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槿睡醒一覺出來,揉了揉臉,看見韓宇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發呆。
還是爲了榮真那事吧。
楊槿有點心疼他,走了過去,打趣道,“知道狀元郎是我這麼個討厭人的性格,很失落吧。”
韓宇擡眼看了看他,“我不明白,你爹不是大清官嗎,爲什麼你要和他混在一起。”
“我爹可是他的老師呢,”楊槿微微一笑,“我們打小就混在一起。”
“那你就眼睜睜看他變成百姓嘴裡的大惡人?”
楊槿被這話驚到了,他確實就是在眼睜睜地看着,看着榮真變成了一個心思深重的人。
韓宇嘆了聲氣,“我雖然腦子不聰明,但是識人一向是準的,他本質上不是個壞人,我不後悔認他做兄弟。”
“但你還是有些氣他騙你?”
“沒錯,”韓宇正視起楊槿來,他原本沒想到狀元郎會是這樣輕佻的人,但有人就是受了上天待見,含着墨水出生的,他想起自己之前說楊槿的那些壞話,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對你多有冒犯,對不住了。”
“那不算什麼。”楊槿無所謂的笑笑,“話說,如果你真這麼怨他,不如跟着我啊。”
“啊?”
楊槿眉眼間都是不正經的樣子,但這在那些仰慕他的姑娘小姐眼裡可是風流氣質,“榮真不是說他教過你寫字嗎,我也可以教你啊,我的字更加好看呢。”
“可是我把命都給他了,你得先問問他的意思。”
“你還真好好考慮了?”楊槿哈哈大笑,插着腰樂得前仰後合,“算了吧,我可配不上你。”
韓宇仍是覺得楊槿這人古怪,喜怒不定的,侷促道,“你是狀元郎,要說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啊。”
楊槿拍拍韓宇的肩膀,忽然嚴肅起來,“你不知道跟在榮真後面多危險,是真的有可能把命賠進去的。”
“你……”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我瞭解他,他的執念太重了,想要什麼就會拼了命去得到,”楊槿頓了一下,“我勸你學學雲蒼,在他面前少說話,多做事。”
韓宇似懂非懂,點點頭,他能感受到楊槿的好意,“我明白了。”
楊槿看着韓宇傻乎乎的樣子,羨慕起來,如果自己也只有一根筋就好了。
……
榮真這是第二次進李嘯的密室了,他實在不知道李嘯這在深夜找他來的癖好是怎麼形成的。
“公爺對這事怎麼想的,”李嘯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把手,“我是想破了頭都沒有頭緒。”
“兩錢教的規矩是收錢辦事,主謀怕是另有其人。”
“有道理,想動你的也就是太后和皇上了,公爺覺得誰更有可能一點?”
剛纔不還說自己毫無頭緒嗎?
榮真心裡暗暗嘲了一句,“怪我平日樹敵太多,這種時候,我能想到的人實在太多了。”
“不過公爺你放心,既然你在我南境,我必然不會讓公爺出事。”李嘯笑着看榮真,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此刻從容得很,“另外,”李嘯擡起眼看着榮真,他們倆面對面坐着,各懷心思。
“楊槿叫人傳信給我,說是想留在南境。”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榮真微微點頭。
“我挖了你的人,你不會不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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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真怎麼會聽不出李嘯的試探,順着李嘯的意思答道,“怎麼會,能爲王爺辦事是我的福氣,也會是楊槿的福氣。”
“當年你和我那苦命的侄兒還有楊槿都是一個老師教的吧,”李嘯忽然敘起舊來,“我在南境都聽過你們的名氣。”
“那還真是慚愧。”
“要說你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有點別的意思是正常的,但是礙了正常的娶妻生子倒是不好。”李嘯這時的口氣和一般長輩無異,但他根本也沒長榮真幾歲,反而讓這話顯得十分可笑。
榮真雖然不知道李嘯是從何得知的這事,但還是從容應對,“王爺說的是。”
“哈哈,”李嘯大笑,“就沒有什麼能嚇到你的事情嗎?”
榮真擡起下巴,似乎是沒懂李嘯的意思。
“你這番喜怒不驚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李嘯的嘴脣翹着,“你就不好奇我怎麼知道的?”
“王爺自有自己的渠道。”
“我可是聽楊槿自己和我說的。”
榮真皺了下眉頭,他有些不敢相信楊槿竟會將這樣私密的事情告訴李嘯,但如果不是楊槿說的,李嘯確實沒有任何途徑得知。
“他也是鬧着玩的。”
“我看他的樣子可不像,”李嘯垂下眼,看了下自己的掌心,昨晚上楊槿緊握着他的手,指甲撓破了一個小口子,“不過這也不干我的事。”
既然不干你的事,又何必跟我提起。
榮真無言,想了一會,還是說道,“王爺,楊槿的脾氣大了些,如果有頂撞你的地方,希望你能寬恕,另外……”
“這些事情我都懂,”李嘯打斷榮真,“他是相府少爺,我當然知道分寸,我留他在我這,也不過是給楊賢做個樣子,讓他少在朝堂上跟我過不去。”
榮真點頭,他一早就猜到李嘯這意思,楊槿在這裡就是個待遇好些的人質而已。
他還是忍不住道,“他的安全……”
“行了,”李嘯有些不耐煩,“你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些人對你念念不忘嗎,便是你這個自認爲對別人好的性子,”他前傾身子,拉近自己和榮真的距離,“太過溫柔是做不成大事的。”
“王爺說的是。”這道理榮真又何嘗不懂。
“我們謀劃的事情,是不會有話本里那樣美滿的結局的。”
榮真看着李嘯的眼睛,他很好奇,如果是李嘯面對他現在的境遇,又會作何選擇。
“王爺,這些我都是清楚的,我從來沒有期待過美滿的結局。”
李嘯笑笑,搖搖頭,“是我錯了,你心裡大概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撕的粉碎。”