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麪包車的車門打開,從裡面快速躥出一條人影。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那條人影藉着夜幕的掩護,悄然無息地跑到船廠的牆根底下。
他全力跳起,扒住牆頭,探頭向裡面左右張望。船廠內靜悄悄的,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
他觀望一會,然後下了牆頭,快速跑回到麪包車裡。
麪包車內,還坐着好幾個人,一個個都是從頭到腳一身黑,戴着黑色的面罩,身上穿着黑衣黑褲,腳下黑色的運動鞋。
那人進來之後,低聲說道:“樂哥,船廠裡沒什麼人,看來楊振已把他的手下人都帶走了。”
名叫樂哥的大漢點點頭,露在面罩外面的兩隻眼睛閃現出精光,他看看手錶,說道:“再等十分鐘,我們動手!”
“是!”車內的幾名黑衣蒙面人齊齊點下頭。
有名黑衣人問道:“樂哥,咱們是隻燒聖庭的廠房和庫房嗎?”
樂哥哼笑一聲,說道:“博哥交代了,能燒多少就燒多少,不管是不是聖庭的,統統燒掉,新來的市長不是什麼省油燈,頻頻找我們的麻煩,不趁着這次機會給他上點眼藥,我們都對不起他!”
衆人聞言樂了。剛纔問話的黑衣人爲難地說道:“樂哥,這麼大的廠子,要都燒光,就我們帶來的那兩車汽油,只怕也不夠用啊?”
“所以說,能燒多少就少多少吧!博哥信任我們,派我們過來,咱們可別讓博哥失望!”
“明白。”
三輛麪包車躲藏在船廠附近陰暗的角落裡。他們以爲自己的行動已經夠隱蔽了,沒人能發現,可實際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一臺放置於附近電線杆上的袖珍攝像頭。
這臺攝像頭是明子羽偷偷放置的,而且他在聖庭船廠的四周不是隻放了一臺,而是放置了好幾臺。
剛到聖庭船廠工作不久,樑丹妮就注意到,船廠外面總有人鬼鬼祟祟的遊蕩,也不知對方意欲何爲。
樑丹妮將此事告訴給明子羽,後者加了小心,在船廠的周邊悄悄按了幾臺袖珍攝像頭。
他和樑丹妮都懷疑對方很可能是境外間諜組織的人,而實際上,他倆都想錯了。
今天晚上,明子羽在臨時租的住處閒着沒事,通過電腦看監控視頻,正瞧到黑衣人偷偷趴牆頭那一幕。
他意識到可能要有事發生,沒敢耽擱,立刻把樑丹妮喊了過來。
因爲身份特殊的關係,他倆沒有住在員工宿舍,而是在附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等樑丹妮過來之後,他先把視頻回放了一遍,然後調回到即時監控,手指着屏幕中的三輛麪包車,皺着眉頭說道:“這些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不懷好意,會不會是艾尚德的人?”
樑丹妮沉思未語,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似乎不太大。
他二人正猜測對方的意圖時,其中的一輛麪包車車門打開,從裡面魚貫走出來七八名蒙面黑衣人。他們走到另兩輛麪包車前,拉開車門,從裡面提出來一個個的油桶。
看到這裡,樑丹妮臉色一變,急聲道:“不好,這些人似乎是想放火!”說着話,她急忙掏出手機,給高航打去電話。
時間不長,電話接通,樑丹妮邊盯着電腦屏幕邊說道:“是高經理嗎?我是樑丹妮。”
高航現在擔任聖庭造船廠的經理一職。他並不知道樑丹妮的真實身份,不過對她這個人還有些印象,畢竟船廠裡的女工不多。
他不解地說道:“哦,是小樑啊,有事嗎?”
“高經理,剛纔我路過船廠的時候,發現有羣人在船廠外面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搞破壞,高經理要不要派人過去看看?”
聽聞他的話,高航一怔,問道:“老楊不在船廠嗎?”
“我看船廠裡沒什麼人,楊哥他們好像都不在。”
“好,我知道了,等會我就派人過去!”
