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剛說完,一臉冰霜地漢子便不耐煩地說道:“廢話真多,來接人就是了,還自我介紹什麼?”
孺子牛譚雷點了點頭,很謙遜地說道:“周明,今天晚上我們十二生肖要和惡狼幫。天行會一起碰個頭,想要對前些日子發生的某件事情來個了斷,不知你是否有時間?”
原來是這件事!我心中激起驚濤駭浪,這兩天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的讓我應接不暇,都快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竟然直接找到了我的學校。
既然是三幫聚在一起開會,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一個是十二生肖的孺子牛譚雷,一個是惡狼幫隱堂堂主金忠,那最後的這個,一定是天行會的人物了。而且他能和譚雷、金忠二人平起平坐,看樣子最起碼是天行會中“四大護法”的級別。
我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爲自己已經牛逼到需要三大幫的絕對中心人物親自相請,這隻能證明我在這件事中的分量極重罷了。
我心亂如麻。不知該怎麼處理,也不知去了那邊該怎麼說,趙午聖到最後也沒有給我個準確答案。我便推脫道:“這個不太好辦吧?我前些日子剛被學校開除,此時正處在‘留校察看三個月’的時間,如果貿然曠課,怕是要被學校開除……”
“這個好辦!”一臉冰霜的漢子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帶着些桀驁的語氣說道:“楊文琪楊校長嗎?我是姜迪……對,找你有點事,你們學校有個叫周明的學生,現在要跟着我到外面去辦點事……好的好的。”
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姜迪將電話掛斷,不耐煩地說道:“現在可以走了吧?”
正在此時,上課鈴聲突然響起,班上其他還在圍觀的同學迅速坐好了座位。我左右看了看,到了此時,已經沒有理由再推脫了。只好跟着他們朝外走去。
走到門外,跟班主任撞了個滿懷,禿頂老頭看到我跟在三個成年人身後,有些不自在地說:“周明,你去哪裡?”
“那個……”我遲疑了一下,站在前面的姜迪更加不耐煩了,便推了老頭一下:“關你什麼事啊?”上何東扛。
老頭平時雖然脾氣不好,但終究是個滿頭白髮的老者,被姜迪這樣一推,整個人朝後摔倒。坐在地上“哎呦哎呦”起來。
“老師!”我一下衝過去,將老頭慢慢扶起,說道:“您沒事吧?”
“我沒事……哎呦……”老頭站起來,怒火叢生,指着姜迪罵道:“你這個人怎麼一點素質也沒有,連我這樣一個老頭也欺負,無法無天,不可理喻!”
姜迪皺了皺眉,又走過來抓住了老頭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你鬆開手!這是我們老師。”我使勁推了姜迪的胸一下,他往後閃了個趔趄,一臉的不悅之色:“好,我給你五分鐘時間,搞定你們老師,不然我把他從三樓上扔下去。”
說完,他先朝着走廊口走了過去。譚雷和金忠見狀,朝着我點了點頭,也走了過去。
老頭見三人都離開,對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謾罵:“周明,你看你都認識的是些什麼人!整天不做正事,不是惹是生非就是曠課逃學,我護了你多少次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點着頭,誠懇地說着:“老師,他們都是些粗人,您別生氣了。”
“都是什麼玩意兒,一看就是在街上成天鬧事的小混混,這種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老頭氣呼呼的,很不滿意有人對他那樣無理。
“是是是。”我點頭應着,又說道:“老師,我今天晚上還是不能上課,出去辦個事……”
“什麼?!”老頭立時火冒三丈:“周明!我告訴你,不要以爲送了我幾瓶酒,請我吃了頓飯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今天晚上必須留下來上課!”
“那個……”我爲難地說:“楊校長已經同意了啊……”
“楊校長?”老頭一個激靈,語氣都有些變了:“他什麼時候同意的?”
“就是剛纔推你的那個中年人,他剛纔給楊校長打了個電話……”
“怎麼可能!”老頭聽說只是打了個電話,得意地笑道:“肯定是誆你的,他那種人怎麼可能和咱們市一中的楊校長認識?”
“應該是真的……”我爲難地說:“我看不像作假。”
“我去問問。”老頭沒手機,正要下樓到校長辦公室去,我攔着他,說道:“您知道楊校長的手機號嗎?”
