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飛自認了解陶建平『性』格。雖然在大獄蹲了七年,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古訓一不是白說的。很擔心他出來後幹蠢事。
榮飛擔心的有兩個,一是陶建平的前女友杜小芬,第二個是張誠。相比杜小芬,榮飛更擔心陶建平會找張誠的麻煩。
陶建平尚未出獄,榮飛則派人打聽了杜小芬和張誠的下落。張誠根本不在北陽,早帶着新婚的妻子不知旅遊到何處了。杜小芬卻在解放路一家商場當着售貨員,孩子都快上學了。
榮飛找到陶建平,想跟他聊聊。陶建平正在陶莉莉給他準備的房子裡和幾個漢子打牌,陶建平將榮飛介紹給那幫閒漢,這幫人大都是陶的獄友,他從前的朋友大部分在陶氏,有了正當的職業。
榮飛將陶建平叫到臥室,“建平哥,我想問你句話,你不要瞞我。”榮飛盯着陶建平的眼睛,“你是不是想找人報仇?”
“爲什麼這樣想?”
“你入獄的那回鬥毆算不上仇恨吧。就我而知,或許你對張誠和杜小芬有些放不下?”
陶建平沉默片刻,“杜小芬那個賤貨不等我,我早已想通了,當初畢竟判了我無期。但張誠欺負了姐姐,我不能不管。”
估計陶建平找過張誠了,幸好張誠外出不在。
“這件事我算見證人。張誠確實對陶姐不住。但我不贊成你的做法,知道爲什麼嗎?”
“知道。榮飛,你和我不一樣。以前是,現在更是。你是上等人,體面人,我是混混,闖江湖憑的就是面子。我爸媽死的早,姐姐對我恩重如山,如今她受了屈,我不給她做主,弟兄們怎麼看我陶建平?我以後還怎麼混?”
“張誠最後拿了三千萬走了。這個決定是我做的。是不是對我也很有意見?”
“那倒不是。這些年沒有你的關照,我姐哪能混到如今?我心裡明鏡着呢。你是你,我是我,你做的事我不敢說,我做的事你也不要管了。”
榮飛嘆了口氣,『摸』出煙給陶建平,自己也點了一支,“建平,今年你三十幾了?”
“三十五。怎麼了?”
“十幾歲二十多歲靠拳頭打江山也算理解,三十多就不對了。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好多種,拳頭是比較下等的一種。七年真就沒有改變你的『性』子?如果張誠還在北陽,你準備怎麼辦?打斷他的一條腿?故意傷害是怎麼量刑的?”
陶建平陰着臉不說話。
“建平,張誠對不起的是你姐的感情。你沒成家,夫妻間的事你不懂。婚姻破裂的原因很多,不一定是誰的錯。當然,張誠對不起陶姐我是知道的,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陶姐一邊了。變心了,留在身邊更難受。丟棄了尊嚴、地位,還有一對兒女,還有比這更大的懲罰?如果坐吃山空,三千萬其實不夠花的。聽兄弟一言,張誠的事,就此揭過吧。”
“要是我不答應呢?”
“我也沒辦法。”榮飛將抽了半截的煙在菸缸裡摁滅。攤開雙手,“我有什麼辦法?只是爲陶姐難過罷了。”
“我姐難過什麼?”
“張誠與陶姐夫妻多年,以我對陶姐的瞭解,即使已經分手,她也一定不願意張誠遭受別人的傷害。另外,如果你爲此遭難,她會更爲難過。”
陶建平再抽出一支菸點上,不說話,使勁吸菸。
“還有,關於你的工作,我想還是來聯投。虎子那邊就不要去了。你曾是他大哥,他的『性』子和你一樣,義氣爲先,如今他總經理當的很好,你去了怕他不會幹了。陶姐希望你去榮氏餐飲,這個公司雖然被香港方面收購了,但安排個把人還是沒問題的。你不願意?那我再想想,另外給你找個事情做。”
“我當然不會去虎子那兒。也不去什麼榮氏。榮飛你很夠朋友。當初結識你真是幸運。不過我不準備進聯投了,我跟我姐說過,”他看看臥室的門,“那幫兄弟既沒錢,也沒個正事做。我姐已經給了我一筆錢,我們想自己找個事情幹。”
榮飛笑了,“那好啊,準備幹什麼呢?”
“還沒想好。先玩幾天再說吧。你放心,絕對是正當生意,我懂該怎麼辦。”陶建平想了想,“不過,一些事離不開拳頭硬的。聽虎子講了你表弟捱打的事,擱在我,直接敲斷那個王八蛋兩條腿,看誰找誰?哪裡用得着報社嘛。不說我的事了,聽說你出國轉了一圈,感覺如何?”
