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在一聲劇烈的爆炸聲中，長安城幾乎瞬間就化爲了一片廢墟。
飛到天上的物件再次掉落了下來，火光滔天，城中沒有一處完好的房屋，宛若戰後的情況。
肖白一路疾馳，回到欲仙樓的時候，這裡早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欲仙樓已經夷爲平地，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瓦礫沙石。
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坑，只不過倒塌下來的欲仙樓，把這個巨坑給填上了，總之現場一片混亂，完全找不到任何人影。
肖白拼了命在廢墟里不斷地挖掘着，他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惡化到了極致，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肖白在地上挖掘了好久，忽然發現了衣衫的一角，他猛的一激動，差點兒就要昏死過去。
將瓦礫全都翻去，肖白這才發現原來這是陳震的屍體，面目已經看不清了，只不過通過其他方面還是能夠判斷出來的。
這個發現讓肖白心裡非常不安，陳震什麼樣的身手他自然清楚，眼下就連陳震都在爆炸中死了，那麼他呢？
肖白瞬間就哽咽了起來，悔恨之情不斷地在心裡滋生蔓延了起來。
要是自己早一點認錯，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呢？
肖白用手不斷地翻動瓦礫，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期待看到他，可是又害怕看到他。
這種複雜扭曲的心理纏繞着肖白的神經，讓他變得緊張而又敏感，周圍一點點動靜都能夠引起他強烈的反應。
翻找了許久，他終於在一根木柱下找到了他的身影。
幸運的是，他還活着，不幸的是，他快死了。
肖白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落着，滾燙的熱淚滴落在肖凡佈滿鮮血的臉上，看起來甚是淒涼。
“小白……”
肖凡嘴角輕輕勾起了一絲弧度，這位從來不苟言笑的揚州劍府府長，在這一刻笑得是如此純淨。
肖白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點頭。
大仇得報，眼下又得到了他的諒解，身後之事也有了安排，肖凡這一刻真的是非常心靜，他正以一種最爲平和的心態，迎接自己的歸屬。
“小白……”
肖凡又開口喊了一句，他盯着肖白的眼睛，認真地看着。
忽然間，肖凡擡起了自己的胳膊，看得出來，他非常努力在做這件事情，只不過眼下就連擡手這樣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都顯得十分困難。
肖凡做出了一個結印的手勢，緊接着將手指抵在肖白的眉心處，一道金光在肖白額頭一閃而過。
肖白清楚他這是在做什麼，只是與他離去相比，他寧肯不要這東西。
當年揚州老府長的金色瞳眸，在他離去的時候一分爲二，分別留給了自己的兩個孩子，眼下這對金色瞳眸，終於合二爲一，終於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小……”
肖凡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的金色瞳眸慢慢消失掉了金光，他擡起手臂想要摸一下肖白的臉蛋，可是舉到空中的時候，眼中的金光就徹底消失，隨即手臂也墜落了下去。
“嗚……”
肖白緊緊抱着肖凡，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他的胸膛前，他已經痛苦地幾乎炸裂。
以前他很想擁有一個家人，可是卻從來都不能擁有，有一天他終於如願以償了，沒想到卻會對那個人百般指責。
肖白的心在滴血，這世界上哪怕是所有人都死了他都不在乎，可是即使是那樣，他也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
“哥……哥……”
肖白痛哭流涕地開口喊道，這個肖凡一直想要聽到，他卻從未喊出口的稱呼。
“啊——”
肖白仰起腦袋，朝着天空怒聲吼道。
霎時間，他的雙眼變成黑色，與這無盡的黑夜融爲一體，然而下一秒，卻又變成了火焰一般的血紅色，不給人任何等待的時間，那血紅色的雙眸又變成了金黃色。
肖白的臉色變得鐵青，從他的脖頸處開始，他的皮膚逐漸地開始發生變化，原本細嫩柔軟的皮膚竟然生出了一片片堅硬的鱗片，讓人看上去感到格外恐怖。
這一刻，邪氣佈滿了肖白的整個身子，他彷彿和以前那個生性善良的肖白沒有絲毫關係，這一刻是殺戮的他，是來自於地獄的惡魔。
葉秋和大雪龍姬軍在周圍等待着，他們靜靜地看着肖白，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所有人的佩劍都在地上插着，他們被一種不知如何滋生出來的情緒所傳染，只覺得胸腔裡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他們想要發泄，想要用殺人這種最簡單最原始的方式來發泄。
豫州無數甲兵終於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只不過裡面沒有陳昇的影子，看來今晚他是不會再來了。
人羣中央的肖白是如此顯眼，他身體的變化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青褐色的鱗片很快佈滿了他的整個身體，隨即他的模樣也開始發生變化。
脖頸處出現了數個突起，那些突起越來越大，最後在一瞬間，猛然竄出來了數個頭顱，那些頭顱全都是巨蟒的頭顱，一個個吐着信子，模樣恐怖。
此時肖白再也沒有了原來的模樣，他的身體膨脹地非常巨大，九個頭顱，龐大蛇身，封印了數十年的蛇妖九嬰，在這一刻終於衝破了所有禁錮，恢復了它本來的面目。
“呼——”
九嬰張開巨嘴，朝着地面那些衝來的豫州甲兵猛的吐出一團火焰，那些火焰瞬間就將甲兵給燒成了一團。
見到那些甲兵想要逃跑，九嬰的另外兩個腦袋也張開嘴巴，瞬間大水就從它的口中噴了出來。
“嗖——”
九嬰擺動身體，在長安城裡來回穿梭，不斷地毀壞着房屋宮殿。
這一刻的九嬰，無疑是邪惡的。
可是這一刻的肖白，無疑是最讓人心疼的。
他纔剛剛決定這次豫州之行結束後，就要回去揚州，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眼下，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