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打散了,鳳凰山的抗日根基毫無疑問,也被鬼子鏟了。對楊越來說,這不是最重要的,破罐子破摔,他能從一窮二白開始起手抗日,就不怕以後沒有翻身的機會。重要的是,經歷過這次大戰之後,想要把鳳凰山的人心再齊聚起來就非常困難了。以往大家都是打打順風仗,打得順手了,就人來瘋般戰無不勝。現在情況突變,接下來的鬥爭將會異常艱難,這對上千新兵的鬥志和士氣來說,都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好不容易拉起來的隊伍,這其中過程的艱辛,恐怕沒有人能比楊越清楚。多少個不眠之夜,多少次鋌而走險。在今天,全部赴之東流了。
“楊兄弟,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常德善望着楊越有些枯澀的臉,問到。
楊越搖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從哪裡摔倒的,就從哪裡爬起來。今天小鬼子給我的,來日我楊越一定加倍奉還給他們!”
“你是說......”常德善笑了笑,眨着眼睛等着下文。
“沒錯,反正眼下隊伍已經散了,就當我鳳凰山破釜沉舟,給鬼子來個遍地開花吧!”
楊越點點頭,腦海裡思緒萬千。早先之所以選擇鳳凰山,就是因爲這塊土地地形複雜,人口適中,最爲適合開展游擊戰與運動戰。這大半年來,鳳凰山的發展可謂是一日千里,從開始時十數人發展到目前的兩千多人。可以說,這不僅僅是楊越豎起大旗招攬部衆的原因,更是鬼子放縱鳳凰山發展的根本結果。眼下,一0團給楊越深深地上了一課。看似強大的隊伍,在成千上萬的鬼子面前,依然只是滄海一粟。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同樣,鳳凰山想要從根本上強大,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地事業!
積累,不光是積累經驗,更是在破壞敵人戰爭資源的同時也夯實自身的基礎。
就這麼辦!
楊越象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重頭再來他都不怕,難道還會怕現在這麼一副殘局嗎?
一條條戰報雪片似地飛回了石家莊。“櫻花”行動的成功,讓桑木佈滿皺紋的臉上綻放出了得意的笑容。
香月司令官親自鎮守石家莊。對於這次一0團的小試牛刀,說實話,他是非常地不放心。石川大隊的教訓依然懸在他地腦海裡,加上一一0團剛一和鳳凰山接上火,所屬第二聯隊的聯隊長和參謀長就同時陣亡,這一切,讓他的心又提上了八度。不過現在,一切跡象都表明。鳳凰山的抵抗組織似乎在經歷了大半個月的交鋒後,好象真的有如戰報上所說——銷聲匿跡了。
桑木挎着戰刀,彷彿一隻鬥勝的大公雞般驕傲地昂着頭,目不斜視地說到:“司令官閣下,我認爲此次行動皇軍已然圓滿地完成了預定目標。除了楊越和他的一營之外,鳳凰山已經被我所掌握,日前已再無戰事。請司令官斟酌,是否結束此次行動。”
“櫻花有消息嗎?”
香月沒有正面回答是否撤兵地問題,最有發言權的,不是桑木。也不是香月他本人。其實他也很鬱悶,一個堂堂的北方面軍代司令長官,在鳳凰山問題的最後拍板上。居然沒有決定權。
按照大本營的命令,一0團只不過是配合特高課施行了一次戰術以及戰略演習。假如他們不發話,縱然是個方面軍司令官,那也是做不了主的。
“目前還沒有!”桑木冒了一頭冷汗,這麼重要的一環他怎麼差點忘記了。
“櫻花最後一次傳來消息,就是在二十多天前。彙報關於楊越行蹤的那一次。從那之後。我們就再也無法聯繫上他!這件事。是不是要通知特高課。畢竟,這是他們的行動。偷偷摸摸的事,我們不在行!”
“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幫混蛋老是對我們指手畫腳地。人不見了就不見了,叫他們自己找去。我們只管做好我們的事情!”香月一扭頭,去***。
不就是不見了一個人嗎?
在鳳凰山地帝國指揮官還少了嗎?