和樑丹妮通完電話,高航不敢大意,畢竟當初船廠頻頻失竊的事讓他印象太深了,他讓人去把孫凱和秦雙找過來。
沒過多久,秦雙走進他的房間,問道:“格格啥事,這麼急着找我?”
高航看了他一眼,又向他身後瞧瞧,問道:“凱子不在嗎?”
“凱子上午帶着幾個兄弟去市裡了,好像是歡哥找他做什麼事。”
“老楊今晚在不在船廠?”
“老楊?今晚好像是有人找他吃飯,格格,怎麼了?”
“剛纔有女工路過船廠的時候,發現有夥人在船廠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幹什麼,該不會又是來偷東西的吧?”
秦雙聞言,火往上撞,狠聲說道:“操,這他媽的還沒完沒了了呢!剛消停沒兩天,又他媽犯病了!行了,格格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處理。”說完話,他轉身向外走去。
高航不放心地叮囑道:“小心一點,別把事情搞大了,如果對方只是小偷小摸,打跑就行了。”
“我知道。”秦雙大步流星的離去。
且說那夥蒙面黑衣人,每人各提着兩大桶的汽油,一溜煙似的跑到牆根底下。
有兩人趴住牆頭,向廠子裡面望了望,確定附近無人,一個人翻過院牆,掉到裡面,另一人則是騎在牆頭上。
院牆下,有人把油桶高舉過頭頂,騎在牆上的人接過來,再扔給牆內的同伴。
只過了幾分鐘,將近二十桶汽油幾乎全部運進廠子裡。而後,餘下的幾名黑衣人也都翻過院牆,跳進院內。
他們蹲在地上,聚在一起,爲首的樂哥給他們分派任務,哪些地方該澆汽油,哪裡地方不用澆汽油,都一一指點清楚。
分配完任務後,樂哥揮手說道:“快點、快點,動作都快一點,快點搞定,我們也好快點回市區玩樂!”
衆人紛紛應了一聲,各自提起兩大桶汽油,分散開來。廠房和庫房是重點,各有兩名黑衣人去了這兩處地方。
廠房和庫房都被上了鎖,黑衣人正在撬鎖的時候,收發室裡衝出來兩名青年,兩人一手提着警棍,一手拿着手電,照向正在撬鎖的黑衣人,大聲喊道:“誰?在這裡幹什麼呢?”
“幹你媽!”
樂哥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兩名青年的背後,隨着話音,他一棍子砸了下去,正掄在一名青年的頭頂上。
嘭的一聲,那名青年應聲倒地,當場暈死過去。另名青年急忙轉身,下意識地把手中的警棍橫掃過去。
嗡!警棍掛着破風聲,從樂哥的頭頂上方呼嘯而過。
樂哥下蹲的身形一轉,抓住對方的手腕,肩膀頂住青年的胳膊,他手臂向前拉,屁股向後頂,一記過肩摔,把青年狠狠地摔在地。
不等青年起身,手起棍落,一棒子狠狠砸在青年的腦門上。青年聲都沒吭一下,也步了同伴的後塵。
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兩名保安,樂哥邊把昏迷不醒的二人往外拉,邊對廠房和庫房門前的黑衣人低聲喊道:“都瞅我幹什麼?趕快撬鎖,你們打算等到天亮嗎?”
