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芳帶着鵬鵬在傅家堡住到八月底,因爲甜甜要上學了,所以全家又搬回市裡。。原想着村裡條件差,實際情況蠻好。傅氏兄弟提供了他們需要的一切,新鮮的蔬菜,牛奶都有人每天準時送到家。魏瑞蘭和榮之貴的感覺比在棉花巷還要好。
更令他們高興的是榮逸在飼料廠上了班,有傅秋生的親自關照,外聘的廠長齊志明對榮逸很客氣,讓他負責大部分原材料的採購工作,實際當了採購科長。飼料廠給他開出每月350元的工資,這也讓榮之貴夫婦很是滿意。
可是必須回去了。榮飛已經給甜甜聯繫了實驗小學,離棉花巷不算遠,大概要走一里半的樣子,因爲實驗小學的教學質量一流,榮飛還是決定讓甜甜去那裡上學。
九月一號,榮飛送甜甜上學。榮飛提前帶着禮品找到班主任家,說明孩子的左眼已經失明,希望老師在座位上給予照顧,平時多給予關注和照顧。因爲榮飛自稱是甜甜的家長,班主任很奇怪榮飛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女兒,不過她沒有問,很痛快地答應了榮飛的要求。
揹着新書包的甜甜步行被榮飛送到學校,這條路榮飛陪孩子走了三趟,爲的是讓孩子熟記路線和穿越馬路時的注意事項。榮飛不準備安排專人接送孩子,認爲那樣對孩子的發育成長並無好處。
甜甜上學還是用她的本名任靜。榮飛不打算爲孩子改名,她已經有了記憶,童年的事情已經牢牢地記在心裡。她曾問榮飛,爸爸媽媽什麼時候能回來?榮飛實話告訴了她。即使那對夫婦留給孩子無數的痛苦和傷殘,但一定也給孩子留下了甜蜜的記憶。畢竟是她的生身父母啊。榮飛再次審視自己的行爲,是不是剝奪了孩子的幸福?八月末孩子的祖父曾找來問甜甜上學的事,榮飛說了他的安排,小任靜的爺爺怏怏走了。
上學這天,榮飛注意到甜甜極爲快樂。
孩子的快樂更多地產生於與同齡人的交往中,成年人對她再好也不可能取代這點。“至少我可以給她最好的教育。”榮飛心裡想。
“叔叔中午來接你。”在教室門口與甜甜分手,榮飛說道。
“不用。我自己能回家。”甜甜跟榮飛招手。
9月1號晚上,榮飛接到甄祖心的電話,給他下達了個任務,要他爲她寫一首特定題目的歌曲,她急用。爲紀念建國四十年的國慶,中央宣傳部門籌備一臺大型歌會《歌唱祖國》,總政歌舞團是主辦單位之一,內定由甄祖心的獨唱,歌曲都是老歌了,節目單不免有些衝突,甄祖心想起榮飛的“捷才”,於是打了這個求援電話。
慶祝國慶的歌曲很多,令榮飛苦惱的是一些他認爲不錯的主旋律歌曲不知道現在是否誕生。如果給甄祖心一首已經問世的歌,那人可就丟大了。思來想去,覺着後來在大型晚會上累次演唱的《愛我中華》似乎還沒有問世。對於歌曲的剽竊已經麻木了,剽竊就剽竊吧。放下電話就想到了這首歌,可是不能現在給她,那樣太驚人了。還是過兩天吧。
接電話的時候邢芳就在旁邊。甄祖心還向邢芳問好,所以當邢芳問榮飛是不是甄祖心的電話,榮飛如實說了。
邢芳對音樂幾乎一竅不通,流行歌曲沒有一首能完整唱下來的。榮飛在結婚後曾買了個小巧的飛利浦音箱,有時候也聽聽歌帶。邢芳對丈夫會寫歌感到迷惑,也爲與甄祖心的關係感到迷惑。從女性的直覺出發,邢芳不願意榮飛和甄祖心來往。甄祖心太出色了,太紅了,喜歡唱歌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她的。儘管榮飛給自己講了和甄祖心結識的始末,但還是感到不安。尤其是甄祖心專程從北京趕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以她眼下的身份無疑是光陰如金,不是非常看重的關係怎麼會專門來?可是邢芳一直在提醒自己,榮飛不是貪花好色的人,更不是見異思遷的人。自從與他相識,除了對自己,沒見過他留意其他任何女人。自己不應該懷疑或多心什麼。
可是就是忍不住,“你有時間寫歌嗎?”
