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編制的問題楊越是真的不大懂。冀中軍區的主力三縱,他一個軍分區就下了獨立縱隊的命令,這明擺着是對鳳凰山的特殊對待。國民政府曾限制八路軍的編制,仗打到1939年,八路軍的主也才三個師,這些縱隊、獨立團、教導隊、縣大隊、區小隊等等一些武裝力量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但是如果國民政府上綱上線,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縱隊這個單位,可大可小。想具體解釋它到底等於哪一級的部隊編制,可能還真說不清楚。往大里說,解放戰爭時期的東北野戰軍四縱,人數就超過了十萬。往小裡說,海南島的瓊涯縱隊,也就那麼數百上千人。
楊越有意把老趙留在了鳳凰山,擔任南莊支隊的政委。其餘兩名資歷比較深的政工幹部,一個叫李森林,一個叫袁本江。兩個人是老鄉,都是江西興國人。和老趙一樣,老紅軍出身。李森林個子比較挨,卻比較壯實。袁本江的個子較高,和楊越也不差上下,體格雖然看起來有些苗條,但實際上很靈活,來到鳳凰山後,他一刻都不得消停。觀察新兵訓練的時候,還親自操槍上陣,演示了一番戰術動作。說實話,這兩個人無論從相貌上還是體格上來看,一點都不像是政工幹部。
楊越拿着花名冊,瞄向了隊列裡的十六個指導員。
“劉桂桃!”
“到!”一個眼鏡書生般的白麪小生大聲地應到。
“很好!”楊越點點頭,繼續念道:“艾書叢!”
“到!”
“嗯。不用站出來,我看到你了!”楊越的心裡有些涼。名單上都有指導員們地出身簡介。這一路看下去,沒有幾個人是正規行伍出身地。大多數都是一些剛剛畢業,在三縱的主力部隊裡擔任指導員還不到半年的新兵蛋子。把如狼似虎地隊伍交到他們手裡。還不知道會帶成什麼樣子。
楊越索性不去看那花名冊,伸手一指:“你、你、你還有你、你、你。你們六個,準備一下,明天去大洋湖報到。你、你、你、你,一會會有人帶你們去南莊,剩下的。收拾好東西,明天天亮之後,就去太平山吧!都清楚了嗎?”
“清楚!”
隊列裡的聲音很響亮,這些指導員在三縱大部分都屬於實習性質的,現在派到了鳳凰山,終於有機會獨當一面了。高興都還來不及,誰還會管得上分配到了哪裡。要知道,這個時期的八路軍一切連隊的大小事物指導員擁有最後地決策權。鳳凰山的戰績這些人多少都有聽說。能在這樣一支名聲鵲起的隊伍裡領導政治工作,不得不說是一種榮幸。
“解散吧!”
楊越揮了揮手,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劉香玉。丫頭片子正和老趙、李森林還有袁本江聊得興起。老趙不是興國人,但是多少興國話也還聽得懂。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楊越撂在了一邊。
楊越本來還想進去摻一腳,無奈那似鳥語的興國話實在讓他受不了。也不知道是軍區有意還是無意。政委是江西人,三個支隊長也都還是江西人。
“誒,麻煩你們說點我能聽懂的話行嗎?”
劉香玉轉過頭“咯咯”笑道:“不好意思,我們是老鄉見老鄉,難免會說家鄉話。”
李森林和袁本江兩人對劉香玉的稱呼很是奇怪,叫“阿姨”。楊越聽得雲裡霧裡,難不成這三個人還是親戚?
“別叫我阿姨!”劉香玉地臉色緋紅,兩朵紅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臉頰,“我還沒成親呢......”
“哦!”
李袁兩人也鬧了個臉紅,劉香玉的長相漂亮,而且看上去也很成熟,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那時候地女人結婚早,有些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就已經成了別人地媳婦。
“司令員,我們政委呢?”
老趙忽然問到。
楊越張大了嘴,弄了半天,這四個人到底在聊些什麼?
