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跟定你
跟定你
希辰身上傷口很多,但都不是致命的,這麼長時間沒醒估摸是內傷太重,慕宣卿又不能貿貿然去找大夫,把人扶到牀上處理好外傷之後就開始發愁。
他們在這裡的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呢?
牀上的人輕哼兩聲睜開了眼睛,慕宣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希辰,哪裡傷的最重,我該怎麼辦?找大夫?”
希辰艱難地捂着胸口咳了兩聲,又一縷血線從嘴角滑出,他微微搖頭,“不用……是內傷,麻煩公子扶在下起身,在下……咳咳,自行運功療傷。”狀態糟糕得要命,彷彿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
這樣的情況下,慕宣卿如何能扔下他去追海嵐,他不會武功,找不到人不說還會成爲拖累,海嵐說的不錯。他擔心之前發生的事情會引來官兵,在希辰運功稍歇的時候把他扶到密室,搬了些乾糧進去,整個鶴邱怕是這裡最安全了。
希辰話極少,就算慕宣卿盯着他看了大半天連眉頭都每皺一下。這個小廝,跟他印象當中的小廝相差甚遠,不只五官冷峻,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絲爲人奴僕的感覺,或許還有凜然和不易接近。“希辰,你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嗎?”
“……抱歉,在下不知。”希辰眼中毫無情緒。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慕宣卿也沒了談話的,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感覺一雙手搭在自己肩上,慕宣卿渾身一抖瞬間清醒過來,桌上的蠟燭不知何時燒完了,不過藉着衣櫃外透進來的光線他還是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消失了幾天的閻縱。他下意識擋住了閻縱想要抱起的雙手,“剛剛回來?”
“嗯,怎麼不到牀上睡?着涼怎麼辦?”一進來就看到人都坐在椅子上,空空的牀上卻沒人去睡。
希辰已經不在密室了,兩人回到慕宣卿的房間,閻縱湊過來安慰道:“事情我聽希辰說了,你別擔心,既然那人一開始沒下殺手估計也不是想要海嵐的命,我會着人去打探消息的,你安心在這裡待着。”
慕宣卿聞言轉頭看着這個男人,這個人除了那些個胡話,很多話似乎都能說到他的心裡,不喜歡糾纏的他默許了他無禮的舉動和荒唐的言詞,甚至覺得……這地方當真是可以安身立命的,警戒心也慢慢消弭……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
“閻縱,你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危險,我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安心坐在這裡等消息,之前沒走是因爲希辰重傷,他也是爲了保護我和海嵐,我不能不管。現在你來了,我打算天一亮就走。”
“你別走!”閻縱抓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擔心他,但你也知道現在的處境,外面那麼的人都在找你,不是自投羅網嗎?”
“都一樣……”
“你說什麼?”這句話聲音太小,閻縱沒聽清。
慕宣卿使力掙開他的手,“閻縱,你救過我,我感謝你。但我們畢竟萍水相逢,我的事不希望別的人來干預,就像我從不問你的身份、追問你去哪裡一樣。”
閻縱緊握雙手,看起來氣憤極了,他大着嗓門,“你明知道老子看上你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能不管?”
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說,慕宣卿臉上一絲波瀾也無,“除非你囚禁我,除非你另有目的,否則,別攔着我!”
“你!”閻縱在牀前轉了好幾圈,最後一甩手……出去了。
“這樣也能沉得住氣。”自言自語一番,慕宣卿徑自矇頭大睡。
只是……第二天慕宣卿出門一直到大街上,都有一個身影牢牢地跟着他,怎麼甩也甩不掉。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更多了許多手持畫像搜尋的衙役和打手,他們幾乎是逢人便抓,仔細打量了臉也放人,慕宣卿根本沒法順利地走路,更遑論找人打探消息。
疾步走到一處小巷子,慕宣卿往下拉了拉頭上的兜帽,無奈認識到這樣反而更可疑了。跟蹤到現在的閻縱從牆上一躍而下,好脾氣地打着商量,“青青啊,你這樣就是羊入虎口,聽話,跟我回去吧。我承認我動機不純,要留下你在身邊,這有什麼不對?老子要放你走纔是真正的傻瓜!”
慕宣卿假裝沒聽見,他現在已經一句話都不想跟閻縱說了。
慕宣卿看不到的地方,閻縱眼裡流光閃爍,最好歸於沉寂,“既然你決定了,那老子一定要跟着你!好歹老子也是江湖人,弄張易容也不是什麼難事。”
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有易容會省掉許多麻煩事,不得不說,閻縱很懂得戳自己的敏感點,慕宣卿暗暗咬牙,“那就麻煩你了,不過你……”原意是不想自己這麼被動,但閻縱顯然不讓自己多說,眉開眼笑地抱起他開始往回飛。
海越若是被抓住,這麼振奮人心的事不會被瞞得結結實實,反而會大肆宣揚吧;若他逃開了,依照海嵐所說,下一步就是追查溫君玉的消息,能從南越皇宮帶人走想必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北狄建立已早,如今的君王已垂垂老矣,是時候立新皇了,這麼關鍵的時期應該沒人爲美人放棄皇位爭奪。
慕宣卿坐在馬車裡,腦子都糾結疼了,這個大6的皇室他也就能說出三分,江湖則是一點不通,比較有名的江湖勢力他一根指頭都數的過來。看向車廂內所謂的“江湖人”,慕宣卿覺得還是自己來吧。
馬車外是希辰在揮鞭趕馬,看他的臉色內傷應該已無大礙。這般快的恢復速度,不知該歸功於深厚的內力還是救命的藥丸。
路上少不了有人盤查,慕宣卿現在的臉沒有絲毫特點,硬要說只有那麼點清秀,看過即忘,一直都讓閻縱非常的不習慣。一路上都很順利,直到中途在飯莊吃飯時慕宣卿聽到有人在談論荊家的事。
“……得罪了司空家,就算荊家也是高門大戶也於事無補啊,司空家一聲令下,大家都對荊家避之唯恐不及,過不了多久必是衰落無疑啊!”