“根本沒時間玩,哪有你的清閒啊。”這是實話。有關澳洲及歐洲之行的情況已經在董事會作了彙報,看來陶莉莉並未向陶建平提起。陶建平不加入聯投其實是榮飛希望的,自己那些錢重開個攤子或許對各方面都不錯。
陶莉莉最關心的是建平的終身大事。如今錢是不缺的,缺的是合適的女孩。建平三十五的年齡倒不算障礙,障礙的是他蹲了七年大獄。傳統型的女孩往往在意這個七年,而開放型的陶莉莉又不願意。如今她的事情不多,從職務上僅擔任榮氏餐飲的副董事長,聯投基金會董事長兩個職務,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職務是聯投董事局成員,憑着這個職務,每年的收入在一般人眼裡就是天文數字。
在管理原榮誠美食的幾年裡,陶莉莉手下有個重要的部下,是個女會計師。此人曾發現了兩個分店做假賬,被榮飛偶爾看帳本發現其才能,提醒陶莉莉予以重用。那件事揭開了陶莉莉和張誠維持表面婚姻的最後一張遮羞布,知曉了張誠在爲“撤退”做着自己的打算。
她叫殷淑,被陶莉莉提拔升爲財務主管。榮誠美食當時設了財務總監,相當於國企的總會計師,財務主管則是總監的助手。殷淑由此和陶莉莉也建立了工作以外的私人友誼,屬於那種單身女人間的友誼,平時相跟着逛逛街吃吃飯什麼的。因爲殷淑未婚,出於對殷淑的瞭解,陶莉莉萌生了爲弟弟說合的念頭。但殷淑是正規財務學校畢業的中專生,建平則是刑滿釋放的無業人員,而且年齡也差着七八歲。因此陶莉莉決定不挑明自己的意圖,先爲二人創造一些接觸瞭解的機會。
陶建平出獄後沒有跟姐姐住,反正已經爲自己備了設施齊全的單元樓,陶建平樂得自由,手裡又捏着姐姐給的貳萬元鉅款,每日與他提前出獄的獄友們打牌喝酒。陶建平生『性』豪闊,貳萬元真不夠他花,那些朋友們大多是窮鬼,債務纏身,給這個三千,那個二千,幾天就花光了陶莉莉給的零花錢。
沒錢寸步難行,陶建平只好找姐姐借錢。
陶莉莉知道弟弟的『性』格,沒問什麼就給了他貳萬,“你是不是乾點正事?每日裡喝酒打牌的,就這麼混下去?”
“哪能呢。這不是剛出來嗎,朋友們手頭都緊,誰讓我有個趁錢的老姐呢。”
“中午不許走了,幫我收拾一下地下室,將那些爛玩意都扔了。”
地下室裡堆着整理出來的張誠的“遺物”,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總是有不少沒帶走的東西。張誠無影無蹤後,陶莉莉徹底清理了屋子,將張誠的東西都扔進地下室。
陶建平不能違抗姐姐的指令,他去了地下室後,陶莉莉打電話叫了殷淑過來。
陶建平灰頭土臉地上來,見姐姐和一個女孩正嘻嘻哈哈地聊天,“建平你快去洗澡,換洗的內衣都準備好了,快去。”
剛纔陶莉莉已經講了陶建平的事,殷淑還是第一次聽說,神態之間似乎對陶建平的經歷很感興趣。陶莉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愛情都是由興趣而生,難道不是嗎?
陶建平快速地衝了澡,出來見那個女孩還在家。陶莉莉爲彼此做了介紹,女孩最大的特點就是黑,黑黑的皮膚閃着健康的光澤。眼睛大而有神,最好看的是眉『毛』,秀氣,像畫上去的。
“中午不許走了,就在這兒吃飯。每天跟你那幫狐朋狗友鬼混,氣死我了。”
陶建平拿到急需的“彈『藥』”,心早飛走了。哪裡願意跟兩個女人聊天吃飯,“姐,我真的有事。殷,殷淑是吧?你陪我姐吧,不好意思,告辭了。”
“你走,你走試試?反了你了。過去沒人幫我,你回來也不管我?將廚房給我收拾收拾,不用的東西都扔掉。再從地下室拎袋面上來,這些粗活你不給我幹誰幹?”
“姐,你僱個人不就行了?不用這麼折騰我吧?”
“我就折騰你。這個家裡我不想讓生人來。”
殷淑聽說這個陶建平曾是北陽道上響噹噹的人物,現在卻被姐姐訓的孫子似的,等陶建平忙完,正好陶莉莉去了衛生間,“你很怕你姐啊。”
“不是怕。是愛。欠我姐的多了,她說的我怎麼敢不辦?”
“建平過來幫個忙。”不知什麼時候陶莉莉拐進廚房,挽着袖子對陶建平說。
“哎呀,你還有完沒完?”陶建平苦着臉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