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今天衆人加班。
布萊恩抽時間，通過相貌還原技術，將八名受害者可能得外貌素描，進行了描繪，並且讓老哈登打印了很多份，還利用了警方的犯罪系統，檢索了這些受害者的肖像。
人分皮肉相和骨肉相。
死者相貌還原技術，就是依靠這個邏輯來進行容貌的還原。
布萊恩雖然見到的是受害者屍骸，腦子裡卻可以輕鬆將那些人大概的容貌進行還原。
這是一項很厲害的技術。
如果這些受害者，以前有過犯罪記錄，並且被拍照留檔。
那就可以通過電腦的人像檢索技術，直接鎖定受害者的身份。
結果資料庫根本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罪犯信息。
這意味着這些受害者，生前都是順民，沒有坐過牢。
不過布萊恩的幸苦也不會白費。
如果格林和伊萬他們，信息調查上面沒什麼收穫，他們還可以拿着這些受害者的素描像，在周圍社區進行走訪調查和詢問。
不過這樣的話，耗費的時間精力會很大，只能當做備選。
這其實怪這邊的公民制度問題。
放在布萊恩前世的華國，他完全可以將這些人的素描像，掃描進電腦，然後點開全國連通的人口管理系統，利用電腦直接進行人像檢索，最後快速鎖定受害者的身份。
身份一確定，再結合之前他的分析，這案子調查起來就輕鬆多了。
這邊就不行了。
即使是NW組織，資料庫權限也侷限於LAPD的警局資料庫。
資料庫中，只有詳細的罪犯管理檔案，至於其他公民的信息則不是很透明，主要是各種官方機構重迭太多，人口流動的厲害，各部門之間的管理上也根本不統一，州郡市之間割裂嚴重，執法混亂。
目前這方面唯一做的比較好的，大概只有FBI了。
他們的資料庫和各個區域的警局資料庫相通，可以隨意調取公民資料，不會受到區域限制。
老哈登朝布萊恩安慰道：
“其實公民資料庫的來源有很多，比如車輛管理、駕照處理這些機構，都有各自的公民系統。
最大的問題在於管理的混亂。
目前各州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們已經在考慮公民資料庫的實時更新了。
至少我就聽說新一代的警車上面，都會配備辦公小型電腦。
電腦會連接調度中心，有着精確的電子地圖導航，巡警們以後可以通過調度中心，最快速度定位到報案地點，並且巡查的巡警也可以通過詢問嫌疑人的資料，通過調度中心確定嫌疑人的公民信息。”
布萊恩聳聳肩：“要不你弄個爬蟲系統，我們小組自己弄一個完善的資料庫？”
老哈登翻了個白眼：
“布萊恩，這是違法的，我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你不能將我送進去吃牢飯，不然你的那些遊戲開發計劃可沒人幫你處理。
另外網絡安全部門可不喜歡這樣的事情。
沒人是傻子。
大家都知道怎麼做纔會更有效率。
不這樣弄，其中的原因很複雜。
我們沒必要自找麻煩。”
“有什麼複雜的？”，布萊恩好奇道。
老哈登有些不想說這些，不過問他的人是布萊恩。
布萊恩很慷慨，對自己人很不錯，能力出衆，未來可期，當然，這些都不是老哈登妥協的原因，他妥協的最大原因只有一個：布萊恩小心眼。
於是老哈登只能如實道：
“這是一個多部門參與、十分龐大的產業鏈。
比如身份販賣，你願意花錢的話，可以擁有無數個真實合法的不同身份。
其次就是證人保護，比如一些黑幫的人背叛自己人，或者一些普通人被要求出庭指證一些危險的傢伙，爲了保護他們，事後一般會給他們換身份和地址生活。
還有各種臥底工作。
洗錢、貪污、騙貸款的一些金融業務..
總之，這是一個龐大的灰色地帶。
加上沒有人喜歡被分權。
各種因素綜合在一起，才導致瞭如今官方組織管理分散的現狀。
有時候我都覺得美利堅聯邦，本質上根本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由很多小公司組成的大資本公司，完全靠着對外的共同利益、應對外界危機，才連接在了一起。
等這種對外利益消失。
我有時候都會懷疑我們國家的各個州之間，爲了爭奪對內的利益，會爆發一場分裂戰爭.”