“現在哪有時間?不過原來存了幾首。既然是國慶,那就好辦。”榮飛找出紙筆,先默寫曲譜,然後又填上歌詞。大概用了一個鐘頭就搞好了。
“原來你寫了很多嗎?我聽三姐說常靜那裡有你的專輯,常靜可是你的崇拜者啊,讓她知道你還有沒發表的歌,不知道小妮子該是怎樣的表情了。”邢芳拿過榮飛寫在稿紙上的歌曲看,譜子她看不懂,“詞很不錯呢。適合國慶唱。”
“沒個口琴,否則我可以吹給你聽。這樣吧,我唱一遍,這個調子比較高,我恐怕唱不起來。”榮飛拿過稿紙,對着哼了一遍歌曲,很熟練。隨即發現錯了二個樂符,急忙糾正了。
榮飛認定自己曾有一次前生了。歌曲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或許夢境就是自己的前生。榮飛不僅爲自己慶幸,終於避開了前生的大多數遺憾,對邢芳,對父母,現實都比夢境幸福的多。只有那個廠子,算是和自己再無聯繫了。
“說起常靜,那丫頭倒是懂事了許多。和三姐的關係正常了呢。”
“是啊,也是三姐的心病。我知道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可是又怕影響他。”他當然是指常乾坤。如今也算是一方諸侯了。農機廠正在熱火朝天地搞轉產呢。榮飛借給老常的300萬已經用掉不少,補發了兩個月的工資,報銷了一部分積欠的藥費,職工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了,常乾坤帶人去了廣東調研產品,而邢菊第一次主動留在家裡照顧常靜,沒有跑到妹妹這兒來。
“這倒是應該。我不曉得計劃生育的現行政策,等我諮詢一下。”邢蘭回了十里坡,這段時間白天魏瑞蘭會上來幫媳婦做飯帶孩子,晚上邢芳自己就可以了。福常已經在三中正式開學,住在二樓母親那兒,這段時間奶奶跟着回來了,被叔叔接了過去,弟弟卻留在傅家堡老宅。
“甜甜,早些洗澡睡覺吧。”邢芳對甜甜說。甜甜一直在屋角聽他們的說話,不吭氣。甜甜對榮飛好像比邢芳近一些,有事都找榮飛。
“是,阿姨。”甜甜站起身來,小丫頭自理能力很強,甚至可以手洗自己的衣服,邢芳每次發現都制止她,讓她丟到洗衣機裡。榮飛給甜甜買了好幾身衣服,完全換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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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甜甜回到她的屋子,邢芳低聲對榮飛說,“孩子還是有心事。”
“慢慢就會好的。現在搞一胎化,其實問題也蠻多。我們好了,有了個女兒,指不定將來要沾甜甜的光呢。”榮飛微笑着說,“帶孩子很累的,洗洗腳早些休息吧。”
邢芳覺得榮飛過於老成了,行事說話總透着過度的成熟,就連平時的讀書看報也與自己有着很大的不同。他對娛樂類新聞根本不感興趣,而是關注政治經濟類的報道。讀書以古籍名著爲主,自己也算學中文的,比起文史的功底差他遠了。偶爾在備課時遇到點問題,他總能講的很透徹------
之前因甄祖心電話帶來的些許不快早已煙消雲散。
第二天榮飛意外地接到音樂學院秦武陽的電話。很多年沒有來往了,電話一定是甄祖心告訴他的。秦武陽問及榮飛給甄祖心國慶晚會新歌的創作,榮飛說昨晚已寫了一首。秦武陽本來是受昔日的學生所託,催催榮飛,怕他耽誤了。要知道歌手最怕的是沒好歌唱,有歌唱的話稍有點天賦的不紅也難。甄祖心更是嚐到甜頭的人,沒有榮飛的“催熟”,甄祖心即使鐵定出名,恐怕也沒有如此順利。
“是嗎?你可真是天才。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見面,我看看行嗎?”
“沒問題。曲子我覺得還有問題,正好請秦老師把把關。”
秦武陽當然被震了一把。這都是夢境中的成名之作,唱遍大江南北的。他留下了榮飛的手稿。隔了一天,秦武陽邀請榮飛一同到北京一趟,被榮飛以諸事纏身爲理由拒絕了。恰巧隆月的父親隆長風打電話給隆月,想在北京見見榮飛,關於東歐局勢和蘇聯的問題,老頭子想和榮飛單獨聊聊。榮飛知道隆月一定將之前關於蘇聯解體的判斷告訴了其父。
榮飛、隆月和秦武陽於9月5日啓程去了北京。
東歐局勢已經有失控的趨勢,瓦文薩的團結工會已經合法地取得了政權,丘吉爾稱之爲“鐵幕”的東歐被西方政治勢力撕開了口子,東德已有亂象,一旦東德倒下,羅馬尼亞、匈牙利和捷克都難以支撐下去。二戰結束後的形成的雅爾塔體系將面臨着崩潰!政界諸公的憂患可想而知,但對於我國未嘗不是一次機遇。至少自六十年代中蘇失和以來面臨的邊境軍事壓力將冰消瓦解,我國再也不用擔心來自北方的軍事威脅了。因爲北面那個畸形發展的軍事強國已經自顧不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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