的埋怨。
“氣飽了!”
陸荏見狀,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肖燁然,你咋這麼可愛呢?既然飽了就好好睡覺哈,努力把二師兄的優良傳統發揚光大......”
肖燁然卻苦瓜了一張臉,憋嘴撒嬌道:“我睡不着......荏荏,咱聊聊天吧!”想他可是在手術檯上躺了兩個小時的人,哪有這麼多覺可以睡?
“不好意思,物種不同,語言不通,無法交流。”陸荏說笑着把吃完的粥碗和粉碗拿出病房扔掉,回來後不無意外地發現肖燁然的苦瓜臉進化成了扭曲的包子臉。
“好了好了,真是活怕了你!想聊什麼?”實在受不了肖燁然幽怨的小眼神,陸荏的態度軟了下來。
肖燁然見她妥協了,前一秒還鬱卒的臉瞬間閃成了電燈泡的亮度。
他艱難地扭了扭身子想要坐得舒服些,陸荏見狀,趕忙制止:“別亂動,當心拉扯到傷口。你乖乖坐着,我來幫你調整牀架。”
對此,肖燁然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荏荏,你真覺得老許很好?”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窩着,肖燁然開起了話匣子。
他仍然在糾結下午在機場裡陸荏對許光譯的維護。他的媳婦怎能爲其他男人說話呢?窗戶都木有!
陸荏卻迴應一個“你傻得無可救藥”的表情,說道:“難道你覺得許老師不好啊?他哪兒不好了?你倒是給我科普科普......”
“我當然知道他好!也不看看,他曾經是誰的室友!”說話間,某人的牛掰氣息側漏得厲害,掩都掩不住。
陸荏毫無意外地丟給他一記白眼:“肖孔雀,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屎黃纔是你的本色。”
“別跑題!我的意思是,他許光譯人好,確實經得起人民羣衆的認證與檢驗,但跟我比起來還是多少差那麼一丟丟嘛。你有我就夠了,別去勾搭他了。”肖燁然說起自己的好來,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對此陸荏也是醉了。
“第一,你需要謙虛一點兒,再謙虛一點兒,否則沒人敢跟你愉快地做朋友。其次,你不是我的,你是大家的、是公有的、是全人類的,我可不敢佔爲己有。最後,我並沒有要勾搭許老師的意思。呸,被你繞進去了,我和他是合理交往,工作同事也好,鄰居好友也罷,清清白白,正經八百!懂否?”
沈玖熙回到公寓發現陸荏竟不在家。
她在套間裡找了個遍,小妮子的行李安穩地擱在臥室,J市土特產也凌亂地鋪在客廳的茶几上。沈玖熙的眉睫輕擡,這可不是小妮子一貫的風格。
陸荏日常的生活習慣良好,平日裡也愛收揀,自從她搬來和自己同住後,沈玖熙的家裡乾淨整潔了不少。但今天,有情況!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陸荏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喂,姐!”
“荏荏啊,你現在在哪裡呢?這麼晚了,還不回家,玩野了不成?”沈玖熙不禁腹誹,這個小表妹最近不太乖哦。
陸荏卻給了她一個驚人的答案:“肖燁然動手術住院了,我今晚留在醫院照顧他,不回去了。”
“哈?!他又進醫院了?這個臭小子,又準備變相圈錢了......你跟他說,別指望我提果籃去醫院看他,我只會給他送花圈,除此之外,雞毛都不要想。”
“是,保證幫你把話帶到,哈哈哈!”
沈玖熙走到廚房裡,將電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騰出一隻手倒了一杯涼白開。剛剛在酒吧裡喝了太多酒,這會兒口渴得厲害。
待到她灌下一杯八百毫升的“生命之源”後,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繼而對着電話說道:“我明早去醫院看看,順便和你換班。你今天晚上別太累着自己,畢竟剛坐飛機趕回來,也夠折騰的。肖燁然那傢伙皮糙肉厚,開個刀而已,死不了的。”
電話那頭的陸荏一一應下,直到肖燁然爲了刷存在感嚷嚷着腰痠背痛腿抽筋,兩人才堪堪收了線。
夜半,沈玖熙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前些天陸荏回家鄉後,她一直住在鍾蒔的公寓裡,他們同吃同住,過了一段短暫的黏膩時光。
只如今,習慣了兩個人相擁而眠,孤單的被窩更冷了。
肖燁然這次破天荒頭一次住了普通病房,雖然對比,他一開始是拒絕的。
“小爺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讓我住在非高級私人病房裡,窗戶都木有!”