“這個......”楊越看了一眼劉香玉,“這個都怪我,沒有做介紹。來,大家認識一下,劉香玉,鳳凰山軍分區的政治委員。”
三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地無語
|娃,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確實不能叫阿姨!”李森林自嘲地笑了笑,糾正道:“應該叫政委同志。”
“嗯...我差一點叫小妹了!”袁本江也有些難爲情。倒是劉香玉很坦然地說到:“叫小妹有什麼不可以的,論年齡,我本來就比你們要小,論經驗,你們是我的前輩。革命隊伍就是一個大家庭,兄弟姐妹纔是真正的一家。以後啊,你們這些前輩可要好好地指教指教我這個小妹了。”
“哪裡,哪裡......”
三人笑呵呵地異口同聲,氣氛重又迴歸自然。楊越也跟着傻笑急聲,倒是很佩服劉香玉的手段,示人以弱,親近親和,加上老鄉的關係,第一次見面她就把和三個支隊政委的關係又拉進了一步。
政工幹部的到位,實際上是鳳凰山正式走向了從抗日地方武裝力量向有組織的正規武裝力量的過度。政委們很關心部隊在戰場上對待日軍俘虜的問題。楊越打了個哈哈,謊稱戰場上的鬼子都是冥頑不靈的石頭,一個個都是不死不休,除了在南莊抓到的西村之外,一直都沒有過任何俘虜。
三人對西村很感興趣,要知道到目前爲止,整個八路軍也沒有抓到幾個活着的日本人。乍一聽說還是個戰車中隊長,老趙就眉飛色舞,非要去看看。
楊越沒有辦法,只好讓劉香玉領着衆人去看看正在和僞軍俘虜一起挖地道的西村。本來他也想跟着去慰問一下俘虜們,可是秀才卻火急火燎地跑進了他的視線。
“什麼事把你急成了這樣?”
“剛剛李雙洋來電,詢問他們的藥品和補給什麼時候送過去。”秀才擦着頭上的汗,說道。
—
“這不是你管的麼?”楊越抿着嘴脣,笑罵到:“你小子倒好啊,管着一個打倉庫,卻來問我拿鑰匙?”
“不是這回事!”秀才嚴肅地擺了擺手,“我剛纔去庫房查看了一下,我們的藥品已經不多了。前段時間,順子在大洋湖被僞軍偷襲,丟了一批西藥。我估摸着北面的戰事比較頻繁,所以就先給他們運了一批過去。”
“這些事我怎麼不知道?”楊越心裡驚,順子居然會被僞軍偷襲?而且損失還如此巨大,鳳凰山的藥品本來就奇缺,這麼一來的話,如此大的空缺到哪裡去填補?
“柳大生說他沒臉告訴你!”秀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轉移話題:“另外,武器彈藥我們也缺乏!最近鬼子在鐵道線邊上加強了警戒,軍火車都有大隊鬼子押送。鬍子他們制定了幾個計劃,都沒能實施!眼下快入冬了,鬼子肯定會四出搶糧,沒有彈藥,我們的底氣可不足了!”
“這倒是個問題!”楊越沉吟着,忽然說道:“這樣,李雙洋要的西藥,你先把庫存的弄過去。他們那裡是山裡,沒有藥是要死很多人的。南莊的暫時先放一放,我會想辦法。彈藥的問題,我打報告看看軍區能不能幫忙解決。”
“那就這樣,我先去組織人搬藥品,明天派人護送去太平山的政工隊也順便把這批藥品送過去!”秀才點點頭,轉身又風風火火地跑掉了。
一直以來,南莊都是靠繳獲自給自足。大部分都是鐵道游擊隊和原一營拼死從鬼子的火車裡扒下來的補給,現在一營上鳳凰山修整了半年多時間,光靠鐵道游擊隊,也難成氣候。
這條路一斷,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楊越一封電報拍向了軍區,很快回電就到了他的手裡。軍區後勤部門也在爲彈藥發愁,省吃儉用地倒是還能支援鳳凰山五萬顆子彈,槍支和手榴彈就沒有了。不過藥品他們剛剛通過地下組織在敵佔區搶購了一大批,對於新晉的鳳凰山軍分區,呂司令員還是很照顧的,不用楊越開口,他前兩天就親自批了一批藥品,恰當的時候就送上鳳凰山。
兩個難題馬上就解決了一個,楊越的心裡笑開了花。既然藥品已經解決了,那剩下的,到哪裡去找些武器彈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