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是個好女孩。”解釋完之後,駱曜笙就處於沉默的狀態,駱馥珍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沒有錯過他的任何一個反應,最後輕聲開口。
“嗯。”聞言,駱曜笙只是悶聲應了一句,便沒了後話。
“聽說,她之前是逸楓的未婚妻。”見駱曜笙沒有想談下去的意思,駱馥珍只好自己找話題。
“嗯,我是在逸楓的訂婚典禮上第一次看見她的。”順着駱馥珍的話,駱曜笙開始回憶起了第一見到付溪茜的場景。
那時穿着白色短裙禮服的她,就像是一個俏皮而害羞的小精靈,粉撲紅潤的臉頰,膽怯的表情,嬌小的身軀和白皙的肌膚,每一樣,都足以讓他沉迷到離不開眼睛,只一眼,他就被驚豔到了。
但那時的他懷抱着所有人一樣的看法,覺得這個女人,就是爲了錢財而靠近時逸楓的,什麼羞澀嬌柔,都是虛僞的面具。
“你對她的第一眼感覺是怎樣?”仔細地觀察着駱曜笙的表情的駱馥珍,將他回憶時那隱約之中流露出來的幸福的笑意看在了眼裡,於是便詢起他的感覺。
“很乾淨,但是,我認爲,那不過是僞裝。”想到因爲自己的成見而忽略對於付溪茜最真實的感覺,駱曜笙就覺得懊悔。
人就是那麼的欠揍,什麼事情或者人,總要等到不可挽回,徹底失去的時候,他纔會懂得珍惜,纔會想要後知後覺地去爭取。
可是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回頭看時,那早已是一條沒有退路的出口,只有一副牆壁,留下前途的迷茫給他。
“那你現在呢?”看出駱曜笙眼中的懊悔以及表情之中的痛苦,駱馥珍也跟着心疼,畢竟這是她唯一的孫子。
她一直知道他桀驁不羈,狂妄而目中無人,唯我獨尊,駱馥珍也一直害怕,看到過親戚間那些不如意的婚姻,早已不相信愛情爲何物的駱曜笙,會不懂得怎麼去愛,結果一如她所料。
駱曜笙是遇上了值得愛的人,卻因爲他的魯莽和狂妄,而追悔莫及。
“我……她有了我的孩子,可是……沒了。”駱曜笙沒有去回答駱馥珍的話,而是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上。
聽到這句話的駱馥珍,表情顯然一怔,這件事,周佳萍並沒有跟自己說,是周佳萍知情不報,還是說,駱曜笙瞞住了所有的人?但那駱馥珍知道此時並不是糾結於這個的時候。
她迅速地收拾好心情,繼續問道:“你對她愧疚嗎?”駱曜笙在談及孩子時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沉痛還有深深的自責,駱馥珍都看在了眼裡。
“是我,都是因爲我,孩子纔會沒的……”夏洛和慕容沁的對話錄音內容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裡重複,駱曜笙頹廢地伸出手來抓住自己的腦袋,聲音略顯哽咽。
雖然付溪茜和他的孩子是被人算計纔會失去的,但說到底,還是他的無能和疏於防範,如果他能夠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去逃避,放棄在W&N的那份企劃案,趕回S市,那麼,也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但是!他一定要讓那些殺害他孩子的人,付出一定的代價!
“茜茜現在怎麼樣了?”察覺到談這些事情似乎會讓駱曜笙感覺到憤怒,隱隱中,駱馥珍能感覺到他幾近要失控爆發了,於是便立即轉移開了話題。
“她……我也不知道,她離開了……”而談到這個,駱曜笙原本在眼中燃起的那一絲絲怒火迅速地被感傷淹沒了下去。
“離開了?離開也好,離開也好……”最先聽到這個消息,駱馥珍先是震驚了一下,隨即想到自己的孫子對於付溪茜所做的那些荒唐事,離開或許對於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聽到自己***話,駱曜笙擡起感傷的眼眸看着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喉嚨就像被遏制住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想說些什麼就說吧!”看出他的躊躇,似乎是因爲自己的上一句話,駱曜笙纔會變得猶豫不決,不敢開口,於是駱馥珍便允許他開口繼續說下去。
“我想把她找回來,是我欠她的,我……我不想放開她!”這就是駱曜笙心底裡最真實的想法。
聞言,駱馥珍轉過頭去,一雙眼眸靜靜地盯着陽臺外的景物,一言不發。
清晨的郊外,養老院裡雖然人多,但是卻是異常地安靜,偶爾幾聲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響起,能讓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妙。駱馥珍就是喜歡這樣的環境,沒有所謂的家族紛爭,不需要去理會那些勾心鬥角。
她閉上雙眼去感受此刻的寧靜,可坐在她身邊的駱曜笙,除了煩躁與懊悔之外,什麼情緒也沒有,白白浪費了這樣的美好時光。
“想去,就去找她吧!”靜謐之中,駱馥珍略顯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迴盪在稍顯空曠的房間裡。