這就是一個坑,一個無底坑,守着這兩條該死的鐵道線本身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往後還不一定會出什麼岔子。要是什麼事都讓他這個司令官來操心,他還不得煩死?眼下,只要能保證南北運輸線的暢通,那管他是什麼特高課還是特低課的,統統滾蛋!
有多遠滾多遠!
“哈依!”
桑木“嘿嘿”地應和着,打仗嘛,你來我往的技術,暗中使手段,下黑手搞破壞地幹活,打心底地不屑!
香月沉吟了一會,起身站在了地圖面前。
“桑木君,接下來做好三件事!”
—
“哈依!”
桑木頓首,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和筆,巴巴地看着香月,等待着下文。
香月伸着戴着白手套地右手,在地圖上一通亂點,嘴裡象放鞭炮般,下達了最新地作戰命令。
“即刻起,第一聯隊抽調一個大隊回撤至沱河東岸,駐守在宋莊、小王莊一帶,以遏制鳳凰山有可能的死灰復燃。第二大隊回撤至靈壽縣城,換下第一師團地廣本中隊。”
“呃......司令官閣下!”桑木忽然插嘴,“在圍剿鳳凰山匪首楊越的時候,廣本中隊的損失就已經接近了一半,後來在和八路軍交火中,他們幾乎全軍覆沒了!中隊長及四位小隊長全數陣亡,一百七十名士兵死傷殆盡!”
“是嗎?那太可惜了!”香月回過頭,怔了怔,好象是有這麼一件事:“這件事還沒有上報吧,你儘快聯繫第一師團,叫他們把傷兵和骨灰一起領走吧!”
“哈依!”桑木點頭,接着問到:“閣下,還有吩咐嗎?”
香月“恩”了一聲,接着說到:“第二聯隊繼續追擊南逃的鳳凰山李雙洋部,他們半個月前跳出石太路後行蹤不明,現在應該已經快接近支那政府軍第一戰區的冀南遊擊區了。命令西尾君,讓他的第二聯隊一併把這塊地方清掃乾淨,務必將兩支游擊隊一網打盡!”
“哈依!”桑木飛快地記下了這些,然後擡起頭,重又望着一副深沉的香月。
香月頓了頓,“鑑於鳳凰山戰事已經平息,八路軍方面業已偃旗息鼓,現命令獨立旅團從平漢路沿線撤回石家莊。沒有提及的大隊,也一併回來吧!昨天參謀本部轉來了電話,新的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很快就將走馬上任。他的第一站,就是石家莊。我們需要兵力,好好地整頓一下石家莊和周邊的治安狀況,在這裡,你我現在站着的地方,絕對不允許再有一次最高指揮官被刺事件的發生!”
“哈依!”
桑木點點頭,可心裡卻犯起了嘀咕。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石家莊還發生過指揮官遇刺這麼重要的事情?
就象潮水一樣,鬼子們砸碎了一切可以砸碎的東西,燒光了一切可以燒光的物事。然後,在一雙雙幾乎可以噴出血來的眼神裡,他們大搖大擺地整着隊,耀武揚威地過了沱河。
南莊,再一次被鬼子的鐵蹄踏地粉碎。
二十幾個僞軍抱着槍,默然地看着集合在了一起的鄉親們。一個滿臉麻子,歪戴軍帽,兩手叉腰的僞軍頭目叉開了兩條腿,站在了前面。
“告訴你們這羣土包子,楊越回不來了!從今天起,你們就死了心吧!這裡,就是老子說了算。你們一個個都給老子把招子放亮些,誰要是再敢私通游擊隊,別怪爺爺我的槍子不認人!”
人羣裡一片肅然,沒有任何回聲。
“麻子”掃視着面前的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定睛一看,心裡頓時不由苦笑了一聲。看看吧,游擊隊都給自己留下了些什麼人?滿滿當當的曬穀場上,乍一看上去人頭躥動,可仔細一瞅,都他孃的是七老八十的老不死!
沒有壯勞力,沒有女人!
“恩...恩...”“麻子”清了清嗓門,滿臉的掃興,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嚷到:“他孃的,散了吧,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