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窒息

晚間葉蕭先是去美髮店修了頭髮,沒剪短多少,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經過了灑水車沖洗的夏日街道般。

那麼的清爽怡人。

然後他去超市買了禮品,茶和酒,按照車載導航的指引到達了榛東村。

從寬闊的國道進入狹窄的鄉間小道,不知道爲什麼,日本的農村看起來總是井井有條、乾淨整潔的感覺。

夾道兩旁是生長着綠油油蔬菜作物的農田,沿着寬廣的田野向遠處追溯,是一排排高高矮矮蓊鬱的白樺林。

車裡流淌着輕鬆活潑的音樂,放着zard的《漸漸被你吸引》,心情不知不覺的隨着這明快的節奏而愉悅起來。

到達白石家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一個獨棟鄉間兩層別墅的房子,掩映在蔥蔥蘢蘢的翠綠樹木之間,大院門口右邊的牆壁上像一般日本住戶那般釘着一塊寫有“白石”的牌子。

遠遠的就見一位身姿窈窕的熟悉身影站在路邊朝自己招手,將車子停好之後,葉蕭便提着禮物一同進了院子。

沿着鋪了不規則石塊的小徑往前走,葉蕭看到黑色屋檐下那兩位白石家的女兒,坐在長條紋木質地板上斜倚着廊柱的是最小的女兒白石沙希,哪怕再度見到這個女生,葉蕭也不禁爲她的美貌所惑。

僅僅就那麼懶散的坐在那兒,就已經美得讓人無法挪開眼睛了。

話說他也算是見過了世面的男人,但是在白石家小女兒面前,依然沒有絲毫抵抗的餘地。

他想,大概在白石沙希的身上,可以看到一部分白石麻衣的影子,所以他纔會如此的在意。

都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但這個少女的存在輕易的便打破了這句話的迷思。

她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即使面無表情,不言不語,也依然美得就像一副畫。

狠狠地收攝住心神,葉蕭隨着白石麻衣進屋禮貌問候了三位長輩,除了白石麻衣的父母,還有那位白髮蒼蒼一臉慈愛的老人。

白石爸爸只看了他一眼就藉故公司那邊還有事,提前離去了,看來只是單純在家裡等着見自己一面而已。

接下來是吃飯,菜式還算豐盛,家常日式料理,口味也非常不錯,一頓飯有驚無險的度過。

吃完飯移駕到客廳的茶几喝茶,白石媽媽第一句話幾乎就讓葉蕭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葉蕭,你打算和我家麻衣結婚嗎?”

“啊......這個......我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想法。”

葉蕭如實的回答。

“騙人,以前想和我結婚的人是誰?現在竟然說什麼沒有結婚的想法?你健忘不代表着大家都健忘?是不是看到我家小妹又見異思遷了?”白石麗奈在一旁不屑的冷笑道。

“姐,你說什麼呢?”白石沙希羞紅了臉,朝後院跑去,潔白的裙襬在奔跑中搖曳,還有那一閃即逝的圓潤纖細腳踝,那一抹耀眼的白,像懸崖絕壁迎風搖曳的一朵白色小花。

輕盈而美麗的少女身姿如此迷人。

“麗奈,閉嘴。”白石媽媽板着臉呵斥道。

“是。”白石麗奈在媽媽面前倒是挺老實,低着腦袋不再言語。

白石媽媽瞥了二女兒一眼,發現她神色如常,顯然男人並未拿結婚欺騙女兒。

“以前確實有過結婚的想法,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我想三十歲以後再考慮結婚的事。”葉蕭再度如實的回答。

目前日本女性平均結婚年齡超30歲,作爲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三十歲往後結婚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有些人卻不這麼看。

“怎麼?你還怪我了?不願意就不願意,裝作一副情深義重飽受情傷的樣子做什麼?這世界被劈腿的男人又不是隻有你一個?難道都不結婚了?”白石麗奈再度出言嘲諷。

現在葉蕭開始有點理解爲什麼白石爸爸臨走前那一眼關懷的眼神了,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不明白大女兒的品性呢?

喜歡姐姐而不可得,繼而喜歡上妹妹,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妹妹身上有着姐姐的影子,可以彌補遺憾,又可以報復,實在是一舉兩得。

所以被姐姐(妹妹)拋棄了的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娶了她的姐妹。

當然你要說沒有姐妹,女兒可不可以?一舉三得,豈不是連情敵都給報復了?當然,能夠做到這點的男人也委實強大到變態。

“閉......嘴。”這次說話的不是白石媽媽,反而是白石麻衣。

“你說什麼?”白石麗奈沒有想到一向柔弱無害的妹妹竟然向自己張牙舞爪了。

就連白石媽媽也是詫異的瞥了女兒一眼,看到女兒那執拗倔強的眼神,她發現女兒已經不知不覺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想法。

還有喜歡的男人。

如果葉蕭不是大女兒的前男友,她也不會如此計較和神經緊張,可是......情況又偏偏如此的複雜。

當年兩人分手鬧得極不愉快,那麼男人是不是抱着另外的目的接近麻衣的呢?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做媽媽的不得不防啊!

不能讓女孩被包藏禍心、圖謀不軌的男人給禍害了啊!

