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辛辣的氣味讓關琅稍微分了些神。
他微嚥了嚥唾沫，嘴脣開合又很快輕合上。
來時雖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來到身前的第一句話還是難以開口。
甚至感覺身後的揹包都在一點點變得沉重起來。
“是有點兒事...對了，希姐，你這有水嘛，我有點渴。”
他本想送完巧克力便立即離開，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大合適。
於是決定先隨便閒聊會兒，拖拖時間，等最後出門前再把巧克力留在桌子上。
那樣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有的，我給你拿去，想喝點什麼？可樂嗎......”秦妍希笑了笑，習慣性地想起身去小冰箱給他取。
但撐着膝蓋還沒完全站起，便聽她傳來輕微的痛哼聲。
而後像是觸電一般飛速落回沙發上。
在腦海裡不斷調用着充沛的精神力，思考等會該聊什麼話題纔不會引起尷尬的關琅聽到一陣悶哼聲，轉頭向一旁看去。
見她正倚靠在沙發上，臉色有些發白，貝齒輕咬着脣瓣，細眉緊蹙，作吃痛狀。
“你...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頃刻間，他大腦中原本琢磨的心思都全然剖之腦後，只留下驚嚇和恐慌。
他其實並不笨，入門時嗅到的藥味，包括她較往常更顯蒼白的臉色，都應該說明了反常。
但因爲之前他全副心思都沒有放在那兒，便沒有仔細深究。
“腳...腳踝好像又壓到了，好痛。”
她抿了抿嘴，纖如白玉的手指向着那隻半擡起離地的右腳。
“腳踝痛嘛......要不我...”關琅急得想做些什麼。
但看她痛得咬牙的模樣，一時又不敢下手，因有所顧慮，便顯得手足無措了。
好在這種痛感並沒有持續太久，隨着她躺在沙發裡休息了一段時間，痛覺似乎緩緩退潮了。
“呼...呼。”秦妍希微鼓着嘴呼了兩口氣，經過剛纔這麼一折騰，額頭已經冒了不少冷汗，髮絲粘在皮膚表面。
“怎麼樣，還痛嗎？”關琅輕輕攙扶着她。
“好..好多了，腳踝下樓的時候扭到了，剛纔搽藥的時候明明沒感覺這麼疼的，可能剛纔起身的那一下沒注意，一不小心就又扭到了。”她語氣略有些委屈。
關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停留在她穿着一隻黑色淺口軟底單鞋的右腳上，隱約能透過肉色的短襪看到光滑的腳踝處已經腫脹起來，甚至露着一絲青紫的淤血顏色。
看着就讓人忍不住心疼。
“平時要多注意路啊，這雪地滑......”關琅氣又無奈，本想“說教”兩句，但瞧見她可憐巴巴的目光，卻又不忍心了，只默默把接下來的話都嚥進了肚子裡。
這雪天，連他都換上了防滑的新雪靴，她還穿着這麼一雙帶着矮跟的女鞋，看起來就滑。
“要不..我給你揉揉吧，應該會好受一些，我最近學了一些中醫推拿的手法。”沉默了片刻，關心則亂的關琅總算回想起，自己前不久纔剛好學習的推拿按摩技巧。
而且正好她此時疼痛也緩了下去，便想幫忙消解腳踝的腫脹。
“啊？按摩？”秦妍希神色一變，臉上旋即染上一層淡粉色的紅暈，顯得有些羞澀。
對於絕大多數的女生來說，腳踝都能算的上是一個比較微妙的部位。
腳踝之於女生就像腦袋瓜子之於男生一般，乃至更甚。
她隱晦的目光稍微瞟了眼關琅後，卻發現他臉頰上沒有一絲異色，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提出了一個多麼過分的請求。
真是個呆子。
“嗯。”她猶豫了片刻，在羞澀和擔憂對方會退卻兩種可能之間反覆橫跳，最後還是從貝齒中擠出一句艱難的喃喃。
“放心，我推拿的本領應該還算到家的。話說，你這應該算答應了吧？”
牙齒再次輕咬嘴脣，臉色變得更加紅暈，在沉默了片刻後，她才稍微提了提音量同意。
得到了許可後的關琅才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腳掌，像捧着塊易碎的玻璃似的，生怕觸及到痛處。
慢慢捋起褲腿，脫下鞋襪，露出一隻白嫩的腳丫子。
還怪好看的。哪怕是來做正事的關琅，見到這素淨如玉的腳掌，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女生好像就是比男生要精緻一些。
對比自己的腳掌，同樣是捂在鞋子裡，他的就糙很多。
關琅停滯動作的時候，秦妍希也是害羞地挪開目光，直楞楞地注視着天花，似乎上邊有畫着花，但她紅得熟透的臉頰還是暴露了她內心劇烈的動盪。
只是她不知道關琅此時正在想些什麼，不然說不準就惱羞成怒了。
關琅沒有欣賞太久，很快回到正事上來。
腳扭傷，普通人最好不要進行按摩，那樣非但不可能使得腫脹好轉，反而還有極大概率對受傷處造成再次傷害，嚴重可能會導致難以治癒的後遺症。
不過關琅不同，他是專業人士。
儘管沒有從業許可，但他相關的技能等級確實達到了三級中高段。
他先是把手指肚貼在腳踝上，輕輕感知了一番，所幸骨頭傷得不重，主要傷到的是肌肉筋，鬆了一口氣。
......
手指尖在腳掌上面的穴道上以着特殊的手法或急或緩地捻揉着，憑藉着對人體穴道的極致瞭解，第一次的實操他便很快進入了推拿的狀態。
秦妍希起初還有些靦腆，眼神飄忽根本不敢落下，但隨着時間緩緩推移。
腳掌心傳來的奇妙觸感以及某種特殊的讓人感到慵懶的舒適感襲滿全身，讓她逐漸放鬆。
水光瀲灩的眸子俯視着那張認真的臉龐，那精緻的臉部輪廓也因爲全神貫注更加動人。
“你應該接連扭到了兩次吧......”就在她逐漸有點兒沉迷不可自拔的時候，關琅憋笑的聲音卻再次打斷了她。
“你..這都看得出來？”雖然他憋笑的語氣確實讓人有些窩火，但她第一時間還是驚訝於他話裡的內容。
“不是看出來的，是摸出來的。”關琅笑了笑。
不知爲何，他頭一次對某項技能的自豪來得如此直截了當。
正骨竅要，全在摸法，對於技法熟練的中醫摸骨知病並不是什麼玄妙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