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可欣像是瘋了一樣在酒吧門口的馬路上奔跑,完全忘記了這個時候的路上呼嘯而過的車子有多少,她只知道遠離闞津澤,再也不要看見她,她只知道她難受,難受到不知道如何排遣這憤怒,這心痛,這茫然。
眼淚跌落,實現模糊,榮可欣奔跑着,捨棄着,直到闞津澤的聲音如同是巨大的雷鳴響起一般,她毅然毫不理會,但是那刺耳的聲音喚醒她凌亂的意識時,已經爲時太晚。
死了嗎?有那麼一刻,榮可欣想就這麼死了嗎?
心頭一團亂麻,對於生命還有太多留戀,即便遭遇了闞津澤的趁火打劫,她的心裡還有一個執着的念頭,還在等待有一個人給她答案,給她解釋呢。
死了嗎?榮可欣愣愣的,忘記了反應,高大的身形如同是一道魅影突然閃現,只覺得身體以不可控制的趨勢向前趔趄了幾步,險些跌倒。
而將她摒除在災難之中的人,猶如一道突然被推倒的牆,嘭的一聲,那高大的身形被撞到了兩米之外的距離時,榮可欣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也嘭的一聲撞到了。
僵硬的腳步,再也難以移動,榮可欣的心亂糟糟一團,可是卻在聞到了血腥,看到了鮮血在馬路上漸漸流淌成殷紅的河流時,無法繼續去漠然旁觀。
闞津澤倒下之後,再也沒有起來,就像是一座突然腐朽了的城牆一樣,轟然坍塌,塵土飛揚,邁入了死機和荒涼,那種剎那間靜寂無聲。
榮可欣臉上的情緒格外複雜,驚愕,卻仍舊是走向了闞津澤身邊。
“闞津澤?”
是害怕,還是愧疚,是擔心,還是不能相信?榮可欣的手近乎不敢碰再也沒有反應的闞津澤。
“闞津澤,你不要死,你以爲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了嗎?”
榮可欣驚慌的想去搖醒他,像是搖晃着一具屍體一樣的感覺,太可怕。
疼暈了的闞津澤,睜開眼睛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果然,剛剛憤怒不已的人兒,臉色蒼白,淚水滑落,卻是驚惶失措。
“小欣,愛上我,真的那麼難?”
闞津澤的臉上,再也沒有從前的桀驁,冷峻,邪肆,霸道,只是擡眼看着她時,嘴角居然一抹淡淡的,無奈的笑容,如同彌留之際最珍貴的話一般,醒來第一句話,他最關心的問題,令人糾結。
愛上我,真的那麼難?
榮可欣感覺到自己的心,還是被攪亂了,該恨他的,可是卻更恨他這樣受傷了,如果他死掉了,她該恨誰去。
“闞津澤,你別來嚇唬我,你――撐着,我馬上叫人來救你!”
榮可欣只想着先把他救活再說,但是闞津澤似乎忘記了身上的痛,哪怕是腿上的鮮血如注一般的流出,看着榮可欣那慌亂的樣子,似乎他已經贏到了她一般的開心。
幸好闞津澤酒吧的朋友及時趕到,司機也沒有趁機逃逸,闞津澤很快有一堆人來幫助,榮可欣的恐慌才減少了許多,她恨他的,惱他的,可是看着地上一攤鮮血,那麼刺目,那麼驚魂,她還是不得不跟着去了醫院。
榮可欣茫然的看着一羣人擡走了闞津澤,茫然的看着闞津澤的眼底,那執着而冷靜的眼神,似乎在問她:愛上我,真的那麼難?
急診室的燈亮了又滅了,榮可欣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她討厭闞津澤那種不顧她感受的做法,恨透了,可是又不想讓自己虧欠她半份,這種感覺亂透了。
“小欣,怎麼回事?津澤怎麼了?”
當一雙大手落在了她的肩頭時,儘管知道闞津澤在急診室裡情況不妙,闞津侖的眼睛裡,仍舊是第一時間看到了榮可欣肩頭脖子上的痕跡,是的,連掩飾都沒有來得及掩飾的痕跡,她穿着晚禮服就跑出來的,到頭來暴露了一切,闞津侖儒雅的臉上表情複雜。
“他出車禍了!”
榮可欣再次看到了這張慣於冷漠而淡定的臉時,很想撲入他懷中大哭一場,可是再次看到了他時,她卻只是愣愣的坐在了手術室前的長椅上,茫然的看着他,熟悉又陌生,遙遠又真切。
“醫生,怎麼樣,病人怎麼樣?”
闞津侖看到醫生走了出來,連忙迎了上去,榮可欣也是一樣,眼睛已經落到了醫生的臉上。
“送來的比較及時,不過傷的很嚴重,流血過多,左邊大腿骨折嚴重,如果再向下一些,撞到膝蓋就麻煩了,真是幸運!”
醫生的臉上放鬆的笑了,其他的人也都鬆了一口氣,而榮可欣的心頭亂成一片,她現在無法面對闞津澤,也不知道如何面對闞津侖。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嗎?”
闞津侖仍舊是很沉得住氣的詢問着。
“可以,不過病人剛纔流血太多,現在仍然昏迷狀態中。”
闞津侖連忙走了進去,榮可欣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脣瓣,轉身離開了醫院。
此時的榮可欣心頭很亂,亂的不知道如何面對眼前的局面,討厭闞津澤那種霸道的性子,可是腦海裡總會想到他那帶着執念的詢問:愛上我,真的那麼難?
是很難,很難,爲什麼他要用這種方式愛呢!
而闞津侖,她還可以愛嗎,還能相信他嗎?還有資格去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