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就在卡西里聖城淪陷後不久。地底的洞穴之中,那安坐在卡巴拉倒生樹前的石像上,那雙空洞的眼眸裡閃現點點金光。
“你來幹什麼。”突然之間,石像傳來一陣低吟。只見純白的帕拉丁突兀的浮現在石像前,低着頭漠然的看着帕拉丁。忽然說道:“我是爲你送行的。”這樣的回答,多多少少的讓帕拉丁沉默了一下,然後再次問道:“送行,去哪?”“時間的盡頭,空間外的空間。不管是哪,你非去不可。”
這次,是更加長久的沉默。帕拉丁忽然看了一眼已經自己的法環,已經奔潰消散到不足一千的可悲數量,語氣卻帶着點點遺憾的說道:“我已經沒有力量了。”“力量。。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記得,當然記得。”帕拉丁回答着,眼眶裡的金色光彩越加明亮:“我有一顆人的心。”
“那麼,你怎麼看待人類呢?”“人類?”顯然,這個問題讓帕拉丁愣了一愣,思考了一會纔回答道:“人類?說起來,以前我很看不起人類。我逐漸強大達到永恆。從肉體和精神上都遠超人類。那時候的我看來,人類就是螻蟻般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存在。人類自己說,每一個人的誕生都是整個世界的奇蹟。可是在我看來,無數的奇蹟不停繁衍,也不再是奇蹟,而是某種必然的註定。是簡單而渺小的產物。”
說到這裡,帕拉丁頓了一頓,接着說起來:“人類壽命太短,被自己的思想和前人的認識束縛了自己的腳步。畏手畏腳,固步自封。一生都在追求着自己根本不需要的東西而操勞。這是多麼的可悲而可憐的存在啊。可是,當我拋棄了妒忌後,才恍然發現,原來那麼多年自己一直以來,都妒忌着人類,妒忌着人類的一切,妒忌着人類那短暫且愚昧的一生。”
“爲什麼妒忌呢?”白色帕拉丁依然是那樣的平靜和冷漠。帕拉丁眼中的金光越加明亮道:“因爲,我曾經也是一個人類,也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我渴求着所有人類渴求的一切,所以才追逐力量。可是漸漸的,我獲得了力量,卻無法享受原本渴求的一切。只是想一個機械般按着力量給我設定的道路前行,甚至連有沒有終點,有沒有盡頭都不知道。相比起來,人類那短暫的一生,反而顯得美好。我卻無法回到當初那時候了。”
說到這裡,白色帕拉丁蹲下身子,對視着石像上那金色的雙眸道:“那麼現在,告訴我答案吧。你對人類的看法。”“所以到了如今我才萬分確信,人類。真的是微不足道而渺小的存在。”話音一落,經過的是短暫的沉默。帕拉丁那低沉的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卻再次傳來:“但是,高貴與否,人類與否,偉大或渺小與否,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終於明白了。”白色帕拉丁忽然點頭說道,然後緩緩伸出食指說道:“我在門口等你,帕拉丁。”第一次,第一次白色的自己叫自己的名字。可是還不等帕拉丁回味這是什麼意思,白色帕拉丁伸出的手指,就輕輕的點在了帕拉丁石像的額頭之上。
一瞬間,那股熟悉的吸力再次襲來!帕拉丁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進入了一條隧道之中。。
恍惚中,帕拉丁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志得意滿炫耀着全能之眼和神之翼的黑色帕拉丁。看着帕拉丁醒了,黑色帕拉丁緩緩落地,一把抓起只剩下一顆腦袋的帕拉丁,戲謔的搖晃着說道:“親愛的朋友,只剩下最後一站了,一起去嗎?我可等不急一口吞下你的腦袋了。”
可是出乎黑色帕拉丁預料的,只剩下頭顱的帕拉丁那眼神之中,卻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如同一塊石頭般淡然而平靜的看着他。“哼,你不去也得去!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一臉猙獰的黑色帕拉丁忸怩作態的說了一句,直接抓着帕拉丁的頭顱飛上天空,朝着七宗罪裡,最後一個圓圈飛去。