就在肖少爺大言不慚地吼出這句話後,陸荏真想把他從十八樓踹下去。
她一面孫子樣兒地跟醫生護士們賠不是,一面用毫不婉約的白眼伺候某人,心裡直感累覺不愛了。
很早之前,沈玖熙就如此評價過公寓裡的三個男人:陸飛走的是鮮肉暖男風,許光譯走的是高冷男神風,而他肖燁然是老子走路帶風。陸飛終年一張我欠別人八百萬的苦逼臉,許光譯常年不換一副別人欠我八百萬的面癱表情,而肖燁然呢,一直都是老子身價八百萬的嘚瑟模樣。
地球人都知道他大爺的不差錢,但就算是富得遭人扁了,也總不能把已經住在高級私家病房裡的病人給趕出去吧!
送走了醫生護士,陸荏關起病房的門,準備給肖大少上思想教育課。
只見她單手叉腰作水壺狀,另一隻手指着剛下手術檯的虛弱病患道:“肖燁然,你夠了哈!準備在醫院常住還是怎麼着?不知道如今看病難、看病貴、病房告急、牀位有限呢?我告訴你,能夠安然地躺着就算不錯了,哪兒來的這麼多要求哈?!”
被點名道姓的某人委屈得快哭了。
寶寶心裡苦啊!天知道,他長這麼大都不知道醫院裡還有“普通病房”的存在。而一向嬌生慣養、身強體壯、極少生病的他更是沒有半分機會與普通病房的牀扯上關係。
但此刻,他竟然就躺在普通病房的普通病
牀上!麻麻,這不是真的!
肖燁然藉着剛動完手術有脆弱姿態的天然優勢,桃花眼一暗,俊臉一皺,對着陸荏撒嬌訴苦道:“荏荏,鄧爺爺說了,再苦不能苦小爺,再窮不能窮生活。我是病患,爲自己爭取一個利於康復的環境有錯麼?”
“胡攪蠻纏!明明就是你的富貴病犯了,還敢恬不知恥地怪到鄧爺爺頭上......你給我老實躺好!”
最後,肖燁然不得不向顧荏妥協。
哎!“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咯!?等小爺康復了,還是一條策馬奔騰的好漢!到時候再來慢慢地“重振夫綱”......
當天晚上,陸荏被肖燁然拉着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她哈欠連天地表明她真的困成狗了,肖燁然才堪堪放過了她。
由於是普通病房,並沒有沙發或是多出來的陪護牀,因此陸荏只能趴在肖燁然的病牀邊打盹。
肖燁然低眼看向熟睡中的陸荏,她眼底的黛色勾起了他心下的疼惜。
雖然從機場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表現得和先前無二,一樣地和他鬥嘴說笑,但有些事情一經發生,總會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跡。
她雖然嘴上不說什麼,面上也不曾顯露,但即使是粗線條如自己都知道,她心裡一定不好受。
陸荏這個小妮子有多珍視她身邊的人,作爲朋友的他們看得分明。如今,至親的父親離世,她必定痛徹心扉。然而,她卻強壓着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其他人。該是很辛苦吧!
她清瘦的小臉上爬滿了疲憊,但更累的當是那顆顛沛受傷的心。
肖燁然忍不住擡起手撫上陸荏柔軟的發,雖然力氣還沒有恢復,動作略顯吃力,但他的心裡卻很滿足。
熟睡中的陸荏無意識地蹭了蹭托住自己腦袋的手臂,由於睡得不太安穩,她的眼瞼輕微跳動着,此舉再一次勾起了肖燁然心中的柔軟。
他按下服務鈴,叫來了值班的護士:“幫我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雖然病房裡的暖氣開得很足,不至於讓人凍着,但肖燁然還是怕陸荏着涼。
護士驚豔於肖燁然的美貌,臨走前還羞答答地說:“您有什麼需求可以隨時按鈴叫我。”
但當她注意到肖燁然看向牀邊熟睡女子時滿臉的溫柔後,心裡的旖旎心思立刻打消了。
他對自己的女朋友可真好呀!那個女孩太幸福了!
第二天一早,陸荏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了肖燁然那張比陽光還要燦爛的臉。雖然還很虛弱,臉上的血色也沒有恢復,但她心知他是沒有大礙了。
“早安!昨晚睡得怎麼樣?傷口還疼麼?”陸荏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下幾近僵硬的四肢,對着肖燁然柔聲問道。
剛剛睡醒的她說話間帶着濃濃的鼻音,讓人聽來覺得撒嬌意味不淺。而肖大少對此受用得緊。
他癟癟嘴,故作可憐模樣地迴應道:“疼!可疼了!疼得不要不要的......不過,你摸一下就不疼了......荏荏,來吧,用你的愛心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