四名黑衣人急忙正過頭上,繼續撬鎖。
樂哥把昏死過去的兩名保安一直拖到大門處,方停了下來。他是來放火的,不是來殺人的,搞出了人命,事情鬧大,誰都不好收場。
四名黑衣人一前一後,把廠房和庫房的門鎖撬開,快步走了進去。
他們擰掉油桶的蓋子,將裡面的汽油胡亂澆在各處。把廠房和庫房都澆了一遍,然後他們又一邊灑着汽油,一邊退出來。
stx船廠太大,二十桶汽油,也僅僅夠澆聖庭這一小塊地方的。
等去澆汽油的黑衣人全部回來之後,樂哥站在收發室附近,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點燃,用力地吸了兩口,而後他捏着菸頭,作勢要扔到地上。
汽油是一直澆到收發室這裡的,只要這裡的汽油一被點燃,火勢便會順勢燒遍整個船廠。
樂哥嘴角勾起,冷冷一笑,捏着菸頭的手鬆開,菸頭立刻從他指間掉落下來。
菸頭還在半空中的時候,猛然間,斜刺裡飛過來一根警棍,不偏不倚,這根警棍正砸在菸頭上,把菸頭斜着打飛出去多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樂哥和手下的幾名黑衣人臉色同是一變。
人們紛紛扭頭看過,只見在他們的斜側方,快步衝過來十多名彪形大漢,爲首的人是個大光頭,最爲醒目的是,他頭頂上還有兩條十字交叉的刀疤。
關鍵時刻,甩出警棍,打飛菸頭的這位,正是秦雙。
原本他也以爲是又有人打船廠的注意,要偷東西,可到了之後他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船廠裡瀰漫着濃烈的汽油味,這哪是來偷東西的,完全是來燒廠子的!
“我操你媽的,敢跑到這裡燒廠子,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此時的秦雙,眼珠子都紅了,如果他再晚來一步,如果他剛纔甩出的警棍打偏一點,現在船廠恐怕已經化爲一片火海了。
樂哥愣了片刻,猛然回過神來,厲聲喝道:“攔住他們!”說話的同時,他第一時間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啪啪啪,連續打着磨輪。
他還沒把打火機點着,秦雙怒吼一聲,如同一頭犀牛似的直衝過來。
有兩名黑衣人快步上前,準備強行攔下他,可秦雙衝刺的力道太大,撞在兩名黑衣人中間,那兩人身子後仰,被撞得連連後退,摔了個四仰八叉。
秦雙去勢不減,一頭撞在樂哥的身上,他雙手摟抱住樂哥的腰身,推着他衝出去好幾米遠,樂哥手裡的打火機也隨之掉在地上。
樂哥反應也快,雙腳用力往後蹬,身子全力往前頂,將秦雙的推力硬生生地頂住。
而後他擡起右臂,以右肘猛砸秦雙的後背。捱了兩下重擊,秦雙彷彿蠻牛一般,怒吼一聲,抓緊樂哥的腰身,把他硬生生舉了起來,橫着甩飛出去。
噗通!樂哥翻滾出去好遠,他的身形還沒停下來,接踵而至的秦雙在他身上又狠狠踹了一腳。
樂哥繼續往後翻滾,渾身上下,粘得全是汽油。他狼狽的從地上站起,怒視着秦雙,咆哮一聲,反撲過去。
他二人打到一起,秦雙帶來的兄弟也和衆黑衣人打成了一團。兩夥人在工廠大門這裡,完全打成了一鍋粥。
美食城。
船廠那邊發生的事,楊振還一無所知,此時,他已經和樑金雄喝掉八、九瓶啤酒,兩人都是面紅耳赤。
樑金雄舌頭髮硬,拍着楊振問道:“楊哥,你就憑良心說,咱們兄弟的關係怎麼樣?”
“好啊!”
“這可是你說的,既然咱們兄弟的關係好,那聖庭船廠的好處,能不能分兄弟一份?你的二十萬,我一分不要,我去和聖庭的老闆談,讓我的人也進去,一個月,給我十萬就行。”
楊振聞言,哈哈大笑,給你十萬?你他媽開玩笑呢吧!聖庭已經養着我了,憑什麼還養着你啊?
心裡是這麼想的,表面上他還是裝作酩酊大醉的模樣,囫圇不清地說道:“如果,聖庭老闆同意,我肯定是沒意見。”
“行,就憑楊哥你這句話,咱們哥倆也得再整一瓶!”說着話,樑金雄又打開兩瓶啤酒。
楊振笑呵呵地接過來,還沒等他喝呢,手機響了。
在他掏出手機的時候,旁邊的樑金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看來,是樂哥那邊已經得手了吧!
楊振把他的手下基本都帶過來了,聖庭船廠現在基本是空的,樂哥那邊想不得手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