“這荊凱是如何得罪了司空少爺啊?”
“誰知道啊,有傳言他幫助了別國的幾個逃犯,還打傷了司空少爺,這罪名不輕啊……”那些人越說聲音越小,直至完全聽不到。
慕宣卿沒有想到只是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會給荊家帶來災難,荊凱看似事不關已,實際上卻幫了自己很大的忙,否則第一次被他們圍堵的時候怕是已經遭到了毒手,他還叫來了在小攤上吃餛飩的海嵐,這是事後才知道的。“北狄竟然有這樣的敗類,皇帝究竟在搞什麼,他都看不見聽不見的嗎?”
低聲的咒罵全部溜進閻縱的耳朵,他嘴角抽了一下,道:“青青啊,這北狄國土甚廣,皇帝就算再有精力也不能事事都管到,這鶴邱距離都城甚遠,當地的官員不上報這種事很難傳到皇帝的耳朵裡,你要相信,這種類似土皇帝的行爲沒有哪個皇帝能忍得下。”
慕宣卿白了他一眼,“說得你好像挺了解皇帝的心思。”
閻縱解釋道:“這稍微有點權力的人心思都差不多,青青,你這樣純淨的人……”
“別這麼叫我!”慕宣卿再也忍不住了,這一路上即便是不想理他,也耐不住有個人一直在你耳邊叫着噁心的名字。
閻縱不滿地看着他,但他也知道慕宣卿現在怎麼看他都不順眼,識趣地沒再去摸他的逆鱗,話題轉到之前,“怎麼你認識那個荊家的人,反應這麼大?”
“對,之前司空俊他們要對我動手,他路過救了我一命,所以纔會被司空家打擊報復。”
“青……你的救命恩人就是老子要保的人,等你找到海嵐回來我們一起對付司空家,他們作威作福也到頭了。”
“你口氣挺大。”這種與官府勾結、草菅人命的敗類,真的除去了,他會替鶴邱百姓謝謝閻縱。
“爺。”待他們行至林道,馬車忽然停下了,希辰低沉的聲音在簾子外響起,“有人攔路。”
“搶劫?”閻縱話裡滿是玩味兒,“敢搶老子的道,青青,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解決了他們。”
“……”
攔路的確實不安好心,但不是劫匪,而是“假衙役”,也就是司空家的打手佯裝成縣衙的人光明正大地攔道,美名其曰——盤查罪犯。這條路是前往青林的主幹道,他們十幾個人黑壓壓往路上一橫,不想犯罪的人自然就停下了。
閻縱說話粗魯,但從外形看不是彪形大漢,希辰也不是,這些人也沒把他們三個放在眼裡。囂張地把他圍起來,不客氣道:“這鶴邱戒嚴了知道不?進、出都要經過嚴格盤查的,縣令大人交代我們了,不能放過一個可疑之人!你們,是幹什麼?瞧你一臉兇相,爺幾個一看你就不像好東西,趕緊如實招來。”
希辰的拳頭咯嘣咯嘣響,即使隔着一層簾子,慕宣卿也聽得一清二楚。
閻縱抱拳,“喲,倒從來沒人說過老子不像好東西,幾位官爺,我們只是去談生意,怎的,這也不讓過?”
打手們嘻嘻哈哈笑得諷刺,一人甩甩他手上的棍子,不懷好意的點點閻縱的肩膀,“還有這麼不懂事的~爺教教你,這年頭,想要出入平安自然要隨身準備這個,懂嗎?”兩手在閻縱眼前搓啊搓的,欠揍至極。
“是嗎?”閻縱忽然呲牙一笑,伸手握住眼前的幾根手指,在那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用力一捏。
“啊——”驚天的慘叫響徹林中,不絕於耳。短短的時間地上就躺倒一大片,閻縱踩着其中一人的胸口,那人嚇得失聲求饒,閻縱也不要他的命,只問,“這地方離鶴邱遠了,爲何單單守在此處,難不成你們接到消息說打傷司空小少爺的人在這裡?”他實在是很好奇,自己可不就是始作俑者。
“不不、不是,我們就是想小賺一筆!跟那無關、無關!”
“賺誰的錢?說清楚,別蹦豆子似的!”腳下使力。
“是是,饒命!大俠饒命!”那人嚇得快尿褲子了,生怕這位爺一腳把自己踩死,“有傳言說是青峰客得了舉世無雙的美人,這鶴邱多的是人往青林跑,就爲一睹姿容,這去的大都是有錢人,所以小的幾人才起了斂財的心思,別的再多也沒有了,饒命啊!”
舉世無雙的美人?
慕宣卿一把拉開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