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吳盡歡,坐車回往公寓。剛走到房門前,身子還未站定,金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面色凝重地看着地上。
在靠近房門的牆角,地面有一張又小又不起眼的黑色紙片,金皺着眉頭說道:“歡哥,有點不對勁。”
他是特工出身,向來謹慎,每次出門之前,都會在門縫當中夾一張小紙片。
只要有人開了門,小紙片便會在門縫中掉落下來,由於小紙片夾的位置偏下,又是很小的一塊,極不起眼,也很難被人注意到。
聽聞金的話,吳盡歡下意識倒退兩步,同時示意衆人,一併往後退。金接過他手中的鑰匙,慢慢向房門接近過去,吳盡歡拉了金一下,示意他小心。
金點點頭,走到房門近前,先生將頭側慢慢貼在房門上,仔細聆聽房內的動靜。
過了片刻,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金拿起鑰匙,慢慢擰動門鎖。他打開門鎖後,一點點的拉動房門。
他的動作又輕又慢,也正因爲這樣,當門頂上方傳來啪的一聲輕響時,他聽得異常清楚。
金二話沒說,側身向一旁飛撲了出去。也就相隔兩三秒鐘的時候,耳輪中就聽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隨後走廊裡一片濃煙,什麼都看不到了。
即便吳盡歡等人已經退出較遠的位置,還是被劇烈的爆炸震得趴伏在地上,過了一會,人們才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
吳盡歡第一時間向前衝了過去,到了房門近前,定睛再看,公寓的房門都已經被炸得脫落下來,門框的上方,被炸黑了好大一片。他大聲喊道:“金——”
在走廊的另一側,滿頭灰塵的金從地上慢慢站起,他手扶着牆壁,甩了甩腦袋,耳朵裡塞滿了鳴叫聲。
吳盡歡三步併成兩步,走到金近前,托住他的胳膊,問道:“你怎麼樣?”
金緩了一會才恢復正常,向滿臉關切地吳盡歡搖搖頭,說道:“歡哥,我沒事!”說着話,他向門框的上方看看,心有餘悸地說道:“有人在門框上布了雷!”
吳盡歡眯了眯眼睛,側頭說道:“老項、小末,你們在走廊裡看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說着話,他邁步向房間裡走去。金和洪雲芸緊隨其後,跟着他也走進公寓。
吳盡歡先是看了看客廳的窗戶,都是在裡面鎖死的,而後他又走進衛生間,衛生間的一扇小窗戶倒是打開着的。
他凝視片刻,側頭說道:“我們出門之前,房間裡的所有窗戶都是關着的。”
金點點頭,表示沒錯,他走到窗前,邊探頭向外觀望邊說道:“歡哥,看來對方就是通過這扇窗戶逃走的。”
不管對方是在哪潛入的公寓,既然在門內佈置了機關,他肯定不是通過房門離開,那麼對方也只能是通過窗戶逃走的。
吳盡歡走到窗前,向外望望,要知道公寓可是在二十多樓,這樣的高度,如果身手足夠敏捷的話,倒也不是不能爬下去,但其中的難度太大,危險係數太高。
金盯着窗戶旁邊的一根排水管,分別向上下望望,幽幽說道:“歡哥,對方應該是通過這根排水管爬下去的!”
他說的那根排水管,吳盡歡也有注意到,他向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根拖把,用拖把杆敲了敲排水管,發出啪啪的聲響。
“是塑料的!”先不說一根塑料的排水管能不能撐得住一個人在上面攀爬,光是這二十多樓的高度,就太嚇人了。
而且對面還有另一棟公寓樓,兩樓間隔的距離很近,對方在樓體上做這麼大膽的攀爬,他就不怕對面公寓樓裡的人發現他,打電話報警嗎?
