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人!靠着不正當的關係得此殊榮,呵,現在的新老師可真是‘了不得’啊!”
“小姑娘看上去挺清純,進公司不滿半年竟學會了勾搭上司搏上位,心機夠深的!”
“平日裡見她挺謙遜隨和的,私底下原來是這副嘴臉呢!竟敢向許老師‘下手’,胃口真大!”
......
不堪入耳的議論漸漸在人羣中散播開來。不得不說,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很高明,在XES年會上爆出此事,不管真實與否,對當事人造成的負面影響和心理打擊都是毀滅性的。
陸荏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瑟瑟發抖,一股絕望涌上心頭。爲什麼?她那麼努力地工作,到頭來竟換來無妄之災?這不公平!
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不得不逼着自己強忍住不讓它落下。哭了便是輸了!自己並沒有錯,欲加之罪妄想她伏誅!
“別怕,一切有我。”耳邊是誰的呢喃?聲音清淺卻帶着治癒的魔力。
陸荏側過臉,微揚起眼瞼。今天的許光譯比平日裡更加清貴傲人——剪裁得體的手工銀灰西裝將他昂藏的身線刻畫得愈發筆挺;精緻簡約的領結和袖釦盡顯低調的奢華;稍加整飾的髮型使得整個人神采奕奕;攝人心魄的俊朗五官在舞臺燈的映襯下完美得不似真人。
他的懷抱溫暖,他的臂彎堅實,他的氣場神奇地讓她不再着慌。
她看向他,主動與那一雙冰藍色的深眸對視,那麼渴盼,那麼依戀,那麼虔誠,那麼衷心——彷彿那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是她最後的堅守與希望。
許光譯動容於她的信賴。他脣角微揚,勾起一抹雲淡風輕的暖心笑意。這笑裡有他的自若,他的承諾,他的安撫與滿足。
“請大家稍安勿躁!”他順手接過被陸荏緊握住的話筒,淡定地朝着臺下俯目掃視,並如願看到人羣噤了聲,“我來向大家澄清剛剛郵件的內容。我和陸老師並不是上面所說的那種不堪關係。我們確實住在一起......”
臺下聞言,又是一片譁然。
許光譯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一旁與他靠得極近的陸荏不免心裡一驚。他能處理好眼前的‘爛攤子’麼?
“我們共同的朋友在‘華景新城’有一套公寓,我和陸老師很湊巧地同時租下了公寓裡比鄰的兩個套間。如果一牆之隔也算是‘同居’的話,我想,在座的許多年輕老師也會不滿自己被扣‘黑帽子’了。”
不錯,XES的員工主力多爲年輕老師,初出大學的職場新手大有人在。他們涉世未深,經濟根基尚不結實,爲了方便日常的教學研討,合租公寓的人不在少數。
許光譯見人羣漸漸冷靜下來,他相信自己的說理算是達到目的了,於是繼續說道:“我們英語部的陸老師在入職的近半年來,一直秉承着對工作勤懇認真、對學生用心負責的態度,這一點,我想所有與陸老師共事過的其他老師都有目共睹。”
聞言,和陸荏同一年級的其他英語老師以及平日裡和她交往過的老師們都不約而同地頷首表示贊同。
滿意於同僚們的配合,許光譯向他們投
去感激的目光:“想必大家對公司內部的等級評定製度都相當瞭解,教學部評選陸老師作爲‘年度優秀新老師’絕對不是有帶私人因素的偏頗之舉,這一點如果各位有任何質疑或問題可以隨時找教學部的同仁們求證,確保公平公正公開。”
男子清冽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在禮堂裡迴盪,陸荏卻因爲距離優勢聽得更加真切分明。他在維護自己,用他最引以爲傲的公正無私和嚴謹認真在維護她的名譽和尊嚴。
這一刻,她承認,本就因爲突生變故而脆弱不堪的防線,瞬息間,轟然崩塌!
許光譯的講話還在繼續:“因此,陸老師獲此殊榮是實至名歸,我希望大家不要因爲某些不實傳言而輕易詆譭一個優秀的老師,對其造成不必要的困擾......”可是陸荏的耳畔卻聽不見任何聲響。
她呆呆地看着身旁男子棱角分明的側臉,雙脣簡單的開闔動作披上了認真與專注,那是他最動人的姿態,和記憶中的那個他無二。
但她清楚,此刻自己眼中的男人,是許光譯。
年會風波漸趨平靜,日子繼續不溫不火地流淌。轉眼,秋季班的課程便到了尾聲。
週六中午,陸荏在學生們高漲的熱情中結束了本學期的最後一節課,當她分發爲他們精心挑選的結課禮物時,氣氛一度嗨翻了屋頂!
好容易將那羣磨人的小傢伙送走之後,她鬆了一口氣,並不甚氣力地收拾課本準備趕往下一個教學點。方纔忙着應付他們拋來的各種八卦問題,她表示,心好累!但也真的開心!