剛剛落地,黑色帕拉丁就將帕拉丁的頭顱仍在圓圈裡,自己雙手交叉的懸浮在天空,俯視着底下那顆人頭,臉上滿是得意和傲然。
枕在地上,看着最後一個罪行的圓圈上 ,漂浮着兩個大字:“貪婪。”
而底下的啓示錄毫無意外的跟着浮現:“追求的破碎,生命的消亡。歲月成爲枷鎖,爲了活着而活着,貪婪的活着。死亡,開始最終的考驗。戰勝自己,戰勝死亡。”
“戰勝自己,戰勝死亡。。”喃喃自語的帕拉丁眼神開始漸漸明亮。可是這時,黑色帕拉丁卻漂浮而下,撿起帕拉丁的人頭,移到自己面前,哈哈哈的狂笑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一切的一切!”說罷,就要張開巨大的嘴巴一口吞下帕拉丁時。表情平靜的帕拉丁突然說話了:“你,吃不了我。”“啊?什麼?我吃不了你?你是不是被嚇壞了?”黑色帕拉丁發出一陣奸笑,可是帕拉丁卻斜眼看了看抓着自己頭髮的手,忽然說道:“你的手沒有抓着我。”
話音一落,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黑色帕拉丁那攥着頭顱的手突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帕拉丁頭顱之下,長出了一條混沌的手,正抓着自己的頭髮。“你,你幹了什麼!”臉上一片驚恐的黑色帕拉丁看着自己缺失了一條手臂,那缺失的地方一片混沌,立刻懼怕的指着帕拉丁如此質問。
可是帕拉丁卻依然平靜的轉過頭來,看着這個黑色的自己,再次緩緩說道:“我不可能懸浮在空中,所以,我是有腿有身子的。”這個空白的空間只是一陣模糊,那黑色帕拉丁的雙手雙腳和肚子身子瞬間消失無蹤!而帕拉丁,卻如同新生般完好無損的站在地上。
“果然,果然。”看着自己失而復得的手和身體,帕拉丁表情平靜的喃喃自語。而身前卻只剩下落到地上,一片驚恐絕望的黑色帕拉丁頭顱!“你根本沒有得到我的全能之眼和神之翼。”向前邁出一步,帕拉丁如此說着。那黑色帕拉丁額頭上的全能之眼和漂浮在背後的神之翼立刻消失。重新浮現在帕拉丁的身上!
“不要,不要這樣!不要,求求你!”黑色頭顱絕望的祈求着如此說來。額頭浮現着久違的金色全能之眼,背後展開着神之翼的帕拉丁蹲下身子,俯視着這顆黑色頭顱道:“憤怒,貪婪,驕傲,暴食,色【】欲,妒忌,懶惰。七宗罪都能夠在你身上找到。而爲什麼反而是你吃我呢?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如此說着的帕拉丁回過頭看,接着全能之眼的力量,一路走來的七個圓圈都看的一清二楚,只見此時此刻,在七個圓圈裡,除了現在踩着的貪婪外,六個圓圈裡都有一截黑色的肢體遺留在圈內。而這些肢體拼起來,正好是黑色帕拉丁的全身上下。
“原來,至始至終,不是你一步步吃我,而是我一步步將你拋棄。是嗎?我的情感啊。”帕拉丁看着黑色頭顱的眼裡滿是冰冷和無情。說出瞭如此重磅的消息!原來這個黑色的帕拉丁,就是帕拉丁的七宗罪,是帕拉丁的人性和情感!每當帕拉丁前進一步,自然要割捨下一宗罪,自然的,黑色帕拉丁也要被剝奪一部分。
“我能在你身上看到往昔的我,沒錯,你就是我一路拋棄的情感。而你不甘心被如此割捨,所以反噬嗎?”“呵呵呵。。”黑色頭顱發出一陣苦笑,看着依舊冰冷毫無感情的帕拉丁,竟然流下了淚水道:“我輸了,徹底的輸給了你。如果剛纔你沒有覺悟,發覺其實被一步步削弱的是我的話,我就戰勝了你,我將取而代之,掌管你在現實中的所有一切!我將會避免被殺死的厄運。我將。。將會。。”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帕拉丁站起身子,俯視着痛哭不止的黑色頭顱道:“你就留在這裡吧。我要走了。”可是正要回頭離開圓圈,朝着下一個圓圈前進的時候,黑色頭顱忽然帶着哽咽的語氣喊道:“別走!你知道前面有什麼等着你嗎?”話音剛落,帕拉丁身形頓時停下,卻頭也不回的說道:“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