金和洪雲芸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很快,他二人也意識到對方不太可能是順着這根排水管逃走的。
不是通過房門出去的,也不是通過窗戶逃走的,那麼……
洪雲芸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向四周環視,與此同時,她慢慢解開衣釦,甩開衣襟,從後腰抽出障刀,緊緊握在手中。
那麼,對方很可能根本就沒有離開,現在還是藏在公寓裡。
吳盡歡、金、洪雲芸三人走出衛生間,客廳的空間一目瞭然,無法藏人,吳盡歡擡手向幾個房間指了指,示意金和洪雲芸,他們三人分別去搜三個房間。
金和洪雲芸雙雙點頭,表示明白,小心翼翼地向兩個房間走去。吳盡歡則是去到喻連婷的房間。推開房門後,他沒有馬上走進去,等了一會,方打開電燈。
他彎下腰身,先是向牀下看看,確認牀下無人,他才走進房間裡,將衣櫃、窗簾後統統翻了一遍,什麼都沒發現,而後他又環視了一圈,轉身走了出去。
他出來時,金和洪雲芸也剛好從各自的房間裡出來,三人互相看看,從對方的表情中都能看得出來,毫無線索。
難道,對方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金搖搖頭,邁步向衣帽間走去。也就在他打開房門的瞬間,一道寒光突然從門內閃現出來。好在金提前就加足了小心,他的反應也夠快,第一時間側身向旁閃躲。
沙!寒光幾乎是貼着他的胸膛,橫着穿透他胸前的衣襟,如果他的速度再稍慢那麼一點,他的胸膛就得被對方這一刀刺穿。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別說把金嚇出一身的冷汗,連吳盡歡和洪雲芸都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距離金較近的洪雲芸,二話不說,提刀衝了過去,人未到,刀先至,刀鋒直取對方的脖頸。
他人收刀,向外格擋,噹啷,隨着一團火星子,洪雲芸被震得虎口生痛,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對方從衣帽間裡箭步竄了出來,一刀猛刺洪雲芸的小腹。
暗道一聲好快!洪雲芸再次抽身後退。沙!刀尖刺穿她小腹處的衣襟,險險傷到她的皮肉。
吳盡歡和金定睛再看,對方是從頭到腳一身黑。
臉上蒙着黑色的布巾,身上穿着黑衣黑褲,腳下穿着什麼鞋子看不出來,被黑色的布巾包裹着,這也是對方沒有在房間裡留下任何腳印的原因。
那人用刀逼退洪雲芸後,也不追擊,抽身向門外跑去。
他速度極快,簡直如一顆流星似的,眨眼工夫就跑到了房門口,只是還沒等他跑出去,從外面先踹來一腳,狠狠踢向他的胸口。
黑衣人身子快速向下一倒,橫着翻滾出去,將這一腳閃躲開。擡頭再看,只見房門口處站着一名大漢,好像門神似的,把房門堵了個嚴實合縫,項猛。
項猛雙目圓睜,怒視着那名黑衣人,冷聲喝道:“想跑?此路不通!”
黑衣人持刀還要繼續衝過去,金和洪雲芸也一同到了他近前。
金手持軍刺,洪雲芸手持障刀,兩人分從左右向他攻了過來。黑衣人斷喝一聲,鋼刀向左右連揮,當、當!隨着兩聲鐵器的碰撞,軍刺和障刀一併被彈開。
他剛擋下金和洪雲芸的攻擊,吳盡歡和項猛又到了他近前。吳盡歡側踢的一腳,攻他的小腹。黑衣人收腹,身子後躬,順勢一刀橫掃出去,斬向吳盡歡的脖頸。
只是他這一刀只揮出一半,便戛然而止,項猛的手臂攔住他的腰身,猛然向外一揮,喝道:“出去!”
受他的一推之力,黑衣人噔噔噔的連退了五六步纔算把身形穩住。沒等他緩口氣,金和洪雲芸的殺招又雙雙攻了上來。
吳盡歡、金、項猛、洪雲芸四人,隨便挑出一個,都是個中高手,黑衣人想以一己之力擋下他們四人,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被四人圍攻的黑衣人,剛開始還能做出凌厲的反擊,但時間不長,他便開始應接不暇,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在胸口捱了項猛的一拳,背後又中了金的一腳後,黑衣人明白自己已難以支撐,他瞅準了機會,手臂突然揚起,鋼刀脫手而飛,徑直地向吳盡歡飛射過去。
吳盡歡向下低身,唰!鋼刀完全是貼着他的頭皮呼嘯而過,撞在他身後的牆壁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一擊不中,黑衣人也不敢繼續追擊,藉着吳盡歡躲避飛刀讓出來的空檔,他健步如飛地再次向房門那邊衝了過去。
這回沒有人再阻擋他,跑到了外面的走廊裡,擡頭再瞧,好嘛,走廊裡站滿了人。
現在已是深夜,樓內的住戶都在家,突然有那麼強烈的爆炸,人們無不走出家門,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衣人硬着頭皮,衝進人羣裡,想從人羣當中擠出去。
就在他奮力往外擠的時候,突然感覺肋下傳來鑽心的刺痛感。他下意識的低頭一瞧,自己的肋側不知被誰捅出個血窟窿,猩紅的鮮血正汩汩流淌出來。
他環顧四周,左右都是樓內的居民,人們正用驚訝、詫異的眼神看着他。
黑衣人還沒找到究竟是誰對自己下的黑手,後腰又傳來刺痛感。這次他再忍不住,嗷的痛叫一聲,嘶吼道:“都讓開!”
“有血!他身上有血!”周圍的居民也終於看到他身上的血跡,生怕惹禍上身,圍觀的居民們作鳥獸散。隨着人羣散盡,黑衣人也終於看清楚了敵人在哪。
於他的前後,各站着一名年輕人。
在他正前方的是洪十八,在他背後的是葉末。他二人手中,還各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他肋側和後腰的兩個血洞,顯然是被他二人刺的。
鮮血順着他的衣服滴滴答答的流淌在地,黑衣人一陣頭昏目眩,他忍不住向旁踉蹌幾步,依靠住走廊的牆壁,惡狠狠地怒視着洪十八和葉末。
“你跑不掉了。”隨着話音,吳盡歡不緊不慢地從房間裡走出來,金、項猛、洪雲芸緊隨其後,一步步走上前來,把黑衣人圍在當中。
吳盡歡看着黑衣人,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以前交過手。”
黑衣人聞言,眼眸明顯閃了一下,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吳盡歡。後者繼續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像趙先生這樣的高手,也會用這麼卑劣又見不得光的手段暗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