他們算是自己教學生涯裡的第一批學生,二十個可愛的小傢伙經過十五節課的相處,已經和她建立了深厚的情誼。他們既是師長,又是朋友,在學習上共同探討,在私下裡玩鬧調笑。陸荏很慶幸能遇見他們,也十分感謝這半年來他們對自己教學工作的配合。
思及此,她不禁綻開了欣慰的笑容。
突然,放在講臺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拿過來查看,肖燁然?他似乎很久沒和自己聯繫了,算來也該有兩個多月了。呵,沒想到他已經“消失”了這麼久,而她竟也開始逐漸習慣沒有他的生活。
這一認知讓陸荏感到心酸。曾幾何時,她以爲他們可以一直沒有負擔、不設防備地愉快陪伴,卻原來,走一程的時光已是不可多得的幸運。
果然,能陪伴走完一生的人,寥寥。曾經的林宸做不到,如今的肖燁然亦是如此。
“喂?”許久不曾聯繫,陸荏接電話的聲音竟不可抑制地顫抖了。她想,電話那頭的人會暗暗笑話自己沒出息吧。
可肖燁然卻並沒有和往常一樣逮着機會調侃她。透過信號傳來他低沉卻依舊磁性的嗓音:“荏荏,下午還有課吧?五點鐘左右我去接你?”
他的話雖是問句,卻帶着陳述意味的肯定,彷彿去接她下課是天經地義的事,彷彿他一直以來從未間斷過。
“好。”陸荏的話先於理智地應了去,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卻發現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確實該和他見上一面了,她不想也不願就此失去他——她的藍顏,她生命中的一米陽光。
傍晚的咖啡館裡,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向室內,金黃的色澤爲簡約的木質地板披上了溫暖而柔和的輕紗。聽室內流淌着悠揚舒緩的藍調,女聲空靈而慵懶的唱腔似夢囈,似呢喃,詞曲之間,皆成曖昧。
肖燁然面前的藍山升騰着醉人的濃香,這是讓他着迷的味道,一如眼前的女子,令他不能自已。陸荏依舊喝不慣奶精和咖啡因,故點了一杯溫潤的蜂蜜柚子茶,此刻正捧着杯壁暖手。
H市近來是愈發的冷了。
“我很抱歉,老頭子因爲我的緣故而爲難了你。荏荏,你能原諒我麼?”肖燁然時隔數月再次見到她,心疼地發現,小女子消瘦了不少。是她真的辛苦還是記憶有了偏頗?
今天的她,眉間凝着揉不散的愁思。
陸荏輕啖一口,而後將茶杯放下,單手持住。她咧脣一笑,還是肖燁然熟悉的眉眼彎彎,梨渦淺淺,一如初見時的溫暖純粹:“肖燁然,你以爲我會因此而責怪你?我以爲,咱們之間早已達成了某種共識呢!”
肖燁然聽出了她語氣中淺淺的嗔怨,便知道他們之間沒有變,即使隔了時間、隔了變故,依舊和原來一樣,可以毫無顧忌地傾訴與信任。
“呵!真好!”他笑了笑,標誌性的陽光微笑讓陸荏覺得久違了,“這陣子沒見,你有沒有想我呀?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吶!”肖氏賴皮,童叟無欺。
“嗯。自然是想的。”陸荏這次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方承認了。
肖燁然激動得伸手覆上她放在桌面上的葇夷:“我就知道,你也像我喜歡你那樣對我有意思是吧?”還是那般瘦弱無骨,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它捧在手心呵護着,寶貝着,不放開。
手背上突如其來的溫度讓陸荏有一瞬的依賴,但下一秒她卻不着痕跡地抽出手握住了杯壁。
肖燁然晃了神。她這是在,說不?
“肖燁然,之前的我一直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畢竟,你總愛拿感情的事兒開玩笑,呵呵!”
他卻急忙打斷她:“荏荏,我是真的喜歡你,比真金還真!你別不信啊!”
“嗯,如今我信了。”陸荏粲然一笑,“表姐這麼說,尤里這麼說,陸飛這麼說,就連我的學生們也還記得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確信你是喜歡我的,就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最純潔的喜歡,無關風月。”
肖燁然搖頭:“不!荏荏!秦桑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歡愛慕的人一直是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此生非你不可!”他有些激動,一不留神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滾燙的液體濺出來,他本能地覆住陸荏的手,被灼痛了也不自知,只一個勁地詢問她有沒有被燙到。
咖啡店裡的服務人員很快趕過來處理了狼藉的桌面,並體貼地送上藥膏。
陸荏一邊爲他塗抹着,一邊平靜地說着,豈料字句驚心:“肖燁然,愛我的人不是你......還記得去年你到過J市麼?你出車禍進了醫院,手術中牽連你心臟舊疾復發,醫院遵循你父親的意思爲你進行了心臟移植手術,而捐獻器官的正是那個被你撞倒的人。他,是我的男朋友,林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