“知道啊。”老頭露出些自信的神采:“楊校長的手機號,我時刻都記在腦海裡,從來不敢忘記。”
“好。”我掏出手機遞給他。老頭看到我拿出手機,露出些不自然的表情,酸酸地說道:“做學生的,花的是父母的錢,不要生活太奢侈了!”
“好。”我微笑道。
老頭當着我面給楊文琪打了個電話,一接通,老頭的背脊彷彿更彎了一些,語氣也更加柔和了一些:“楊校長是我……對對……我們班有個學生叫周明,就是之前被開除學籍的那個,剛纔有人要帶他走,還聲稱給您打過了電話,純粹就是個只會吹牛的騙子……什麼,他真的給您打過電話……哦哦……好的……”
老頭彷彿捱了頓批,掛掉電話之後滿臉通紅,問我:“你那三個朋友,到底都是些什麼身份?”
“哦。”我點着指頭說道:“剛纔那個接近兩米的大漢是十二生肖的孺子牛譚雷,旁邊個子矮小不愛說話的是惡狼幫隱堂堂主金忠,對您不敬的是天行會四大護法之一的姜迪。哎,這個人對你不敬,老師我替你去收拾他出口氣,讓他回來給您道歉!”
“不用了!”老頭露出滿臉驚恐的神色:“你趕緊走,趕緊和他們走,以後你愛什麼時候曠課就什麼時候曠課,我不管了!”
老頭也不再看我,說完之後就鑽進了教室,將門死死關上。
我哭笑不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便朝着那三人走了過去。
時間再往前推幾個小時的話,也就是下午時分,新香市的某個小角落裡,還發生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這裡是鳳凰小區,新香市最豪華的高檔小區,居住着政客、富豪、黑幫大佬、以及新香市的大部分上位者。其中一間三百平米的大屋子內,臉色蒼白的順子正赤腳坐在客廳裡打着最新的日本遊戲,整整三天,還沒有通關。
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彷彿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吐血的次數也比之前更多。有時候順子覺得,大概將這個調到最高難度的遊戲通關之後,自己也要絕於人世了吧。
現在的他孤單一人,韓冰去上課,只有晚上纔會過來。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順子不喜歡聒噪,甚至玩遊戲的時候都會設置爲靜音狀態。
這個世界,最好一點聲音都沒有,順子希望在這樣的環境下,不知不覺地離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順子的眉毛挑了挑,絕不可能是韓冰,她還在上課時間;也不可能是吳嫂,現在早就過了打掃衛生的時間。
那麼,拿着家裡鑰匙的,就只有……順子的父親!
順子的脊背稍微僵直了一下,但瞬間又恢復常態,對任何人都能保持笑容的他,突然將臉板了起來,兩隻眼睛目不斜視,看着電視機中自己扮演的角色,一個二戰時期拿着槍衝進原始森林裡嗜血狂殺的戰士。
腳步聲傳來。
兩個人的。
順子甚至忘記了呼吸。
他……又找了新的女朋友嗎?
順子愣了一下,電視中屬於他的角色已經被從天而降的敵人擊殺。
“順子,吃過飯了嗎?”沈軒的聲音,格外的溫柔。與順子印象中的父親的聲音完全格格不入,在他的印象中,父親永遠都是兇巴巴的,只會板着臉嚴肅地告訴他:你要努力變得優秀起來。
“吃過了。”順子頭都不擡。實際上他還沒有吃過,對於患了胃癌的他來說,實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你不看看誰來了嗎?”沈軒又溫柔地說道。
順子皺了皺眉頭:“不就是你的新……”一邊說一邊擡頭,然後愣住了。
順子的母親正站在沈軒的面前,溫文爾雅,又充滿憐惜地看着他。
“媽。”順子顫抖地叫了一聲。
“過得還好嗎?”順子的母親緩步走了過來,輕柔地摸着順子的頭髮。
“嗯。”順子的嘴角上揚,依舊是乾乾淨淨的笑容。雖然他很疑惑自己的父親母親爲什麼在這天下午同時出現,但他不想去問,也不想知道。
只因爲這樣的場景,太罕見了,罕見到他以爲是在做夢。他甚至不敢大聲說話,不敢用力去想其中的關鍵之處,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從牀上醒來。
順子的母親叫做蘇如是,自從和沈軒離婚之後,就一直獨居在x縣。今天一大早,沈軒就找到了她,將順子患胃癌的事說了。蘇如是當場就哭了起來,嚷嚷着馬上要到新香市去見順子,還指責沈軒爲什麼這麼晚才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