“我會的。”駱曜笙也不含糊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但,這也是要看緣分的。既然她離開了,她就一定會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上天不讓你遇見,你這輩子也見不了她。”現實是殘忍的,世界如此的大,付溪茜既然能不顧一切地離開駱曜笙的身邊,就肯定會找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這下子,只怕駱曜笙會很辛苦。
“我不會放棄的。”不管找多久,不管遇上什麼,駱曜笙都不會放棄。
“五年,我給你五年的時間,如果找不到,你就放棄,這是我和你的約定,答應奶奶吧!”雖然明白自己孫子的心情,駱曜笙這個人,若非不愛,殘暴至極,一旦愛上了,便固執至極,無可自拔。
與其讓他一直這般下去,還不如讓駱馥珍來做一個了斷,給他一個時限。
“五年……”聽着駱馥珍的話,駱曜笙愣了一下,眼神呆滯地望着前方,嘴裡呢喃重複着這個字眼。
“你不可能把一輩子都放在這件事上,你是駱家的獨子,不能爲了一個女人放棄太多,五年,是我能給的最大的期限了,不管你答不答應,到時,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阻止你,你唯一能祈求的,要麼是上天眷顧你,要麼,就是我這個老婆子死得早了。”
“好了,奶奶,你會活得好好的,五年,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把她,帶到你的面前!”聽到自己的奶奶竟然用這種命令的威嚴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着實讓駱曜笙震驚了,而更讓他震驚的是她話裡的內容,但不管怎樣,他都要將付溪茜找回來。
“一言爲定。”看出了駱曜笙眼中的那抹堅定和自信,駱馥珍在心裡欣慰地笑了。
付溪茜是怎樣的一個女孩,這些年在養老院,她是有目共睹的。付溪茜就像是一塊精緻無暇的鑽石,純淨而透亮,是她那麼多年來,從未見過的善良女孩。
怎麼說,讓她嫁給駱曜笙,不是付溪茜的榮耀,而是駱曜笙的福氣,駱馥珍很明白,如果她在這件事發展到這種地步之前出面的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年輕人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她只要在該出手時出手就好。
“好了,老婆子我累了,你回去吧!不是明天還要準備和夏洛的訂婚典禮嗎?你媽都打好幾次電話跟我說一定要出席了!我拗不過,明天穿得好點兒,別丟了我們駱家的臉。”駱馥珍這雖然是有點兒教訓的話語,但是語氣之中卻全然沒有訓話的意味,說得是如此平靜,似乎對於明天的那場訂婚典禮,不怎麼看好。
“嗯,知道了,奶奶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讀懂駱馥珍話裡的話,相信自己明天就算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她也是不會怪自己的,所以駱曜笙便安心地離開了。
他來養老院,第一件事無非是想要找個信得過的人傾訴,而一向明事理的駱馥珍,自己的奶奶,則是最可靠的人選,而第二,就是明天訂婚典禮的事情,他,要開始做出反擊了,可縱然他再怎麼目中無人,他也需要一個後臺來依靠,而駱馥珍雖常年居住在這養老院裡,看似不理世事,但是,其實家中最有分量的,還是她。
“行了,走吧!”看到駱曜笙磨磨蹭蹭的,駱馥珍用不耐煩的語氣再次驅趕道。
習慣了駱馥珍這說話語氣和態度的駱曜笙倒沒覺得有什麼,對於自己的奶奶,他從來只有尊重。
起身,駱曜笙面無表情的轉身往門外走去,爲駱馥珍關好房門,便離開了這寧靜怡人,空氣清新自然的養老院,驅車回到了自己位於市中心的公寓。
另一處時逸楓的公寓裡,昏迷在地的慕容沁醒了過來,扶着暈乎乎的腦袋看着周圍的環境,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家裡。
坐起身子來,慢慢回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一切,愈想,心裡就愈發的心寒,眼眸中的憂傷逐漸轉化爲冷漠,恢復了記憶的時逸楓,明白了一切真相的時逸楓,還有最後離開這間公寓前時逸楓留下的的話語,都讓慕容沁感到憤恨。
她得不到的,她也不會讓付溪茜得到!這輩子,她也不能放手!擡起充滿憤恨與嫉妒的眸子掃過房間內的一切,這都是她費盡心思得來的,她絕對不會讓給別人!
這樣想着的慕容沁,垂在身側的雙手漸漸攥成拳頭,胸口因爲嫉恨而起伏明顯,忽而,胃裡有一股翻騰的噁心感覺,她捂住嘴巴,想要壓制住這個異樣而難受的感覺,但只是徒勞。
一股酸溜溜的液體衝破了胃裡的賁門,倒流進了食管,迅速地衝上了她的口腔,幾乎是在感受到那液體要破口而出的一刻,慕容沁快速起身衝到了衛生間裡,雙手扶着那馬桶邊緣,痛快地把那些噁心的液體吐到了馬桶裡邊。
等到把胃裡的一切都吐乾淨的時候,慕容沁整個人都面色蒼白,她無力地靠在一側的牆壁坐在了地上,伸出纖細的手去扯紙筒裡的紙巾,爲自己擦拭嘴角殘留的那些液體。
運用混沌的思緒開始思考,捂着自己的肚子,似乎猜測到了什麼。
“上個月和這個月,好像沒來……”慕容沁睜着一雙驚愕的眸子,嘴裡在喃喃自語,但下一刻,一想到存在這樣的可能性,她的心裡就閃現過了一絲的希望還有歡快。
如果讓時逸楓知道這件事情,即便不是爲了她,是否能夠讓他回心轉意?慕容沁猜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