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緊張起來, 如果太后真是因爲那件事而召榮真入宮,那榮真可是有的去沒的回了。
但這事情還容不得他擔心,從宮中東門出來了一大批禁軍, 排着整齊的隊列正往榮國府走過來, 一圈又一圈地把榮國府圍住。
榮家的家丁連忙把幾個出口處的門全部都關了緊, 跑到榮真的小院裡等候差遣。
楊槿眼睛一眯, 抱緊了身前的榮玉, “你有什麼對策嗎?”
“她以爲還能像當年一樣把我們一把火全燒乾淨嗎?”榮真眼眉一挑,自榮國府的後院走出一班影衛,又迅速在整個府邸中隱藏住身形。
只有韓宇走到了跟前, 看着他們道,“雲蒼他們也馬上到了。”
“雲蒼?”楊槿驚了一下, 雲蒼不是去極北當兵了嗎。
他馬上到了, 也就是說……
五千人的騎兵已經逼近了京城門口, 最打頭的便是雲蒼,他和出城那一年的樣子沒什麼變化, 只是身上已經換上了樑國的軍服。
他提溜着繮繩,稍稍扭了下脖子,頭偏側過去。
只這一瞬,一隻利箭從他後面擦過他的耳朵,直直射到了城牆上。
雲蒼一驚, 向後瞪去。
射箭的人一點愧疚心都沒有, 把弓一橫, 收回了背後。
這便是樑國的葉家世子葉侃了, 他家是樑國最大的外戚, 家族裡又人才輩出,可以算的上和榮當年家在楚國的地位差不多。
只不過這位世子大爺實在心高氣傲, 對雲蒼這種投敵的降兵是八百個看不上,明裡暗裡地羞辱。
要不是太傅點了名要他做先鋒將,葉侃早就把他扔到伙伕軍裡頭了。
箭上連了封信,是太傅給楚國太后寫的戰書。
城牆上的人慌了神,連忙遣了人往宮裡去了。
另一邊,榮真一行人加上家中不會武的下人一同躲進了密道之中。
這是榮真回府之後趁着重新修葺榮國府的機會,修好的一間密室,密室裡自有一個暗門,可以預防火燒水淹。
密室另一邊通向城外,不過榮真倒不打算帶着這麼一堆人一起走,走到城門口不是成了活靶子?
“楊公子,”彤兒抱着痛哭的榮玉不知道怎麼辦,“玉少爺就是不讓別人抱啊!”
楊槿好不容易有個能表現自己的機會,被氣得無可奈何,只好把劍收回腰間,一隻手抱着榮玉,上下顛了兩下,“不哭了行嗎?”
榮玉抱住楊槿的脖子,終於停下來了。
木樨倒不緊張,向榮真比劃,“玉少爺真的是喜歡他。”
榮真眯起眼,看了看,搖頭,“誰叫咱們楊公子魅力無邊呢?”
“你們有點危機意識行不行?”楊槿氣急敗壞。
不過看榮真這態度,他確實不用擔心什麼了,更何況臉韓宇都坐下來了,大家確實可能不會有什麼事。
“李桓也來了?”楊槿問。
“應該是,”榮真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麼個狀況。”
楊槿低下頭,“我有點緊張。”
“我也是。”榮真看他,他還是頭一次在人前承認他緊張,雖然表情還是一樣的平淡。
這時候木樨走到他倆的中間,一手握一個,連着他們倆。
榮真和楊槿同時看木樨,三人會心微笑。
雖然物是人非,但是他們四個人總算要團聚了對嗎?
韓宇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他並不懂這幾人之間的情誼,他抱着手裡的劍,一句話都沒說。
“如若不現在投降,就會是個生靈塗炭的結局,你們太后也不想見到吧?”葉侃舉起劍,指着城中守將。
雲蒼把馬撤到一邊,看着葉侃出風頭。
“你們的主力都在南邊打仗吧,京城其實就是個空城吧,”葉侃的嗓門極大,“我們的皇帝心存善念,降兵不殺!”
雲蒼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際了,他是哪來的勇氣說樑帝心存善念的,昨天就因爲車伕駕車時顛簸了些,就把人家打到氣都喘沒了。
正是交涉的功夫,一輛八匹馬拉的車駕到了。
有上一任車伕的先例,這位車伕很是小心,噓了一聲,八匹馬緩緩地停了。
城門口的守將看這架勢,就知道這車裡裝的得是個貴人,細細看着。
車駕的窗戶裡伸出了一隻蒼白枯瘦的手,他手裡放着個銅製的玩意,交給了侍立在旁的兵士。
兵士接過東西,立刻上了馬朝城門口狂奔而去。
到了門口,便有人爲他開了門,他便拿着這東西一直上了城樓。
葉侃打了個哈欠,他早就知道這個太傅來路不一般了,那東西能讓極北軍投降就是個奇蹟了,連駐守皇城的禁軍也驅使得動?
城門守將是在禁軍當了十幾年兵的人,那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
虎符。
唯一能調動四方守軍的信物。
當年先皇被樑兵偷襲,死在極北的時候,虎符就被交給了太后,又怎麼會出現在樑軍的手中。
除非有一個人手裡的是假的。
守將猶豫起來,他也聽說過徵北大元帥不戰而降的謠言。
徵北大元帥是什麼人啊,肯定比自己更加能辨認這虎符的真假,如果他都……
這時到宮中報信的人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