“對......不起,只是......老師是無辜的,是姐姐她......”說着白石麻衣就要泛下淚來,差點把姐姐讓她所做的骯髒交易說出口。

不是因爲那件事,白石麻衣根本就不可能和葉蕭在一起。

“麻衣!”白石麗奈忽然起身,“我回房間,你們繼續。”

當着親生母親的面,白石麗奈也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己曾經所做的卑劣之事。

白石麗奈上樓去了,臨走時還冷笑的盯了葉蕭一眼。

“也就是說......你不可能與麻衣結婚?”白石媽媽臉色冰寒的盯着他。

“媽,別說了!”白石麻衣看到老師爲難的樣子,一陣陣心疼,因爲自己,老師纔過來受這些委屈的。

兩個人在一起,你情我願,爲什麼一定要結婚呢?

而且,別說老師,就連她自己,現在也不可能結婚啊?媽媽到底在想什麼?就因爲當年老師和姐姐的事,就如此逼迫老師,對老師實在太不公平了!

明明是姐姐劈腿,爲什麼要全部怪罪到老師身上呢?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葉蕭想起了被齋藤飛鳥媽媽套路的婚約,心裡也很鬱悶。

“只是什麼?”白石媽媽步步緊逼,當真是不肯放過自己啊。

也是,先與姐姐,後與妹妹,有誰能不懷疑自己的用心呢?

要把和齋藤飛鳥的協議說出來嗎?這樣會不會顯得太輕佻了些?

可是在這裡不給白石媽媽一個交代的話,也實在說不過去。

“只是......要看麻衣自己的想法。”葉蕭沒有辦法,只能是暫時選擇了逃避,因爲他知道白石麻衣一定會護着自己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女兒願意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和她結婚?”

“對。”事到如今,面對白石媽媽的步步緊逼,葉蕭作爲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已經被徹底點燃了。

不就是娶白石麻衣嗎?誰還怕了不成?

“那好,這幾日你就別走了,挑個日子,你們結婚。”白石媽媽說着徑自起身離去。

“媽......媽你別這樣,我不可能現在結婚!”

“媽,我還要做偶像呢!怎麼可能結婚?”

“媽———”

“對不起,老師,我......”

白石麻衣焦急的追隨着媽媽而去,葉蕭一時傻傻的呆在原地,真的被白石媽媽給嚇住了。

難怪能生出這樣與衆不同的三姐妹出來,這個女人可真是厲害啊!

在日本結婚容易離婚難,家庭暴力或者一方外遇,如果還有孩子的話,婚後財產分割+補償金+養老金+撫養費,一般上班族男人都很難承受。

過錯方會承擔很大一部分賠償。

白石麗奈那是特殊,被松山貴志刻意冷落,生理和心理極度空虛,那樣貪婪的肉食女怎麼可能忍受,一時鬼迷心竅出了軌,再正常不過了。

葉蕭如果願意和白石麻衣結婚,可見還有兩分真心,畢竟離婚也不容易,最起碼要分走他婚後的一半收入,多少可以試探出他的幾分誠意。

可憐天下父母心,白石媽媽其實也不容易。

葉蕭不安的踱着步子,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屋後,午後的陽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

一片明亮得幾近刺眼的白色,而在這片閃耀的光亮裡,一位長髮飄飄身姿纖長的女孩站在水邊。

“小希?”他只喊了一聲,那女孩的腦袋轉動了一下,似乎要回過頭來,卻突然“噗通”一聲跌進了池子裡,水花四濺。

葉蕭嚇了一跳,只覺得神經都緊繃起來,立馬朝池邊掉落的方位跑了過去。

一片平靜,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是水面上還在緩緩擴散的波紋,還有那兩隻漂浮在水面的木屐,葉蕭還以爲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小希!”他一連大喊了幾聲,可是越來越平靜的水面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葉蕭急了,腳踩腳將鞋子一脫,然後只來得及脫下外套就匆忙跳進了水裡,揮動着手臂,努力的朝水底游去。

會游泳但是水性並不怎麼好的他,光在水中睜開眼睛就十分困難了。

可這時候已經顧不得痛苦難受了,他環視一週,果然在右手邊兩米外看到了一個人,靜靜的飄在水中,一動不動,彷彿是失去了知覺嚇暈了過去。

他的精神一振,奮力的揮動胳膊遊了過去,在觸及到她胳膊的那一剎那,原本閉着眼睛失去知覺的女孩卻突破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的手落空了,什麼都沒有抓到。

正錯愕間,女孩嫣然一笑,就像一條靈活的美人魚般從自己身周遊過,躥到了身後。

葉蕭頭皮發麻,暗道不妙,趕緊踩水想浮出水面,可惜接下來後背就被人踩了一腳,晚了一步再也沒法將腦袋伸出水面。

那個彷彿美人魚般掉進了水裡的女孩白石沙希,憑藉着高超的水性,利用着種種手段將他死死的困在水下。

人一旦慌張的時候就只有下意識的反應,葉蕭開始不斷的咽水,可惡,再這樣下去他的肚子絕對是要被撐破的?隨着氣管嗆水,肺部也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這個女人,她到底清不清楚她在做什麼?怎麼有如此危險的惡作劇呢?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葉蕭漸漸的開始感到絕望,一團黑暗厚重的陰影包圍了他,將他往水底拖,混亂的意識逐漸模糊,死亡的陰影越來越近。

難道,我就要如此不堪的死在白石麻衣家後院的水池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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