一旁的女文員翻了個白眼：“老哈登，你的話讓我感覺陌生，我寧願相信你是擔心戰爭會導致你的養老金拿不到，也不相信伱會關心這個國家的命運。”
老哈登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好吧，確實有這個原因，這就是我喜歡洛杉磯的原因，至少如果這一天真的到來，留在加州，我們還是可以維持不錯的生活。”
布萊恩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和這個世界一直有着某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隔閡，導致他有着隨波逐流、無所謂在哪裡生活的隨意態度，不然也不會現在還住在以前的那套公寓裡面。
這種心態，估計等他以後和蘇珊結婚，然後有了自己的血脈後代以後，會好很多。
至於現在
他想先搞定這個案子，然後開車去海邊練練刀法，又或者換上一身衣服，遊走在這個繁華都市的各處，找尋執念兼職的機會
於是，布萊恩打斷了兩個人越偏越遠的聊天：“老哈登，我是說，如果以外包的名義，讓你弄一套固定時間更新的加州爬蟲資料庫呢，這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外包？”
老哈登有些沒反應過來。
布萊恩點點頭：“咳咳，臨時工.那種劣跡斑斑，但是逍遙法外的臨時工。”
老哈登恍然：“這個倒是可以，技術難度上也不大，但需要避開那些機構的網站安全防護和網絡安全部門的監管，這需要時間，還要購買獨立的服務器之類最少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那看來這個案子是沒辦法這樣做了”
布萊恩點點頭，然後拿出蘇珊的支票本，在上面寫下一行數字，撕下來丟給老哈登：“不過還是去做吧，這是經費，小組給你報銷。”
看清楚上面的數字，老哈登喜笑顏開：“我喜歡報銷！對了，布萊恩，我需要給你一點返點嗎？”
布萊恩搖搖頭：“這是你應得的。”
人才難得。
至於錢，不過是一串數字罷了。
布萊恩已經準備將老哈登，還有老哈登網絡上的朋友，未來全部收編了。
現在不管是遊戲公司、還是現在資料庫的爬蟲業務，都不過是吊住他們的甜頭罷了。
多合作幾次。
以後就好下手了。
不願意也沒事。
現成的罪證：盜取官方資料庫信息、危害國家安全、侵犯公民的隱私，不給他打工就都進去，然後再讓他們戴罪立功來上班，連工資都可以壓一壓，終究是大道萬千，殊途同歸。
“有權真好..”
布萊恩心裡嘀咕一句，看向老哈登的目光愈發和善。
老哈登有些受不了布萊恩的含情脈脈，收好支票，轉移話題道：
“那個，對了，布萊恩，你的那個烏鴉準備叫什麼名字？
凱撒怎麼樣？
前段時間我看了一部猩猩取代人類的電影，那個猩猩就叫凱撒。
小嘴烏鴉是羣居動物，以後說不定它可以統領大量的烏鴉幫我們做事。”
“聽起來不錯不過你應該和十三商量，它纔是小烏鴉的大哥。”
布萊恩隨口道。
趴在桌子上的十三抖了抖耳朵，配合地舔了口懷裡的小肉球：“旺旺旺~”
老哈登和女文員，看向布萊恩：“十三在說什麼？”
“它說叫鹹香小肉丸.”
大家正在討論小烏鴉的名字，略帶疲倦的格林，急衝衝回到了辦公室。他手上還帶着整整一箱子的資料。
“布萊恩老大，這些都是你要的資料，我特意去找了社區辦公室，還意外從幾個中介手上，弄到了一些符合你要求的臨時工資料，還好這些東西都不值錢，被那些中介丟在了箱子裡，保存了下來
不過我那羣哥們沒什麼收穫。
那邊的幫派差點誤會了他們，還是伊萬他們趕過去纔沒導致火拼
這中間耽擱了一些時間。
現在伊萬他們，還有我那些朋友，搞定了那邊的幫派，估計今晚就可以有收穫。”
說到這個，格林有些無奈。
越是窮的街區，幫派份子就越活躍。
他們敵視懷疑着一切踏入社區的陌生人，會上前來詢問你來這邊的目的，態度惡劣，要是嗑藥上頭了，甚至會莫名其妙就動手。
這種特殊的環境，給格林兄弟的詢問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阻礙。
布萊恩點點頭：“幸苦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格林。”
蘇珊去幫布萊恩忙‘植物園’的事情去了。
所以布萊恩最近的個人時間比較多。
他準備熬夜處理了這個案子。
老哈登和女文員也停下了對小烏鴉名字的討論，加入了幫忙的行列。
四個人將格林帶回來的資料開始分類整理。
布萊恩首先看的是房屋上任主人的信息。
對方是個墨西哥人，家庭成員有妻子、三個孩子，自己本身是個包工頭，帶着一羣墨西哥人接一些廉價裝修、臨時工之類的活計，沒有在美利堅境內的違法犯罪記錄。
不過對方失蹤了。
伊萬他們之前調查過對方，只知道屋主帶着家人不告而辭，連夜開車跑路，只有幾個經常跟着幹活的墨西哥人知道這件事情。
從資料上來看，能得到的信息不多。
布萊恩只能翻閱起剩下的那些資料。
收穫很小。
這些流動人員，除非有家庭，不然大部分臨時工、黑工之類的，本身的生活就不穩定，幹一天歇幾天，更新替代率很高，留下來的個人資料也很少。
沒有人會關心這些底層。
作爲一個移民、黑工衆多的國家，可以源源不斷從周邊虹吸廉價的勞動力，加上這些人連投選票的工具人資格都沒有，完全沒人會在乎這些人的情況。
最後還是女文員埃德娜，通過格林從那些中介儲存的簡歷上面，有了發現：“嘿，大夥，你們看這幾張簡歷上的照片，他們和布萊恩畫的受害者素描畫像長得好像！”
這些人員，都是在那些中介那邊登記過個人信息，留下過簡歷和照片的臨時工，其中有原住民、也有非法移民黑工。
她將三張照片，擺到會議桌。
衆人一看，還真是。
其中兩女一男，看着都是三十多、四十歲的樣子。
這些簡歷，都被格林貼心地標註了獲取來源。
通過標註來看，這三個人，還都是在一箇中介手上投遞過簡歷。
文員埃德娜十分開心：“這是不是說明這個中介嫌疑很大？”
格林和老哈登同時搖頭。
老哈登給小女警出身的文員科普道：
“中介只是找活幹的一種渠道而已，他們常常會在所有的中介公司都留下個人簡歷，重合度很高。
這個羣體，大部分時候，都會蹲守在勞務市場，特別是黑工，很多有經驗的老闆會開着小車，直接去那邊找廉價的工人，他們根本不在乎工人的身份。
工人也喜歡這樣，因爲這可以省一筆中介費，不過也會有被僱主坑的可能。”
格林點點頭：
“有些僱主人很壞，故意找一些沒有工卡的黑工做事，事後再通過移民局舉報那些黑工。
這樣直接不用花錢，加上他們本身不是營業場所，所以也不用遭受僱傭黑工的罰款，而且他們爲了避免事後遭受報復，還會特意挑選不愛惹事的華人黑工。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導致很多華人黑工寧願被中介坑，也不願意被這些人坑。
畢竟他們來一趟這邊，是冒着生命危險的，寧願吃點虧也不願意被送回去。”
布萊恩驚奇地看向格林：“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格林嘿嘿一笑：“今天去社區辦公室申請資料的時候，一個正在登記的華人和我說的，他就吃過這樣的虧，不過我還是蠻佩服這羣人的，在我印象中，他們普遍很聰明，能夠混的很好，也很能吃苦，還重視教育，要是我們黑人也能學習他們，社會地位肯定會好很多。”
一旁的老哈登聞言，不屑一笑。
好很多？
格林還是太年輕了。
奧多蘭黑豹黨的覆滅，說明了很多東西。
還有某些特殊的制度..
格林疑惑地看向老哈登：“夥計，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老哈登嘆了口氣：“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黑人羣體，很多人從小就是跟着母親生活，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格林不以爲然：“所以我才覺得我們需要改變意識，而且我們還是很團結的，我身邊很多兄弟的家庭，都會受到父親那邊兄弟姐妹的照顧，或者他們的父親一樣在身邊，只是不在一起生活而已。”
見狀，老哈登沒了談話的興趣：“繼續找照片吧。”
布萊恩也停下了吃瓜。
其實他聽懂了老哈登的意思。
有權威機構調查過，美利堅聯邦的黑人，有超過七成，是沒有‘父親’的，從小在缺失的單親家庭長大。
他們認爲這也是黑人羣體犯罪率高的主要因素。
這種情況，除了和非洲黑人遺留下來的生活習慣有關之外，還和後面聯邦大力推行的各種單親福利有關：如果作爲無業單身的母親，可以享受到各種社會福利待遇，領取各種補助。
總結一句話：有爹養孩子難，沒爹，只要不糾結孩子的未來，養一堆都養的活。
這就造成了，爲了享受這些福利，很多黑人家庭，就算是感情不錯，但苦於自己收入壓力大，爲了規避時不時的檢查，孩子爹乾脆就跑路了，只是偶爾回去看看的情況。
別人也不傻，一看還能這樣，就有樣學樣。
不用久了。
最多二十多年時間，這些人就自己把自己廢了，也失去了健全家庭的健康模式，沒辦法通過一代代的集體積累，讓家族不斷變好，再難翻身。
不過這些也是個人的選擇。
布萊恩並不同情。
經過幾人的檢查。
他們從各個中介提供的簡歷中，找到了剩餘受害者的資料。
這和布萊恩推斷的一樣。
這些受害者，都是一個羣體。
經過對這些中介的關聯，他們發現了一件更神奇的事情。
根據發現這羣受害者的房屋現任主人資料，布萊恩他們發現，對方居然曾經任職過其中一箇中介公司。
而這個中介公司，也服務過這些受害者..
這下案子都不用調查了。
布萊恩朝格林道：“直接聯繫伊萬他們，叫他們將房屋現任主人帶回來，對了，老哈登，你去準備一些道具，對方不配合的話，就讓他學會誠實！”
“沒問題！”
兩人開始忙活起來。
“我呢？”
女文員覺得自己留下來加班有些多餘。
布萊恩聳聳肩：“幫我們訂一些宵夜吧，我請客。”
晚上九點多。
一個看起來面相和善的中年人，被伊萬他們強行帶到了辦公樓。
看着對方委屈和茫然的模樣。
布萊恩捏了捏拳頭。
他很好奇，對方因爲什麼原因，纔會去殺死一羣毫無價值的底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